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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人破釜沉舟的来了,却在这儿游荡了一个多月,连个正儿八经击鼓厮杀对战的敌人都没遇到过,能见到的只有楚国引以为傲的高耸砖石城墙,还有楚国士兵存货大半年从城墙上兜头淋下来的污水金汁。 再加上医药不便,楚国守城又以消极、慢推的手段为主,他们赵国的士兵直接死在战场上的不多,大多是被石块、箭矢所伤,而楚国也够阴,在泼洒人畜排泄物制成的金汁也就算了,还将石块与箭矢浸泡其中,开春之后又是容易感染的季节,多少赵国士兵受伤之后感染溃脓,病症缠身。 而对于巨鹿君来说,这么多士兵受伤感染,甚至还不如他们死了。 毕竟受伤了之后,既吃着那份口粮,占着病榻,拖延队伍行进,还没有能力再上战场。一个伤员不但不能当半个人用,甚至还要拖出来更多士兵来照料他们。 这话虽残忍,但死了还能让出武器军甲,提高军中的配甲率,还能让口粮分配到每个人头上的更多。 但巨鹿君知道带兵在外的道理,安抚与信赖极为重要,而赵国此次南下,全国招兵,厉兵秣马,甚至有一家男丁全都上战场的情况,军中指不定就有父子兄弟同时在一个营内。他如果杀死或者抛弃这些伤员,很容易造成军中士兵不满与反抗,炸营都有可能。 而楚国蔫坏的不停制造伤着,甚至都让巨鹿君犹豫是否放弃进攻—— 攻城无望,进攻只会造成更多的伤者。可要是这么拖着,他们粮草不够,军中上下就等着饿死吧! 巨鹿君面对着逐渐减少的粮草,他不得不开始减少每个伤员定额的食物,但指令传达下去总会矫枉过正,变本加厉,中层军官早有人认为伤员应该集体坑杀或抛弃,他们得了巨鹿君减少伤员口粮的指令,更觉得免死金牌在握,几乎让军中伤员饥一顿饱一顿,甚至一天都吃不上一顿。 很快的,几十个高烧不退的伤员,就这么活活给熬死饿死,军中爆发了一轮抗议。 巨鹿君连忙命人处决了行事的中层军官,表示让伤员恢复普通士兵的口粮,决不允许再私下克扣口粮。军中虽然有人早已嗅到不对,但巨鹿君带兵也有些年头,在赵国也算颇有威望的公子,军中还有不少人十分信任他,甚至觉得巨鹿君对他们不抛弃不放弃,那些中层军官才是祸害军营的人。 可军中却逐渐分出了,保护伤员与杀死伤员两派 但很快,巨鹿君不论攻打哪座城池都打不下来,他终于做出了一个决定。他命令在攻城战鸣金收兵时,如果有伤兵伤势较重,必定无法恢复,就让五百主在收兵退军时,检查伤势,运送伤兵的过程中,筛选人选,将一部分人留在战场等死。 这已经是巨鹿君为了照顾军中情绪和窘迫局势,能做出的尽量的办法了。 但这也是掩盖不了的,很快,亡兵的数量比以前增加了几倍不止,引起了士兵们的怀疑,而有很多将士深夜跑去战场想为战友、亲人收尸,却发现有人被半死不活的抛在战场上,还有的在地上攀爬数丈而亡。 这一下激起了军营中千层浪—— 一派人匪夷所思:将自己受伤的士兵,抛在战场的旷野上等死?! 一派人满脸冷静:就应该把现在受伤的士兵也处死,否则所有人都会被拖累。 先头那派人马为首的军官,围在巨鹿君帐外抛兵解甲,以示抗拒,不肯离开。 后头那派人马趁着军营失控,带人放火烧了军中巫医治病的营帐,烧死了不能离开床榻的几百伤员。 军营内一下子炸开,连巨鹿君都觉得事态几乎要无法控制,就在这个时候,楚军的一支军队,如同游荡在点状的城池之外,带着车马、骑兵,在没有檄文的情况下,袭击了赵国的军营。 但赵国,毕竟是赵国,他们内部的散乱虽然导致迎击不利,但也尽力放下争执,军中齐心想要抵挡楚军突然的奇袭。楚国有备而来,赵国也是骑步王者,平原作战,按理来说楚国多二成兵力才能和赵国打个平手,但这次人马只有一万余,战车八百乘,却让赵军有些慌乱,但巨鹿君迅速做出反应,认为如今军心不稳不能应战,立刻撤离—— 这种被逼迫的险境,还能使得本来炸了锅似的军营明白眼前更重要的是生存,说不定能够因此暂时化解矛盾。 人数是楚国近三倍多的赵军逃了,巨鹿君也顺应着被奇袭,理所应当的抛下了大半的伤残士兵,轻装简行,带精锐人马西逃。 这时候,几乎春暖花开,赵军四万余人的大军,只剩下两万出头,折损近半。这个折损率,在赵国的历史上,也算是历史新高。但就在赵军绝望之际,他们轻装简行的西去路上,他们却意想不到的遇到了在官道上行进的车队。 那车队在也有士兵护送,似乎想要往南方前行,前后延绵数里,巨鹿君所带的赵军早已西行游荡数日,失去辎重无法立营,缺乏粮草无法生存,忽然见到这样的车队,甭管上头有什么,赵军如山匪一般卷席而下,几乎是毫不费力的吞下了车队。 用刀划开车上的袋子一看——粟米! 这车马从西向南,也只有蜀地而来! 所谓天府之地,黍满粮仓,他们楚人早早在东部中原要地做好了警戒,而他们这群人,为何不往西去?就算是为了养活如今剩余的两万多兵马,也要西去;想要攻城胜仗,也只能突袭楚国不备,往西地去! 巨鹿君集结兵力,驮马,感觉终日的不顺终于迎来了曙光。他们必须入蜀! 而另一边,楚国那闻所未闻的巨大宝船,在南方低调隐匿许久,终于通过鸿沟行驶到黄河沿岸,商牟带兵正式登陆黄河北岸,在开春之后,一改之前防御姿态,向赵国发动了进攻。 赵国势力不但被分割,对手也在晋楚结盟之后多了好几位。 乐莜带兵守在成周对岸,秦璧从上党郡兵临城下,商牟渡河直袭邯郸,而辛翳遥遥指挥着将巨鹿君逼向蜀地。赵国最主要两大军将,蔺腹与巨鹿君,就这样一南一北被制住了。 邯郸能否被攻下,还是会向历史上邯郸城多次被围打被解救的命运? 然而大的版图上,晋楚两方的军队接近了邯郸,造成了围局。 而在东部,在小小的临淄城内,也形成了围局之势。 就在春暖夜晚的临淄城,热闹繁华集市拥着寂静的齐宫,齐宫看似井然有序的宁静,却隐隐藏着许多不寻常的小变故。舞阳君独坐在无人的宫室中,她分不清自己是多疑,还是几十年浸染宫廷争斗的直觉,她似乎看到了城墙的阴影下,匿着轻轻走动的人影,她感觉到月光下有阴影略过屋檐,她能感受到回廊下灯烛不寻常的抖动。 危机,隐藏在每一处角落,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