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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了声。 宫之茕的脸被水浇的苍白,他也就是走过来,什么也没说,对师泷点了点头。 宫之茕不好对外说自己是听南姬的命令,只道:“王后请您回去。” 师泷点了点头,拿出太子的那截小指,走到宫之茕面前道:“我找到了这个。” 宫之茕低头看到,接过去,一惊。 师泷:“我认为太子没有死,这里的血迹看起来不像他也受伤了的,而且头发和小指都很可能证明他只是被伤,但逃脱了。” 耿睚脸色难看起来。 宫之茕慢吞吞的看了一眼那截小指,收回了自己衣袖里:“嗯,先回去吧。王后已经将太子寻回来了。” 耿睚:“什么?!” 师泷呆了半晌才舒了口气,整个人都放松下来:“走罢!” 耿睚指着远处还在奔走的晋宫近卫:“那他们还在干什么?你可不要在这里胡说,要是太子找到了,他们还能这么着急么?” 宫之茕斜过眼去:“他们在找大君的尸身和失踪的南姬。耿公还是回自个儿帐下罢,雨不会下太久,明日春祭……照常。” 照常?照常?! 晋王已死,大巫逃走,如何照常? 但宫之茕神色淡淡的没说什么,引着师泷往回走。 耿氏一群人茫然的站在河岸边。 怕是一会儿,所有人都要知道太子活着回来了。 雷雨交加中,师泷转过头去,压低声音问道:“你说的是真的么?太子真的被救回来了?在哪儿发现的?南姬为什么没找回来!她是让人掳走了么?” 宫之茕看了他一眼:“南姬的事儿我管不着,但太子和王后都已经回来了。只是他们母子二人还在议事,不方便让你进去。” 师泷心底总觉得有一丝不敢信,但宫之茕都这么说了。 他们一行人大步迈过营帐之间,四周有人的营帐被风掀飞了,有的正在把刚刚烧死的尸体拖出来,还有的不知道是哪家仆从正四处打量不安的来回走动。 到了王后帐下,四周就安静了很多,站了少说四五十个近卫在或近或远的周围。 宫之茕道:“我让几个人陪你去大君帐下,你看看帐下有哪些重要的书简、地图或军报,急需处理的那些,都给拿回来吧。” 师泷本想着急见太子,但宫之茕这话,显然是太子和王后还没打算好见他。 也罢,母子二人太过伤心也是有可能。离天亮虽然还有一段时间,但师泷也有几分迷茫了。这事儿,到底要如何收场。 他转身走了之后,宫之茕目送他背影远走几步,这才一躬身,回到了帐下。 ** 风雨之下,汾水显露出可怖的面容,波涛汹涌,黑色的冷水推得河里人找不到方向,狐逑自认水性极佳,也一时被浪头拍的昏头涨脑。 他远远的瞧见河北岸有铜灯和人影,正犹豫着要不要游下去,就被一个浪头摁进了泥土味浓重的水里。 他被水中的漩涡裹住脚,等他拼命挣扎游动,再冒出头的时候,距离祭台已经远了一大段了,他惊惶起来:他是要去曲沃,曲沃在南岸上游,谁知道他现在这样会被卷到哪里去! 他挣扎起来,拼命想要往岸边游,黑暗之中却什么也看不清楚,他觉得自己靠尽是大树的岸边近了,然而就在他脚试探着快要能触底的时候,一根斜倒在水边的大树陡然出现在眼前。 等他看清黝黑的树皮时已经躲避不及,飞快的水流卷挟着他,狐逑拦腰狠狠撞在了树干上。他几乎成了个要被筷子劈成两半的rou包,五脏六腑都要移了位,他疼的差点昏死过去,一道闪电又劈下来,白光使他在寒水里打了个哆嗦,猛地抬起手来,就在自己要被水卷走的时候,连忙抱住了树干。 那树干一半插在岸边泥沙中,并不是十分稳固,他抱着树干仰着头吸了好几口气,耳边滚滚雷声又传来,狐逑想了一下自个儿的体重,放弃了爬到树干上的想法,而是扶着树干,往岸边游。 游了没多远,脚就碰到了水底的淤泥河沙,黑暗中他有些看不清岸边的景象,正要爬过去,忽然天边又一道闪电,把岸边映成一片惨白。 他在那一瞬间,只看见岸边一个人影正跪在地上,好像在用枯枝断木做成一小筏,筏上也躺着个人。 闪电的光迅速消失,狐逑被骤光闪的眼前更看不清,就似乎听见了那做筏的人,用极度惊恐与紧张的声音喊道:“谁!” 狐逑怕是白矢身边派去找太子的人,不敢回答。毕竟他也有自知之明,就自己这张肥脸,天天跟在白矢身边,白矢的随从卫兵应该都认得他。 狐逑爬到按上,半蹲着身子,渐渐适应了黑暗,看清了岸边的人。 那少年也正蹲在地上,捡起岸边一条断木,握在手里,寻找他的身影。那少年看起来也就十七八岁,没穿鞋子,光着两脚,腰间衣服被人划开一道口子,头发被割断了,如今乱糟糟的不过齐耳长度,满脸泥沙。 狐逑呆了一下。 那少年似乎在黑暗中隐约看见了他的身影,挥舞着断木,就朝他而来! 天边又一闪,河岸被照的亮如白昼。 狐逑看清的不是少年的脸,而是他断了小指的手。还有少年身后躺在木筏上的人,身着黑色红边宽衣,却没有……头颅。 再看眼前少年,他猛地反应过来这是谁了! 他可是随着白矢一同到对岸去,虽然他缩在后头,却亲眼看到一家三口被他们一群人为主,看到了太子挥剑反抗被人捅伤,头发被人割断。 看到魏妘伤心欲绝,伤了腿跪坐在地,满脸是雨,喊道:“大儿!求你——不要这样做!不!白矢!” 看到晋王以身护着太子给他挡了几刀,新伤旧伤加在一处,两鬓花白,还能拿着刀和好几个人劈杀。 自然也看到最后晋王被七八个人围住,一人一刀捅进身子,跪在地上还握着刀不肯松手。 披甲半生的老头,临死前看见白矢那张脸,也没咒骂,只用发号施令的沙哑嗓音,喊了一句:“杀!” 而另一头,抱臂围观的白矢只在晋王身中十几刀就剩最后一口气的时候,才走上来,揪住那与复国后的大晋几乎同龄的明主,一边恨恨念叨,一边将他的头颅割下。 狐逑都记不得白矢念叨些什么了。 不过是些“你曾经想杀我”之类的怨愤之语。但晋王临死前定格的神情,才像是在他心口重重一敲。 晋王如此不甘、如此痛心,却像是在最后沉沉叹了口气,闭上眼睛。 狐逑满脑子都是一句话:同宗同源也能高下立判。 等到白矢发现太子落水失踪,这才说要放王后一条生路,将她打昏仍在远一些的河岸上。狐逑心里都想:有必要用这种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