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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玉梅正坐在院子里的树下和杜二虎说话,看见小柱起来,刘玉梅说:“咋不多睡会?天还早呢!” “不睡了!热!”小柱说,看了刘玉梅一眼,她的头发是湿的,好像刚洗过澡。 旁边的杜二虎忙说:“热?小柱哥不下河去洗个澡?我都刚洗了回来!” 刘玉梅看了眼小柱,也说:“正好,你到河边去,顺便给那几件衣服给洗了,这么大的人了也该自己学着洗了!” 小柱看了杜二虎一眼,杜二虎忙一脸讨好的笑着,这家伙是隔壁金凤婶的小儿子,比小柱小两岁,一向就让小柱看不起,读到小学三年级了才会写自己的名字,上初中了鼻子上还整天挂着两条鼻涕,人称“大鼻龙”,初中还没毕业就回家帮他爹老杜干活,现在倒也穿得干干净净,人模狗样的。 小柱也觉得该去洗个澡了,这几天汗水重,身上早不舒服了,点了点头,问二虎:“走,陪我下河去!” 二虎连忙摆手,说:“小柱哥,不是我不去呀,是我不能去呀,我娘到镇上赶集去了,叫我看着这谷子别让雀儿啄去了,我爹天天呆在河里,要是看见我没有看着谷子非整我一顿不可。再说,我刚洗了回来。” 小柱一想也是,就不强求,转身进去拿了肥皂,就出了门,刘玉梅在后面喊了一句:“可别向深处游呀!洗完了顺便把咱家那两只羊赶回来,这几天偷羊的人也多了!” 小柱哼着歌就出了村子,穿过一片茶树林,再下一个坡就来到河边,远处老杜生意正好,今天赶集,村里人都过河到镇上去,渡口热闹,小柱找了个清静的地方下了河就游开了。 洗完澡后,小柱又把衣服洗了,看渡口也静下来了,就跑过去和老杜说话,老杜让他听自己刚学会的一首曲子,小柱说:“你咋拉得像狗叫呢?” 老杜就笑着骂他:“狗日的不会欣赏!” 然后这一老一少就坐在船头抽烟出神,远处的群山寂静,树林里传来蝉的叫声,几个孩子背着柴游水而过。 李小柱赶着羊走回村子,村子里很安静,没遇上几个人,回到家,谷子仍晒在地上,几只雀儿在啄,小柱忙跑去赶跑,叫:“娘。” 没人应,院子里静悄悄的。 小柱放下衣服,进屋又找了找,刘玉梅没在家里。 “上哪儿去了?” 小柱叹了口气,出来坐在树荫下,见娘的针线活还放在那里!小柱没有多想,又抽出支烟来,美滋滋地吸了起来。 等了好一会,才看到刘玉梅从隔壁的金凤婶家出来,边走边整理着衣服,看到小柱已经回来了,刘玉梅一怔,才又回过神来,问小柱:“你回来了咋也不召呼一声?” 小柱笑了笑,正准备回答,却看见刘玉梅脸上有些不自然,有些红,湿晶晶的,而且头发有些乱,不像刚才洗过澡后那么整齐。 看见儿子盯着自己看,刘玉梅的脸越发红了,忙说:“刚才没事我到你金凤婶家里看电视去了呢!那什么雪山飞狐的最后两集,好看!就忘了看谷子了,幸好你先回来了!” 这时,杜二虎从他家里跑了出来,边跑边系裤带,喊着:“婶,快看看,谷子别都让啄了!”一抬头看见小柱,先吓了一跳,不敢再动了。 刘玉梅忙骂他:“都是你这个小狗日的,非要拉婶去看什么电视,看看,谷子真让啄了不少了!” 小柱只觉得血往头上涌,好容易才挤出笑容,说:“什么电视这么好看?也后得叫我也去看!” 二虎忙跑了过来,说:“小柱哥不是不爱看电视的吗?下次叫你,来,抽支烟!” 给小柱点上烟,小柱陪着他又吹了会牛,才转身进屋。 一进屋,小柱就躺在床上不能动弹,只觉得身体一阵阵地发软,小柱长出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在那个秋日的午后,少年李小柱躺在安静的村庄里陷入了愤怒的沉思。 黄昏时分,李小柱来到村外的小山坡上,坐在那片草地上抽烟,破窑洞里不时有鸟飞出,少年的眼前浮现出许多面容,一如往事的河流,最后,少年的脸上露出笑容。 远处山脚下的河流上,老杜的生意正好,赶集归来的人们聚在那里谈笑、等待,更远处,夕阳如血! (七) 经过那个神秘的下午,少年李小柱意识到自己发现了一个秘密,而这个秘密深深地藏在自己脑海中,谁也不知道,他看母亲的目光变得炽热,他在盼望着彻底地深入这个秘密,这个愿望无比清晰。 刘玉梅依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这个儿子脑子里装的是些什么东西,她很快从那个下午的失态中走了出来,无比自然,一如往常,她差不多已经遗忘了那个午后的情形,依然像个母亲一样关心着自己的儿子,甚至开始想像着给小柱找个媳妇,从儿子的目光里,她越来越意识到儿子已经是大人了。 秋收过后,有了一段时间的空闲,小柱很少出门,天天躺在家里,要不就躲在牛圈上的稻草堆里看书,秋天一天天加深,阳光照着小村,显得暖意十足。 少年觉得自己就是一个沉默的火药桶,他很奇怪自己有这样的想法,可他总认为,自己现在正在积蓄力量,总有一天就会爆发。 一个赶集天来临,金凤婶这个爱出风头的半老徐娘又来邀刘玉梅去赶集,显然,刘玉梅对于到镇上去并不热心,李小柱在里屋听见母亲在外面让金凤婶给镇上的父亲带些鸡蛋去,不知道怎么,李小柱就觉得血再一次往心头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