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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歌气得眼泪都要下来了,冷冷扔下一声便跑出门去。 主仆多年,长歌从不这样对夭夭说话,夭夭一时懵住了,半晌才反应过来,拔腿追出去,却已不见长歌的身影。 这庭院虽是在碧海潮生内,却是一座独立的院落,还有一道独立出入的大门。长歌方出来,就见到了等在门口的蓁蓁,她坐在马车上,看着日头,不知在想什么。 这条街道清净,长歌一出来她就听到了动静,转头看去,果然见长歌头发都没梳,披散了一头青丝就白着脸跑出来,身上应是她情急之下随手抓来的衣服,竟还是昨夜那身瑰丽的红裙。 蓁蓁连忙上前扶她,见她眼眶红红的几乎要哭出来,忙出声安慰道:“姑娘,来得及的,秦王殿下方走一刻钟。” 长歌点点头,这才迅速上了马车。蓁蓁扬起长鞭,马车便风驰电掣地跑了出去。 车内颠得厉害,将长歌原本就酸疼不已的身子颠得更加不适,只是心中念着与他的最后一面,竟无暇将注意力放在身子上,只是紧紧攥着拳头,不停地催外面的蓁蓁:“再快一点,再快一点……” 因为知道未来两人是怎样的结局,所以此时的最后一面竟也成了执念。 马车转眼奔出城去,一路追出郊外,蓁蓁一面驾车,一面紧紧蹙眉盯着远处,心下越来越凉。 在追人这方面,蓁蓁有经验,追了这么远连个人影都没有,那能追上的机会可以说是渺茫了。想想也是,他们骑的是快马,她们驾的是马车,快马还先行了一刻钟,本来能追上的机会就不大。只是原本以为,那个方过新婚初夜的男子,心中多少应当有些留恋不舍吧……没想竟走得这样决绝,毫不回头。 知道不可能追上了,蓁蓁不知不觉间就让马车慢了下来,随即就听见长歌隐隐带着哭声的嗓音传出:“再快点。” 蓁蓁迟疑地转头看去,想说什么,又生生咽回。 罢了,她此刻心急如焚,想来身子上的难受应当也感觉不到了。 一挥马鞭,马车再次向东飞驰而去,后面扬起一路尘土飞扬。 车内,长歌紧紧闭着眼睛,不让自己多想什么,怕再想下去会忍不住。毕竟她刚刚发现,自己真的没有想象中的无坚不摧。 可能是因为上辈子,她是饮下毒酒离他而去的那一个,连最后走的时候都躺在他怀中,她其实并没有深切体会到失去的感觉,所以才会真的以为自己很强大……她谋划今生离别的时候,心里想的是,她上辈子连死别都能从容,何况如今再来一次? 可是直到方才醒来看不到他、只余他那一半床席冰凉的刹那,她才猛地醒悟过来。原来,她也是女子,她也会怕与爱人永别,尤其是连他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长歌头靠在马车上,眼泪无声无息顺着眼角流下。 马车忽然停了下来,长歌心中一喜。连忙抬手擦干眼角,迅速起身。因为起来得太急,头猛地昏了一下,但她顾不得,连忙掀开车帘。 “时陌……” 她以为是终于追上了,还未看到外面的场景,便喜悦地脱口而出。直到看清外面除了沉默站在一旁的蓁蓁,和不远处空空如野的长亭,此外就仅剩路旁兀自沉默绽开的野花……她猛地噤声。 蓁蓁站在马旁,干涩地出声:“姑娘,追不上了。” 长歌怔怔看着蓁蓁,眼泪刷地一下流了下来。 蓁蓁见长歌落泪,顿时手足无措,忙轻声安抚道:“是奴婢妄言了,姑娘您回去坐好,咱们这就再出发,只要有心,总能追上的。” 长歌别过头去,抬手止住她,哽咽道:“再追就追到下一个驿站去了。是我要离开他的,这般却又没意思了。” “我累了,在此处长亭歇一歇再走。” 蓁蓁忙上前,扶着她缓缓走向长亭。 今日骄阳似火,长亭底下才得一片阴凉。 这里两处环山,只有来路和去路一片平坦。长歌朝着东边的方向静静立着,视野尽头是一条青色的线。她就直直看着那条线,将背挺得笔直。如此良久,直到一阵风吹来,吹起她一身艳丽的衣裙,带着她纤弱的身子也几不可察轻轻晃动。 何处合成愁,离人心上秋。 蓁蓁心叹一声,正要悄悄退远一些去,却听长歌忽然出声。 长亭的风将她的声音吹得更加细弱:“他离开前说了什么?” 蓁蓁垂着眸子,如实道:“秦王殿下说,姑娘昨夜累了,今日若是强行起身,身子怕会难受许久,就不要姑娘送了,让奴婢与夭夭也不得打扰。他让奴婢转告姑娘,不要为了今日暂时的离别难过,他与姑娘来日方长,会有一辈子相聚的时间。” 长歌听在耳里,缓缓闭上眼睛,两行清泪无声落下。 来日方长……时陌,我们之间没有来日方长了。 今日不是暂时的离别,而是永别啊。你应该等一等我的…… 等一等我……长歌念到此处,又忽地睁开眼睛,眼底划过自嘲之色。 是啊,等我做什么?等我,我也不会同你一起走。 今日这一别,从一开始就是我算计好的,我如今是求仁得仁了,没什么好难过的。 “姑娘,对不起……”蓁蓁低低地说。 长歌擦干眼泪,淡道:“你们都没有错,是我糊涂了,狠心的人是我,此时这般执念倒真是没意思。” “我们回去吧。”她收回目光,转过头来,脸上已恢复了一派平静之色,和方才慌慌张张红着眼睛跑出门的样子判若两人。 …… 来时风驰电掣躁动难安的马车终于缓缓回去,愈行愈远,最终消失在视线尽头。 一旁的青山上,一身白衣的男子长身玉立,如苍松翠柏挺拔,目光追随着马车的方向久久凝望。直到远处连一点痕迹也不剩下,仍旧没有收回视线。 “爷,为什么不出去和夫人见一面呢?”他身后不远处,白术终是问出了心中百思不解的问题。 他们一离开就一路快马出城,之后又马不停蹄地赶路,他原本还以为自己主子心系朝堂大局,迟恐生变。没想一到了这长亭却又停了下来,不疾不徐地骑马躲到山上。 一刻多钟后,一辆心急如焚的马车就出现了。 昨夜的新嫁娘还是那一身瑰丽夺目的红装,满头青丝披散,可见追来时是何等的急切煎熬。知道自己再也追不上了,她黯然走进长亭,背对着来时的路,痴痴看着前方。 白术总以为下一刻,他的主子就会现身,万万没想到他竟然真的那么狠心,直到最后,他都没有出现。 “见了一面,她便要觉得圆满。”时陌淡淡看着那早已无人的方向。 白术愣了:“让夫人觉得圆满……不好吗?” “不好。”时陌决然道。 上辈子,她就是自觉一切圆满了,所以才那样狠心决绝地扔下他,毫不留恋。 这一次,他就是要她眼睁睁看着他走,追也追不上,在她心中悄无声息地种下一颗期待的种子,期待再见到他。这样,待到他们再重逢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