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 池沼
94 池沼
一处只有经过裴家人允许才能进入的山顶会客厅。 遥遥望去,铺天盖地是缭绕的晨雾,大片高栋楼宇恰似海市蜃楼。 繁华隐没于山野,远方的朝阳朦胧冷冽。 小雾提前预定了位置,恰好位于环景落地窗中间偏左的地方,由于时间太早,只有三三两两的裴家小辈凑在一起用餐,偶尔有几个不动声色地看过来。 她浑然不管,在餐厅侍应生的打算拦住管沁的时候对着门口招了下手。 “这里。” 管沁没想到小雾真的将见面地点定在了这里。 落座后,还犹疑。 “你确定一会儿不会有人发现我们不是裴家人,进而把咱们两个像丢垃圾一样请出去吗?” 小雾早就给自己叫好了咖啡。 此刻正在随性地搅,偶尔放在嘴里抿一口,奶色浮沫贴上嫩粉唇瓣,又被她快速舔走。 一张小口湿亮亮。 管沁怔忪了下,轻咳,压低嗓音。 “你后面、左边,那几个年轻的,看到没?” “分家后代,玩得可花,听说还是私奴猎手,最喜欢把私奴弄到一起玩,之前有个姐妹……” 小雾拄着下颌,散漫地眨了下眼睛,才说:“嗯,是我拜托他们带我进来的。” “……被玩得……”管沁的话还没说完,发生了180度大转弯,声调霎时凛冽了,像被石子划破了玻璃妆台,“你说谁?” “他们。” 小雾往斜后方呶了下嘴,“一个叫谨言,一个叫慎行。” 还真是。 管沁打量她片刻。 “胆大包天啊。” “?” “裴先生不像是能允许你找小的人。” 小雾:“……” 没来得及解释,管沁忽而凑近她的脸蛋,问:“你脸上怎么了?” 白里透粉,隐隐泛着晕红纹路。 不像是自然肤色,倒像是抽出来的。 如果小雾跟着的只是个平平无奇的分家子弟,那谁造成的都不稀奇。 可她跟的是站在最高处那位。 管沁有些迟疑:“……裴先生罚的?” 小雾捏紧小汤勺,在咖啡杯中来回翻搅。 咖啡拉花被尽数搅乱,乳白的奶沫沾到手指,脸上愈发泛红,仿佛被烫到的不是手指而是面颊。 这几天她不算好过。 裴译忱是通过了她的好友,但是也忽略了她所有的废话,还切实地对她提出了几点要求—— ——机位不能歪,身体要跪正,不能用手抽而要用皮拍…… 昨天更是变本加厉,让她跪到可能有人路过的私人后院,并将阴蒂震动器开到最大档,还不许高潮。 身体本能与赤裸的羞耻在脑海中激烈交战,小雾被迫高潮了三次,最后为了快速达到要求,对自己下了重手,巴掌印到现在都没能消退。 以上情况她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干脆转移话题:“我要的东西……” “放心,姐拿到了。”管沁说着,神神秘秘地眨了下眼睛,随后递给她一个U盘,“都在这里,回去看吧。” “我没看,但我那个回来很激动,拉着我念叨了一天裴先生的事情,连视频被我拷走了都不知道。” 她摊摊手,“你知道的,他像条忠狗。” 小雾连连点头,道了声谢。 这样还不够。 又叫来侍者,为管沁添了顿饭。 管沁看着琳琅满目的菜品,很是讶异:“这些,我都能叫吗?” “嗯。” 她忽而低下头,悄摸着问:“老实告诉姐,哪个小狼狗为你买单?谨言还是慎行,也好让姐心里有个谱,万一东窗事发,能帮你对对口供。” 小雾无奈地摇头。 “他们只是帮着带路。” 看管沁还是不太信的样子,掏出来一张黑金色通行卡,放到她面前,“主人给的。” “他说可以随便刷。” 管沁深吸一口气,不可置信地瞪圆了眼睛:“没有限额?” “大概吧。”她含糊地说,“没怎么用,每个月的薪金差不多就够了。” 管沁霎时露出“暴殄天物”的愤懑表情,这顿饭吃得格外认真。 考试成绩第三天就有了结果。 前三名有半天的休假权,即主人不在的时候不需要上课。 小雾让了一道大题,又在其他方面找补了些,是当之无愧地压线生,获得半天休息权。 她趁着这半天看完了管沁给的所有资料。 准确来说,是过会现场的留存影像。 私密盗摄,画面有些模糊,声音也忽大忽小,但她还是能够一眼认出裴译忱。 坐在会议厅人群中央,从容得出挑,仿佛今天过得不是与他有关的事情。 台上十几人,陪会人群大几十位,密密麻麻地挤在大会议室的前列,作为主审官的赵瑞圳投了弃权票,理由是他不仅仅是一名政治议员,还是一位差点失去儿子的父亲,没有办法摒除私念,也无法做到绝对公平。 一套话说得动情又入理,看的小雾眉头紧蹙。 尽管如此,裴译忱还是岿然不动,懒洋洋地支着脸颊,蓝红纹路的钢笔在修直的指骨间转过一圈。 随意得没边。 一同弃权的还有裴家老夫人。 此后便是唇枪舌战。 裴译忱不喜欢引经据典、谈古论今,但颇会针锋相对,有人絮絮叨叨念五句,他绝不避重就轻,而是专挑鞭辟入里地回,深入浅出论辩一圈,气得几位老人红了脸,才换了个姿势。 慢悠悠陈述:“……我坚决拥护会议制度的公正性,也相信诸位火眼金睛。” “但是,下定论之前,诸位不妨看看真实的案发现场。” 瞥了眼旁侧关家人在的地方。 很快,主会场的大屏幕上出现了一段模糊的视频。 居高临下,模糊到下方所有人都缩在画面角落里,螺旋桨的声噪铺天盖地,视频背后,一个人影快速划过去。 视频暂停了。 裴译忱终于换了姿势,撑着下颌,似笑非笑地捏起旁边的红外射灯,在模糊面颊上晃了一圈。 “这位可是我们裴家人,”他淡淡地说,“也是当初AI高精度武器支援计划的联络下属之一。” “多巧,”他隐隐扯唇,语气一贯散漫,“我们裴老夫人,曾是该计划的强烈反对者。” “而上任家主、我那位大名鼎鼎的兄长,却是该计划的支持者。” …… 盗摄画面到此为止。 出现模糊视频里的人,却活灵活现地刻进了小雾的视网膜里。 像一枚石子投入记忆池沼,迸出一串四散乱溅的水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