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妃的全部小说 - 同人小说 - 暗月之升(月泉淮x 域外天魔x岑伤)3p在线阅读 - 第5章 映月之秘

第5章 映月之秘

    龙原府,地处渤海国与东瀛交聘要道,有不少异国商人往来于此进行商货贸易,随船而来的,还有许多东瀛武人。

    正当午时,城外港口热闹非凡,一支船队停留在港口处,此时水手们已陆续回舱,各类货物也已完成装船,正是准备启航的模样。然而当船主清点人数时,却发现好像少了个护卫,这护卫原是东瀛一名流浪武人,没什么正经营生,又一向酗酒,但好在身手很不错。此次出海也是船主担心货物安全,才雇了这人同行。此时已经到了计划启程的时刻,却迟迟不见这人踪影。想到这人之前缩在船舱里烂醉如泥,每到一处港口就急不可耐下船买酒的行径,船长就气不打一处来,心知他定然是又跑到哪里喝酒了。索性直接下令,命水手收锚起航。

    “东家,咱们人还没齐呢。”

    “那个懒鬼,醉死才好。不用等他了。”船主没好气地说道:“来程的工钱已经结给他了,不欠他什么,再等下去平白耽误老子做生意。这回留他自己在岸上长长教训!”

    “好嘞。”手下连忙应着,大声吼道:“起锚!”

    在这嗓门洪亮的呼呵下,众水手纷纷收起船锚。不一时,船队便逐渐远去,沿着海岸线驶向下一处贸易点。

    而船主不知道的是,这一次他可真的是冤枉那个酒鬼了,那名未回船的武人并不是因为喝醉耽搁了时间,而是由于内力丰厚被盯上,在去往酒楼的小巷子里遭到埋伏,直接被几人拿下,绑出了城。

    此时已经离开龙原府七日有余,那武人被麻绳结结实实捆成了个大号粽子,像羊羔一样老实地被绑在马背上,疾驰间剧烈的颠簸让他肠胃翻涌,却因为进食太少,什么都吐不出来,只能趴着干呕。周围五名褐衣年轻人无视此人的反应,催着马快速奔驰。

    此行五人,两名新人加上三名资历较老的新月卫外出执行任务。带队之人正是岑伤。

    颠簸间,那东瀛武人终于将胃水吐了出来,瞧上去颇为狼狈。又因被点了哑xue,什么也说不出口,此时只能用恶狠狠的眼神瞪着这几名年轻人,配上不堪入目的仪容与受制于人的实际处境,显得这神情颇为滑稽。

    岑伤厌恶地拧了眉,道:“还好就快到龙泉府了,再跑半日给他换辆马车,既能将他藏起来也免得碍眼。”

    一行人风尘仆仆带着那东瀛武人回到龙泉府,直奔江左大院。将脏兮兮的中年汉子扔到水塘里仔细洗涮一番后,就交给江左大院留守的弟子暂时看管,而后各自去沐浴更衣了。

    为了避免龙泉府附近失踪之人过多引人怀疑,这次他们特意跑到八百里之外的龙原府抓人。抓人轻松,但路途中却颇为劳累,一来一回就过去半月有余。好在新月卫向来都提前行动,地牢里常年关了些“药材”备着,也不担心月泉淮一时急用。

    待几人收拾妥当,换回新月卫的衣裳后,就将那倒霉蛋塞进大木桶并盖上桶盖,放在用来运货的马车上,悠然往映月楼去了。

    映月楼的下方,建有一座地牢,入口设在偏院一处不起眼的厢房里,按照特殊顺序扭动博古架上的瓷瓶,便会现出一条通往地下的暗道。有时月泉淮会在这厢房内服药,有时也会进入地牢中。

    进入偏院,此处有数名新月卫把守,几人见岑伤带着新的“药材”回来,纷纷打起精神。

    由岑伤领着陆暗生与段尘封将那武人关进地牢。刚挂好锁头,就听得地牢门口一声声“义父”,却是月泉淮亲至。

    段尘封与陆暗生见到来人,也略低头,喊一声义父。只见月泉淮今日穿了身赭石色对襟窄袖长袍,衣摆处有片片红梅抽枝,神色如常,看着不像传闻里身有宿疾的模样。

    这是段尘封第一次看到月泉淮前来服药,正在他百思不得其解时,只见他这位义父随意朝牢房里扫了几眼,最后看向那刚被关起来的东瀛武人道:“就他吧。”

    近旁岑伤会意,连忙携那中年汉子进到一处静室,室内幽暗,点了零星几支蜡烛,萦绕着清雅的梅蕊香。

    月泉淮进得室内,在降香黄檀雕花大椅上坐下。岑伤将那汉子放到地上,而后自己静静地退了出去,将石门关好。

    两刻钟后,有丝丝缕缕血腥气与梅蕊香的甘甜味道混合着飘散开来,月泉淮推开暗室石门,长袍上沾了几点血迹,但因衣袍颜色的缘故,看起来并不明显。他面色红润,声音中带着一点惬意与慵懒,对守在外面的义子们吩咐道:“收拾了。”就抬步向地牢外走去。

    段尘封此前闻得血腥气便已觉诡异,此时瞥见室内情景,眼皮不由得跳了一下。只见那汉子七窍流血,沿着经脉的分布,一道道紫筋突起,肤色亦是不正常的青白。

    岑伤对陆暗生与段尘封道:“抬到后山处理掉。”

    陆暗生从容地接过麻布口袋,准备装尸。

    段尘封手脚冰凉,站在原地没有动。

    直到陆暗生出言:“段兄怎么不太舒服的样子,许是这几日接连奔波没有休息好?”

    段尘封这才反应过来,挪了两下,脚步就恢复常态:“的确没有休息好,但也不打紧。”上前和陆暗生一同将那尸体装好,在岑伤的指引下,走暗道运到后山地牢出口,准备分成小块将“药渣”埋了。

    往往新人加入后,这第一关最为难过。而陆暗生分药渣时神色波澜不惊,就好似他不是第一次面对此等场景。

    岑伤看在眼中,心道此人也算定力了得。

    然而在陆暗生看来,这一堆血rou只存在有用和无用的区别。妖兽或修士死后留下的尸体至少还能用来炼制丹药和法器,至于普通人族,rou身本就孱弱,多半都没什么用处。

    在身旁两人看不到的视界里,一缕白雾从“药渣”上冒出来,被陆暗生一口气吸入腹中。

    陆暗生喉咙动了两下。

    果然……这魂魄的味道,平平无奇。

    三人回到映月楼时,已是傍晚。

    待岑伤走远,段尘封才道:“之前多谢陆兄提醒。”

    “我想着,段兄也不是没见过死人,想来就是太过疲惫的缘故。”陆暗生微微笑道:“办完这差事有三日休假,段兄好生歇息。”

    回到房中,陆暗生关起门来,在四周加了一层隔绝禁制,他取出一枚青色蒲团放在房间中央,此蒲团由某种灵草编成,散发着淡淡异香。

    今夜是月盈之夜,也是月泉淮服药行功后意识最为放松的时候,他要借此机会放出一部分神元,进入对方的梦境。

    在以往,身为域外天魔的他若想进入他人识海可以说是轻而易举,但强行进入多少会对受术之人产生影响,轻则记忆丢失,重则神魂受创。若想在不伤害对方的基础上进入识海,此夜就是最佳时机。

    陆暗生盘坐于蒲团之上,运转大梦神元录之中的秘法,极其微弱的五色灵光于周身环绕,其神识进入了一种若隐若离的奇妙状态。

    今日在地牢静室外等待月泉淮之时,陆暗生就已透过石壁看到了室内情景,再结合此前对两部功法的仔细研究,他差不多摸出了月泉淮遭遇修炼反噬的症结所在。今夜是为稳妥起见,再行验证。此外,还可借此机会在梦中将破局之法交予对方。

    映月楼内,月泉淮并没有如往常一样在打坐中度过夜晚,而是难得身心放松地熟睡着。五色萤光无视物体阻拦,穿过墙壁与屏风,彩蝶一般落在他的眉心处,轻轻一吻,便融入不见。

    识海内部,穿过一道道金色光幕,那是月泉淮的记忆:

    雷云闪动,风急浪涌,暴风雨过后是重归平静的海天一线。少年遭遇海难流落荒岛,醒来时身边唯剩海浪中抓住的一柄古朴宝剑。

    海岛上有一碧波盈盈的淡水湖,周围生长着高耸入云的浅蓝色果树,树上结着海碗大的金色果子。少年企图摘果充饥,却被一群金色大鸟阻拦。他并不气馁,拾起宝剑再战,终于取下一枚金色果实。那果实仿佛是仙果,吃下后竟然三日不知饥饿。传说东海有仙人隐居,这里难道是海上仙山么?

    这样的念头甫一出现,便在他的心头萦绕不散。此后,他寻遍了岛上每一个角落,不仅发现了岛上的拒仙岩与斩龙摊石碑,更在山洞中找到了前人所留札记。原来,此岛名为浮丘,立于上古巨鲸脊背,巨鲸上浮则岛屿现世,下潜则海岛无迹可寻。岛上的蓝色巨树是鲸吸海树,结出的果实名为神满果。据说服食百颗就可洗筋伐髓、脱胎换骨。大鸟名为迦楼罗,迦楼罗神鸟千百年来守护着鲸吸海树林,与毒蛇那伽是死敌。迦楼罗虽然寿命绵长,但也有寿终之时,在临死之前,会被毕生所食的那伽毒性反噬,焚烧殆尽,只留一颗纯青琉璃心。传说浮丘公曾于此岛隐居修炼,白日飞升之时欲点化岛上迦楼罗,但被神鸟拒绝,只得刻下“拒仙岩”三字,驾鹤离去……

    起初,他只当这是一段普通传说,直到他发现了山洞内埋藏的一枚巴掌长、二指宽的长条形玉片。这玉片上刻有一列符文,有些像篆书,但却更加晦涩难懂。鬼使神差地,他将玉片贴在额头上,一瞬间,大量信息涌进脑海,一幕幕奇异画面纷繁呈现——比三皇五帝更久远的时代,人间还有许多妖魔存世,但人族在修仙者的支持下,勉强能够与妖魔抗衡,在经历无数次惨烈的大战后,终于将妖魔赶出人界,镇压在深渊之下。他面对妖鬼食人的血腥场面毫无触动,人族一方那些飞天遁地的飘逸身影却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

    这世界真的有仙人存在吗?这方天地之外又有什么呢?那些追寻长生的人,最后是否真的得偿所愿了?他想起幼时读过的那些杂书,那些关于“炁”和“元神”的记载。自幼时修习了家传功法《泉映千山》后,他就感觉到体内有一股不同于普通武功所生内力的奇异力量,他曾经问遍身边之人,没有一人修出那奇异力量,更别说知道它究竟是什么。如今有了海岛上的见闻,他对那奇异力量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他在山洞的石床上盘坐下来,闭上双目,调动全身的感知去接纳这个世界,慢慢地进入了一种忘我的境界。不知过了多久,他感受到一抹金色虚影时隐时现,尝试着调动体内的奇异力量去碰触那虚影,瞬间,热流涌遍全身。明明闭着眼睛,他的感知却仿佛冲出体外,穿过山洞,离开海岛,飞向远处的天空。“灵力、灵元……”他将这些感受与玉片也就是修仙者所说的玉简中提及的概念一一对应,隐约中,他摸到了一丝世界的边际。揽尽日与月,遨游天地间,他是否也可以成为那样的人?

    自那之后,他意识到自已先天异于常人之处,也发觉了家传功法里隐藏的奥秘。他对未来充满了期待,并安稳地在这海岛上度日。每三日与迦楼罗搏斗一番,摘下仙果食用。在与这些大鸟搏斗的过程中,反复磨砺剑技,终于又领悟出一门新的功法,他将这门功法命名为《迦楼罗斩十诀》。

    当他在这岛上度过三百日后,一艘路过的商船将他带离海岛。而在离开海岛的第二日,他却无端地失忆了。他忘记了自己的名字,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但关于仙岛的经历和一身武学招式却牢记于心。从此他作为流浪武人在东瀛滞留了近十年,十年中唯有那柄被他取名长澜月的古剑伴随左右。直到来访东瀛的月泉宗弟子在武馆中认出他,他才得知自己的真实身份:高句丽月泉宗少主——月泉淮。

    重新踏上月泉宗的驻地,山河破碎,故国不再。他当年离家时,中原王朝就对高句丽时有进犯,未曾想再返故土,他却已成为亡国之人。

    在他离家的十年里,父亲月泉罗终从未停止寻找他,即使在最艰难的时刻,也未曾带月泉宗从故园撤离。伴随着高句丽灭亡,战乱之下百姓流离失所,加之战后李唐将大量高句丽富户强行迁至中原,原本安乐的故土如今唯余断壁残垣。在战乱中,月泉宗弟子损失惨重,几年里人丁凋零。而他的父亲心力交瘁,在父子团聚不久后就撒手人寰。宗内人心不稳,他于危局之中接下重担力挽狂澜,迅速整合了宗门力量。不仅击退了其他门派的挑衅,更是千里追杀绳池剑宗第一高手“神无剑”高无念,就此立威,让月泉宗重新坐稳高句丽故地第一武宗的地位。

    然而他依旧不甘心,不甘心高句丽就这样被碾碎在历史的尘埃里。他可以杀一人,杀百人,但在成千上万的铁骑面前,在坚如铁壁的王朝意志面前,这一身武艺有何用?说到底,他还是不够强大,否则怎容中原王朝如此放肆!中原王朝嘴上挂着所谓仁义道德,但屠城灭国之事做起来却无半点犹豫,又何曾真正将周边民族放在眼中。他想得到能将那亡国屈辱打碎的力量,想要山河日月逆转,想要旧日时光重现……什么样的存在才能做到这一切,仙人吗?那么这就将是他今后努力的目标。凭什么中原大国四处征伐,周边小国只能任由欺凌?他长于白山黑水之间,茫茫雪原塑造了他,山林间的风雨云雾在呼唤他,刻在血脉里的不屈鼓舞着他,他永远都不会向天命低头。

    此后的岁月里,他一边修炼钻研,一边惦念着月泉宗的传承与壮大,静静等待时机。

    天门岭之战后,李唐对营州的掌控能力大幅减弱,粟末靺鞨大祚荣趁势于高句丽故土上建立震国。同为靺鞨族人的他看到了故土复兴的希望,果断带领月泉宗前往依附。不久后,就被大祚荣奉为渤海国师。

    在这之后,他继续招收着门人弟子,虽然其中一些人根骨不错,是上佳的习武苗子,却始终没有找到与他同样拥有“灵元”之人。

    后来,他收下了三弟子——李清游。

    此时,距离他接手宗门已过去几十年,月泉宗在他的经营下声势隆盛至极,他也终于找到了“同类”,一个身具“灵元”的孩子。他不知道多少人里才会出现一个这样的人,或许是万中无一。从这个五岁孩子身上,他看到了希望与传承。他倾尽全力培养这个弟子,将自己所会的一切毫无保留地传授给他,同寝同食,不论去哪里都将他带在身边。而这孩子也没有辜负他的期望,小小年纪就对灵力有着异乎寻常的感知,对功法的悟性不输成年人。

    七十岁那年,他发现自己身上出现了一些细微的变化,起初并不在意。然而时间一久,他才惊觉自己竟然正在返老还童。由于少年时服食仙果,且修炼着两门特殊功法,他外表看起来只有四十余岁的年纪。加之如今慢慢地返老还童,就显得愈发年轻了。

    待到他八十岁时,已完全回到了十七八岁的少年外表,与自己的徒弟李清游站在一处,仿佛兄弟一般。

    这之后没多久,就发生了令他意想不到的事:李清游竟向他倾诉了爱慕之意。难道是多年的抚育与亲近让这孩子生出了误会?

    他比李清游大了六十岁,做对方的祖父也绰绰有余。更何况两人还是师徒,这些年亦如同半个父子一般,此举实在有悖伦常。

    “师尊,我是成年人了,分得清什么是仰慕,什么是爱。”

    年轻人的爱意是如此坚定而浓烈,在百般拒绝而不见对方放弃后,他终于心软了。就放纵对方一回又有何妨呢?

    “师尊,你别不理我……”

    “师尊,弟子想……”

    “师尊……”

    他向来是没有伺候别人的习惯的,所以当云雨收散,李清游发起烧后,他暗叹一声麻烦,本想去找些药来,却对上李清游乌黑湿润的眼睛,那孩子勉强起身,抬首望着他,拽了拽他的衣襟,又迅速地缩回手,期期艾艾道:“师尊,别走,像对待小时候的我那样,抱抱我好吗?”

    那之后,他身侧就继续跟着李清游这个小尾巴。月泉宗一众弟子看在眼中,也不敢多言。

    那时,渤海国主大武艺有意向周围扩充领土,全国上下亦有崇尚武学之风。在国主得知他身上发生了返老还童的异象后,热切地邀他至王宫中长谈。不久后,二弟子端木珩就在他授意下策划了拥月大典。

    大武艺在都城修建堆月台,于拥月大典上封他为拥月仙人,邀渤海国百姓观礼。

    他与国主,无非是彼此各有所需罢了。月泉宗在渤海国内经营扩张需要国主的支持,而渤海国即将兴兵也需要借用月泉宗的威势,巩固民众的凝聚力。即使他并不看好国主即将出兵的行动。此时的渤海国领土与人口皆不足高句丽鼎盛时期的三分之一,而中原王朝国力正盛,即使周边小国大都蠢蠢欲动,表面称臣而私下并不服顺,李唐朝廷在内部稳定的情况下也足以维持对周边的掌控。他想,国主还是太年轻了,沉不住气,现在并不是最好的时机。但敢打敢拼好过畏缩不前,有进取之心总归是没错的。如今中原王朝的心腹大患是草原上的突厥,为了以后的局势着想,也不会把渤海国怎样,他又有何可担忧的。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他感受到丹田之内灵力汇聚愈发凝厚。结丹是什么感觉,他是否已经摸到了那一层门槛?少年遇仙岛,如今年至九十,他想要看一看更高处的风景。

    然而,意外发生了。在他尝试结丹时,体内的阳火之气暴动起来,从他的气海之内产生一股不受控制的吸力,将丹田之处的灵力卷成一片漩涡。那阳火之力沿着手臂开始燃烧,并且向着心脉蔓延,带来钻心刻骨的疼痛,无论他怎样转换灵力运转方式,都不起丝毫作用。

    正当此时,李清游听得异动,连忙赶到他闭关的静室门前,却见火光闪动,立时推门而入。看到他手臂燃烧的模样,直接扑了上去企图熄灭那火焰。却在身体碰触的一瞬间,一股吸力将两人连接。

    他下意识推开李清游,颤声道:“别过来。”

    然而李清游已经看出端倪,紧紧抱住了他的半边身体不放。清凉的灵气涌入丹田,与那灼热的火焰相抗争。

    “师尊,能用我一命换师尊一命,弟子愿意的。”

    “清游……你会后悔的。”

    “师尊,我不后悔。”

    求生的本能最终占据了上风,他没有再推拒李清游的动作,就如同十年前的那次纵容一般。

    最后,他身上的火焰熄灭了,丹田处也重归平静,而那个与他朝夕相伴的年轻人已经被吸光内力,变成一具模样破败的干尸。他望着那难辨形貌的尸体,沉默良久,俯身在其额头处落下轻轻一吻。

    他看着自己手臂处重新变得光洁的皮肤,划开一道小口,任鲜血滴在那尸体头颅上。

    没有奇迹。

    “我终究还是个自私之人。清游,值得吗?”

    缓缓起身,恍惚中他看到一点金色荧光从那尸身上飞起,围着他恋恋不舍般环绕三圈,就飘飘悠悠地消散不见了。

    他转身拿起烛台,点燃室内所有帷帐。在大火燃起引来一众月泉宗弟子惊呼后,走出了那片冲天火光。

    一把大火,焚尽了二十五年的师徒牵绊,掩盖了彼此十年的缱绻缠绵,埋葬了不可告人的情深缘浅。烟尘滚滚,他眼眶中溢出泪来,分不清是由于烟气熏扰还是在为那个年轻的灵魂悲痛。

    他想,他以后大概再也不愿提起李清游这个名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