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妃的全部小说 - 同人小说 - [剑三]同归人(明毒)在线阅读 - 第十五章

第十五章

    宴与朝这一觉睡了很久很久,直到下午才被饿醒,他没什么力气地坐起身,发现陆行溪来过,把食物放在了桌上,还留了张小字条。

    大约说是叫不醒宴与朝,就给他带了午饭。

    现在已是下午了,桌上的食物已经凉了,宴与朝裸着上身来到桌前吃了起来。

    晚上还要应付陆成,必须要补充好体力。

    他的伤因为剧烈运动,比昨日更重,他清晨回去时涂了药,也缠上了绷带,现在醒来发现绷带处隐隐渗血,随着呼吸还会有刺痛。

    看来皮rou伤多了也很难办。

    宴与朝有些头疼。

    到了约定时间宴与朝如约而至,还是昨天那几个人,陆成给的木刀已经完全报废,宴与朝也不想用,去的时候在路上随便买了双质量不怎么样的弯刀。

    陆成见了那刀,冷哼一声,也未说什么,他并不认为这样的废铁可以伤害到自己“今日二人一起同宴师弟切磋,宴师弟可要小心了。”

    转身时却向身后的弟子做了一个“断刀”的嘴型,甚至是当着宴与朝的面说,毫不遮掩。

    宴与朝看得分明,心道,总算开始了,一步步他的露出真面目,只是宴与朝实在好奇,仅仅只是因为一块铁就能让他动了杀心吗?

    还是陆成也心系陆迢在明教的前途想要铲除自己这块“挡路石”?

    来不及多想,陆成身后二人直接出招,但却好像和昨日不同,并不在宴与朝身上,而在他的刀上,三刀相接,宴与朝的便宜弯刀被直接打出一个豁口,再有两下便会直接断裂。

    宴与朝收敛心神,在两人的快速攻势下灵活闪避,意识到这二人不过是来把自己手中武器弄断,方便后面的人攻击自己。

    那就不能让他们得逞了,宴与朝的眸子渐渐冷下去。

    既如此,这把刀虽脆,但起码是一把真刀,不能杀人,也能伤人。

    只是两个人实在有点难以应付,光是闪躲已经让宴与朝有些难以招架,只能集中精神寻找二人攻势之间的缝隙。

    最好,一击致胜,让那人没有还手之力。

    正在对面翻身时,没有接上流光囚影的免控,宴与朝心中一喜,找到了。

    缝隙。

    他直接缴械,趁着免控几秒,刀锋重重划破那人胸膛,三刀。

    很快又被另一人缠上,宴与朝闪躲几下,还是中了一刀,不过对面那个中刀的人显然开始慌乱起来,出手更加小心翼翼,却也破绽百出。

    很快败下阵来。

    二打一虽然比之前打得更久,但有了利器加成,二人明显没有再打下去的体力。

    只要护住刀,那还有得打。

    宴与朝渐渐冷静下来,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打斗更让他容易兴奋起来,比之前用木刀的感受要真切得多。

    但他还是尽量收敛杀意,刚刚那三刀如果自己用全力,那个弟子应该已经当场毙命。

    今天的“切磋”竟比昨日还要轻松,他们好像有些忌惮宴与朝手里的这把破刀,哪怕是两个人出手也是不如宴与朝快狠准。

    很快就到陆成,只见他不慌不忙,仿佛胸有成竹的样子,和另一人一起对宴与朝出招。

    但显然好像是有配合的,宴与朝见他们流光过来的一瞬间,直接交了贪魔体,果然另一人的缴械被骗了出来。

    宴与朝从贪魔体出来时接了个小轻功,很快流光到二人背后打出一个满灵,趁着另一人还没接上免控,用无明魂锁制住,转头缴械住陆成,打出一个破魔。

    另一人很快踩出解控,直接缴械宴与朝。

    宴与朝料到这一步,先踩出扶摇,规避了这个缴械带来的后续伤害,却被陆成月破从空中击落,后背被刀锋隔开一条长口。

    陆成下力很足,宴与朝只感觉背后皮肤一阵火热,是刀锋割过皮肤的感觉,而后便是刺痛。

    如果他看得到背后,一就能看到割烂的衣服里若隐若现一道不浅的伤口被划翻了皮rou往外溢血。

    宴与朝不交解控,另一人上来想补封轻功,却慢了一步在封轻功结束的间隙被宴与朝后跳出来躲了控制。

    这一幕如果陆迢来看也会称赞宴与朝的反应速度,但这样的代价却也是一身伤。

    宴与朝身上的伤口刺激得他更加兴奋,手里的动作也非常迅速,很快在陆成和那人身上划开了几道口子,血腥的味道刺激的他头脑非常清醒,甚至隐隐有要藏不住的杀意。

    想把所有人都杀掉的心情愈来愈烈,不是因为愤怒,而是因为兴奋。

    宴与朝有意用力,霎时鲜血直接染透了陆成的上衣,宴与朝后背的伤口因动作撕裂开,已然有血滴在地上,骤然的疼痛让他变了变脸色,但他的脊背依然挺得笔直。

    陆成二人仍是没有打败宴与朝。

    宴与朝道“明日还要继续这样吗?”

    陆成咬牙“继续!”

    宴与朝笑道“好,我倒是要谢谢师兄,若不是你这样艰苦训练我,可能我还没有进步那么快。”他有意在艰苦二字上下了重音。

    这话是宴与朝故意嘲讽陆成,但也不假,虽然受了不少伤,但在要一边隐藏自己偷学的基础上连战两人,这对宴与朝来说提升非常快,是很宝贵的战斗经验。

    只是这样下去好像真的不行,会死的。

    后背钻心刻骨的疼痛在提醒着他,他们目的不是赢,是让自己死。

    “为什么?”宴与朝问出了这几日来的疑问“你想让我死?”

    被看出心思的陆成怒极反笑,捂着胸前伤口道“为什么不呢?”

    宴与朝的进步速度简直像个怪物,是他和在场的弟子都望尘莫及的,可越是这样他就越是嫉妒。

    凭什么他一来就进步神速,凭什么陆迢师兄对他青睐有加,凭什么他一个外门弟子能远远超过内门弟子?

    宴与朝又问“只是因为龙门的事吗?”

    “对!”陆成不愿承认自己心里快要烧起来的妒意,干脆就把所有事推给龙门擂台。

    有血顺着脊背流下来,宴与朝觉得又疼又痒,伸手往后背摸去,一手都是鲜血,他随意的往身上抹了两把,把早就打出许多豁口的刀随便一扔“哦,我不会死的。”

    他当然不会死,他还要等陆迢回来。

    后背的伤口很难上药,宴与朝处理好了自己能摸到的伤口,实在没办法只好找陆行溪帮忙上药。

    陆行溪哪里见过这么多血,看的两眼直发昏“陆成他简直太过分了,你这样会死的,不行,我要去和教主说!”

    宴与朝却突然想起汉古丽“明教每年是不是都会收很多外门弟子?”

    陆行溪替他擦净背后干涸的血渍,边回答道“对,非常多。”其实几乎只要是想学习的,来历清白的都能被收进来做弟子。

    “可是好像上课时人也没有那么多,那他们都到哪里去了呢?”

    陆行溪的手顿了顿,道“是会有一批外门弟子专门用来给内门弟子做训练,赢了就转入内门弟子,输了就……”

    “就会死,对吗?”宴与朝淡淡地接上陆行溪的话“所以你和教主说也没有什么用,他们就是拿我做训练的木桩,我就算是死了,也是正常的。”

    宴与朝想起汉古丽,她可能有一些武学天分,被选进来做外门弟子,她有爱她在乎她的家里人,有一心为她报仇甚至不惜走歪路的meimei,但最后却沦为所谓内门弟子的“练手工具”。

    “你不一样!你是陆迢师兄带回来的人,他们不能这样对待你!”陆行溪脱口道。

    “可是现在陆迢走了,他们也没有什么好顾忌的。”宴与朝缓缓道“如果我赢了,是不是有机会做内门弟子?”

    “可能有吧……”陆行溪攥着手中宴与朝给的苗药,迟疑道。

    “我从苗疆来,身世不明,记忆不明,其实很难吧。”宴与朝道破他话里的迟疑“既然如此,那我就努力保住性命,没关系的,他们打不过我。”

    “崖下……你要小心……”陆行溪顿了顿,道“我听管事师兄说,他们会把训练中死亡的明教弟子丢在习武场的崖下,总之,你要小心。”

    “如果,我在习武场斩杀内门弟子,会怎么样?”背对着陆行溪,宴与朝浅色的眸子里隐隐流转着杀意。

    “很难说,有些人会来找你麻烦,如果有陆迢在,或者是冰魄寒王出面,会好一些。”陆行溪也说不准,陆迢一走,宴与朝在教中是无依无靠的,他和管事师兄实在是说不上什么话,所以陆成他们也敢这样欺凌他。

    “冰魄寒王,是陆迢的师父对吗?”宴与朝有听过陆成提到这件事。

    “是的,陆迢师兄是这些年来他唯一收的徒弟。”上完了药,陆行溪一边包扎一边回想关于冰魄寒王的事“好像是十几年前,冰魄寒王从西南回来,受了重伤,一直待在后山凉阁处,很少出来走动了。”

    那自己成为内门弟子的机会真是少之又少了,怎么看自己都像是苗疆派过来的卧底。

    宴与朝暗叹了口气“谢谢你。”

    “不用客气,你叫我师兄,我照顾你是应该的!”陆行溪不好意思笑笑“只是没办法保护你……要不,宴师弟,你先离开明教吧,把伤养好,陆成那边我来解决。”

    宴与朝苦笑,心想自己要是跑了,陆成把龙门自己和陆迢的事情一散播,估计陆行溪自己都惊呆了,哪还知道怎么解决“没事的师兄,我自己能应付,时间很晚了,明天还要上早课呢,你也早些歇息吧。”

    陆行溪见他如此固执,也不好多说什么,道了声早些休息便离开了。

    宴与朝伤得有些深,因为背上的伤口卧在床上也是疼痛难安,前胸也有不少新添的伤口,但又不得不强行压抑自己入睡养精蓄锐。

    不知道陆成又会想出什么法子来折腾自己,他昨日已经撕破脸了,今天更不会手下留情。

    宴与朝呼了一口气,埋进都是陆迢味道的被子里,混杂着苗药独特的香气,渐渐要盖过陆迢残留在被子里的味道。

    宴与朝莫名其妙想起宴同暮,他身上有一股异香,清冷淡薄,和他人一样。

    他总是淡淡的,教宴与朝引蝶的曲子。

    他说“我只教你这一次,你自己看好。”

    白到不似真人的手指修长,低垂眼帘时那颗泪痣被睫毛挡住一片阴影,忽闪忽闪的,一双漂亮的薄唇紧抿,笛音潺潺,伴随着声音有彩蝶环绕在他身边。

    宴与朝想不起来自己当时的反应了,只记得他说这是可以让人恢复的招式。

    宴与朝坐起身,把一直别在腰间的骨笛掏出,遵循着记忆里宴同暮吹的曲子,缓缓吹奏起来。

    大漠没有苗疆的蝴蝶,也不会有吹奏时一片蝴蝶缠绕的画面,但不知为何,宴与朝吹得比之前要顺。

    一曲结束,身上的伤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也舒缓了很多,总算是能入睡了。

    一夜无梦。

    宴与朝照常又在兵器商人那边买了把便宜弯刀赴约,他隐隐觉得今天该结束了。

    如果有危及到自己性命,那杀一两个内门弟子也是迫不得已。

    要动手,就先把陆成给杀了。

    今日弟子一个都没少,陆成也没前两日的伪善嘴脸,见宴与朝来了,二话不说直接亮刀,一句客套话也不讲了。

    宴与朝闪身躲避,陆成却连暗沉弥散都使出来了,想来是准备直接隐身缴械自己打一整套。

    宴与朝早有防备,开了贪魔体抵挡住了陆成的一整套连招,自己取消了减伤出来时也暗沉弥散隐了身形。

    他的速度极快,减伤瞬间取消后隐身的一瞬间怖畏暗刑给了陆成,他也不隐藏杀招和偷学到的明教武学,他想先发制人,今日就把陆成斩杀。

    陆成显然是感觉到了宴与朝的杀意,大喊“你们还愣着干什么?一起上!”

    话音未落,宴与朝正欲下手的刀被人牵制住,七个人一起拦住宴与朝,陆成见时机正好,直接一刀直刺向宴与朝的心口。

    宴与朝眼见躲不过,一个铲步滑向下方,牵制宴与朝的几人也没料到宴与朝会向下,一时也没把住,陆成的刀尖直直捅进宴与朝的锁骨。

    是皮rou被刺穿的感觉,剧烈的疼痛袭来,不过自己还能忍受,宴与朝滑步向下后直接侧翻挣脱几人桎梏,一面开着贪魔体和几人拉开距离,一面笑道“陆成师兄好武德,八个人一起打外门弟子,你们的教义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宴与朝入门之时听过管事师兄说教义。

    凡我弟子,同心同劳。

    现在想来再配上眼前的画面,简直可笑。

    “你也算我明教弟子?你不配!”陆成几乎是尖叫嘶吼,飞身来到宴与朝身前,招式手法通通不计,只是单纯地劈砍,想让宴与朝死。

    宴与朝一面闪避,一面想找个缝隙逃走,又看八人虎视眈眈,把刀立在身前,面上毫不畏惧道“这是我和陆成的私人恩怨,既然他想要我死那我也绝不会坐以待毙,你们其他人再上前一步,我不会手下留情!你们通通都得死!”宴与朝高声道,说的颇有魄力,强行压下自己内心的一丝恐惧。

    剩下七个人听了,动作都有迟疑,甚至面面相觑,他们是见识过宴与朝的实力的,他说这话也不是没有可能做到。

    只有陆成大吼“你已经是穷途末路了,大家不要被他骗了!他一个人难道能反杀我们八个人不成?”

    现在这个情况在七个人手底下杀陆成显然是不现实了,他本想趁别人不注意,直接对陆成下死手,但看来今天他们的目的很明确了,就是八个人一起把宴与朝杀掉。

    习武场是个很开阔的地方,一面临崖,陆成越失控越没有章法,宴与朝就越冷静,出手就越狠辣凌厉。

    剩下七个人因为宴与朝刚刚的话有些畏手畏脚,也不敢贸然接近宴与朝,只能跟着陆成行进。

    宴与朝瞄到一边悬崖,是自己偷听的地方,他暗暗盘算等自己的暗沉弥散能用了,直接隐身然后轻功到那边悬崖,再转到山后去,很快就能甩开他们。

    思此,宴与朝专心闪躲,等待暗沉弥散的时机,却不知道为什么,八个人一拥而上企图斩杀自己的画面太过熟悉。

    宴与朝凝神时竟然有些恍惚,一时间分不清这是在苗疆还是在明教,闪躲的脚步一时也有些滞涩。

    脑海中出现了不该属于现在出现的声音与从未在脑中浮现过的记忆——

    “他是从血池出来的唯一一个!”

    “把他炼成尸人!”

    “他可以让我们宴家扬名立万!让五仙教的人都知道我们宴家的名号!”

    “抓住他!抓住他!”

    不,不对!

    现在是在明教,是陆成他们在追杀自己!

    宴与朝拼命想让自己清醒,但脑子里的声音愈来愈烈,震耳欲聋。

    宴与朝甚至已经有点看不清眼前的人了,只能徒劳地后退。

    陆成率先看出问题,冲上前去狠狠将宴与朝胸前扎了个对穿,一时间疼痛和鲜血一起弥漫开,宴与朝这才隐隐约约能看清眼前的陆成狰狞的嘴脸。

    陆成毫不留情把刀抽出,鲜血沿着刀口拔出飞溅开,他一脚将宴与朝踢飞几尺。

    宴与朝脑中轰鸣,有疼痛,和凌乱破碎的记忆,在脑中充斥,嘶吼,又归于平静。

    他倒在地上,胸前鲜血不断涌出,他甚至感觉到手脚冰凉,有一种熟悉的窒息感,身体在不住地痉挛。

    他脑海中又有别的声音,是淡漠又疏离的。

    “既然他们要你入血池,那你就去吧。”

    充斥在鼻尖的血腥味是翻涌不息的,像极了那日的血池,里面万千蛊虫在鲜血里游动,他被人抓着摁进去……

    口鼻都是鲜血涌进涌出,眼前一片血雾。

    宴与朝难受到发狂,意识是完全不清楚的,他只感觉自己被陆成捅了很多下,满身都是血腥的味道。

    而事实也是如此,他整个人都被鲜血染透了,失血导致浑身冰凉,他的脑中依然混乱不堪。

    他被陆成和其他几个弟子扛起来,像丢垃圾一样,把他丢到习武场下的山崖。

    最后的记忆是,失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