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茕回过头去。 这狐笠竟然连大君的这个意思都猜到了。 而且狐氏虽然比不上曲沃大族,但也是个旧姓老族了,怎么都比“士”这种落魄小贵族地位要高。地位一旦高,这个等级的人的吃穿用度自然也不一样。公子一日之食,可让普通之士吃半个月了。狐笠自贬家中三百余人为士,自然是谦卑到泥里去了。 为了活命,可真不容易。 狐笠低头,面上神情不显,又道:“蒋家财产不止多少,但这些年两家比富,狐家不曾赢过。若是再加上蒋氏财产,足以养活边关士兵。此后,也望大君能赐我旧虞千户百姓,若他们能迁至旧虞定居,旧虞可以上缴往年度两倍的粮草。” 宫之茕一惊:两倍? 旧虞雨水丰饶,有在河间沃土,本来就是晋国产粮大城,他还能再产粮两倍? 宫之茕:“善!此事口说无凭,狐君应记录下来。” 狐笠从宽袖中掏出一卷信牍,上封盖有钤印的封泥,递给了宫之茕,显然是已经写好了。 狐笠:“请宫君呈与大君。字字皆由某亲笔所书。若因某身份地位,这等小牍不配呈与大君,也可作某今日所言之证。” 宫之茕越来越觉得这狐笠真是猜不透:“好!”他一把接过信牍:“就是还有一事——” 狐笠嘴里说出的话厉害,人却不显山露水,躬身道:“宫君请言。” 宫之茕:“大君命我将狐氏大宗三族之家督,请入曲沃为质。若狐氏中有任何一人与白矢再有勾连,立即将大宗家督处死在曲沃。而后再诛灭其余狐氏宗亲。” 家督,说的就是嫡长子。也就是大宗之中,他和他两个叔叔留下来的长子都要被送到曲沃为囚。 狐笠一惊:“可若家督不在,这信牍中所写的粮产两倍的诺言,恐是无人来监——” 宫之茕打断他的话,道:“若氏族之中离了几位家督便再无能人,乱作一团,那这一氏断了就断了吧。放心,白矢一死,你们就可以归家。” 狐笠肩膀软下来。这话说的也不无道理,一个氏族的强盛,不该只靠一两个长子。只是他对宗族里的其他人,真的不是那么有信心。 宫之茕笑道:“行了,可别在这儿站着了,让人去收拾东西,你这病秧子没到曲沃做阶下囚之前久病死了。别以为自己是被请进曲沃里的,囚车四面透风,只有一只牛拉车,少带点东西。” 他说罢转头对下士招手:“把两个小儿头包了,让人挂在旧虞门口,就算白矢绕道想回来,也让他知道旧虞城中发生了什么。” 狐笠无法,只能低头向宫之茕行礼:“待某去收拾一下行囊。” 宫之茕点头,却看他行礼时候,那灰色玉龟又在眼前闪了一下。 宫之茕突然道:“狐突曾教子不二,可你们倒是转向快。” 狐笠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先祖狐突狐偃父子是晋国有名的忠臣,狐突的女儿嫁给晋献公,生重耳、夷吾,逢骊姬之乱,重耳流亡在外,父亲狐突留在境内,命令儿子狐偃追随重耳。这一走,就是十九年,狐偃也十九年如一日的伴随在重耳身边。而后夷吾之子继位,为了逼迫流亡在外的重耳回来,威胁狐突,让他把狐偃和重耳叫回来。 狐突拒绝后被杀,狐偃在其父狐突死后一年多,才带着重耳回到了晋国,杀死了夷吾之子,迎重耳上位为王。 教子不二,就是称赞狐氏一族的忠心。 宫之茕意指白矢逃走,你狐笠狐逑兄弟怎么不学先祖,跟着护送他逃出晋国,又怎么不帮他归国夺取王位? 相传狐突临死前,将一玉龟留给了其子狐偃。 狐氏在狐突之前都并非上层贵族,龟是狐氏早年的爱用的吉纹,衣服挂件有过不少,粗糙廉价的灰玉雕刻而成的玉龟也有不少。后来显贵后雕刻玉龟的玉料便都是上好的了。因此越是材料粗糙越是先代旧物,看来宫之茕也是看到他手腕上的玉龟,推测那是数百年前的先祖遗物,才想到了这件事。 狐笠额头跳了跳,心底暗道这人真难缠,抬眼道:“宫君此话,是要将白矢比作重耳?也就是宫君相信白矢有朝一日会重返晋国,再度为王?” 这话说的实在尖锐,众人都僵在原地不敢喘息,宫之茕轻敲剑柄的手顿了顿,看向狐突。 这人生了一副病痨鬼的模样,说着这诛心的话,竟然还摆出一副温柔神情。 宫之茕是晋王身边人,没什么不敢说的话,而且五十多年前复国的也是晋国小宗,跟几百年前重耳那些人倒真血缘不亲,他冷冷道:“重耳有逃亡十九年而归的幸运,但白矢恐怕没有了。列国不会收容他,我们也不会放过他。时代不同了。” 狐笠淡淡的眉毛耷下来,神色又恢复了谦卑:“是,时代不同了。教子不二又如何,狐偃之子最终被迫害,全家逃亡,狐氏大宗自此湮灭,再无人听说。更何况,我狐氏不是不愿教子不二,忠心为君,但前提是,狐氏要效忠对了人。” 宫之茕这才缓缓浮现一点笑意,凉凉的不知是嘲讽还是赞许:“野心是够了。可惜,晚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 ** 辛翳:“哼,你以为我今日会去申氏女那里?你就这么着急把她送进宫来?既然这样你以后也不要进宫好了!” 重皎:“不是啊大王听我解释!” 景斯在一旁听戏:我要不是知情人,真以为你们俩是一对儿呢! ** 南河:重皎你说什么?更光洁年轻的肌肤?你给我解释解释,是觉得我老了么! *** 洁癖的小宫同学上线了。宫之茕(qiong 二声)。 —————— 第27章 燕燕 晋国。晋王重伤大病稍稍有了些起色,便在宫中开了小朝会。 殿内, 师泷跪坐在案几后, 打量着南姬。 其实不止他, 其他几位近臣也都在打量着那传闻中的面具和面具后纤弱的女子。 南姬跪坐在晋王左手第二的位置, 前头就是太子舒。晋王至今不能下地,斜倚在榻上,让之省替他翻动卷轴。这种小会一般人少,都没什么礼节规矩,不过先秦时期各国官制单一,实际能决定国务的人也就一只手都能数过来。 在晋王没说话的时候,师泷也正偏着身子跟郤伯阕聊天。 郤伯阕三十多岁, 一把胡子, 五官方正的像是刀刻出来的, 人也摆出一副极为正派的面孔,顶着一张严肃的脸和师泷扯八卦,道:“你也没见过那南姬长什么样子?但前几日,听说太子日日与她在一处, 二人还一同去了藏卷宫。” 师泷小声逼逼:“但太子是应该见过的, 我倒觉得未必长得有多美,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