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第二日宴与朝一早练完刀便出门去了,特地从正门当着门卫的面出去的,小厮追出来问宴与朝出去做什么,宴与朝只道随便逛逛,便快步离开了。 绕了一圈,又回到后门翻回了苏宅。 从他来到苏家第一天起,苏客逍便一直缠着自己,寸步不离,让他也无法部署,今天特地避开他,也好去察看一下苏宅上下。 翻过墙后,宴与朝便用暗沉弥散一路过去。 苏家有好几口井,宴与朝住的客房树下就有一口,平日里取水有专用的一口,平时上着锁,只有做饭的时候会打开来取水,其实要神不知鬼不觉下蛊,让苏家上下死得悄无声息,也并不是不行,宴与朝用蛊手法纯熟,但盯着那口上了锁的井,宴与朝却又有点犹豫。 可他已经没有时间犹豫了,至多一个半月时间,日月兼程也要一月才能回到明教,再拖下去,他可能会死在回明教的路上。 算了……先去看看无极影刃。 他听闻无极影刃藏在苏家的藏宝阁中,但近些日子都不让苏客逍靠近,只要四下逛一圈,哪边守卫最多,就是藏宝阁了。 绕开路上的婢女小厮,宴与朝穿过一片竹林,面前一栋小楼林立,门口守着四个守卫,正百无聊赖地打着呵欠,再抬头一看,牌匾上龙飞凤舞三个大字:藏宝阁。 宴与朝一时无言,这倒是过于简单粗暴了些。 用暗沉弥散避开守卫,正门是上了锁的,宴与朝便绕到一旁去,发现窗户是从内关闭的,这类窗户都是用插销固定住的,只要用细长的东西一撩,就能打开,但怕就怕在一些谨慎的人家会在窗前挂铃,只要一推动,就会有声响,吸引守卫。 宴与朝四下转了一圈,微微推动窗框,好像能感觉到有轻微的牵绊感,猜想窗前应该有铃,不能轻举妄动,稍一抬头便发现顶楼的窗,居然开了一条小缝。 不知是忘记关了,还是自信没人的轻功能神不知鬼不觉跳到顶层。 宴与朝屏息提气,轻巧地落在顶层,趁守卫不备,撩开窗缝,一个闪身便进去了,还贴心的把窗关上了。 顶层放的都是些古籍字画,看起来灰尘很多,像是久久无人来翻阅的样子,宴与朝生怕留下鞋印,踏在地上的脚步极轻,几乎是飘过去的,才没有在满是灰尘的地面留下脚印。 下到二层发现好一些,是有人常来的样子,地板锃光瓦亮,摆得都是些看起来很威猛的兵器,宴与朝匆匆扫了一眼,并未发现有双刀模样的兵器。 第一层他不敢下去,只敢站在楼梯看,他怕他的身影被门口的守卫看见,但一层倒是更像会客的地方,有茶座和屏风,周边放着些价值不菲的瓷器。 看来这个藏宝阁光看表面是找不出无极影刃了,不如夜晚再来看看,把一楼仔细搜一下。宴与朝心中盘算着,正准备上楼从顶楼溜走,却听见门口有人开门的声音。 宴与朝心下一惊,不敢乱动,连忙用隐在楼梯的暗处,整个人贴着墙。 进来一个微胖的中年男子,是苏老爷。 他进门后便让守卫通通下去休息,自己想一个人独处。 等守卫都走光了,四下里悄无声息了,苏老爷还不放心,又出去门口看了看,这才放心下来,回到藏宝阁,甚至从里面把门给锁上了。 这倒是有些奇怪了,难不成真有什么秘密? 宴与朝凝神去看,发现他走到一层最侧面,那里有一个书架,上面放着许多书籍。 之间苏老爷推动上面的一个玉雕麒麟,那书柜竟然挪动了起来,渐渐露出一条向下的楼梯,看来是密室一类的东西了。 这也没什么奇怪的,富贵人家里有密室很正常,不可能把真正宝物都像展示一样摆在明面上。 宴与朝看那苏老爷下了密室,直到听不见什么声音了,宴与朝也拨动那个玉雕麒麟,将那出口打开到仅能过一人的宽度,悄悄下去了。 密室下面极黑,还好宴与朝勉强看得清,他始终隐着身,以内力托着脚步,让自己发不出一点声。 穿过长长的通道,宴与朝终于窥见一点光亮。 这密室底下都是不规则的石门,所以即便是合上了也会透光,尽头便是一处合上的石门,宴与朝越往那处石门靠近,听到的声音越来越清晰,但也越来越奇怪。 是那种喘气的声音,很急。 宴与朝有些奇怪,凑上那缝隙处一看,吓得他后退了一步。 投过石门的缝隙,里面烛火幽微,宴与朝隐约看见苏老爷压着一个东西,他身上还穿着锦缎,但下体却是赤裸的,翘着胯下乌黑的性器正压着一个躯体大力抽插。 之所以是说“东西”,是因为宴与朝看见他身下压着的那个人形,是灰白色的,不像人的皮肤该有的颜色,甚至有点像……死人。 宴与朝以为自己看错了,又往那缝隙看了一眼。 苏老爷是侧对着石门,宴与朝看不见那灰白色的人上半身,只能看见它丝毫没有生机的腿被扛起来,被顶的不断晃动着腿,却只是惯性的反应。 他灰白的皮肤也因为苏老爷的狠力掐弄,而深陷下去,慢慢才回弹起来。 的确……不是人。 宴与朝觉得万分不适,不愿再看,后退几步快速离开了密室。 那边苏老爷还在酣畅淋漓地cao弄,他喘着粗气,一面怜爱的抚摸着身下那个灰白身体冰凉的脸和紧闭的眼,一面大力抽动。 灼热的性器和冰冷的rou体形成强烈的反差,但苏老爷甘之如饴,他发出满足的喘息,将自己浑浊的液体射进那具躯体,再抽出来,又把肥硕的器官顶在那具灰白面皮的嘴上,擦拭干净,这才满足的站起身,一边穿着裤子,目光还是紧紧盯着床上毫无意识的灰白人体。 “真漂亮……没有什么比你更美的了……” 穿戴整齐后,他又用一个玉制的肛塞堵住还在流淌着浊液的菊xue,做完这一切后他咯咯笑了起来,似乎是很满足的样子。 转过身时却没有察觉,床上的人原本紧闭着的眼睑忽然有了一丝松动,微微睁开一条缝,露出了一双全白的眼,没有瞳孔。 出了石门,苏老爷满脸轻松自在,走出去两步,忽然像发现什么似的,又退回去。 昏暗的烛火下,苏老爷发现密室的土地上,有半个鞋印,不属于他。 是刚刚宴与朝吓得后退半步留下来的。 苏老爷原本轻松的神色,忽然凝重了起来。 * * * 那边宴与朝还不知道发生了这些,只是心有余悸的退出了藏宝阁,想起刚刚那样的画面,还有些不适,皱着眉飞离了藏宝阁,还不忘把痕迹清理干净。 想不到苏老爷有这样的癖好,明明看起来家庭和睦,生活美满,居然在藏宝阁藏一具尸体供自己欢好。 也许不是尸体,宴与朝脑子有点乱,那样的画面冲击性有点大,他开始后悔去藏宝阁了。 漫无目的在苏宅走着,却不知不觉到了苏客逍的房间。 那边苏客逍刚醒,盯着床脸蛋红扑扑的,一头乌黑的发散下,还带着刚醒时的一点慵懒,看起来,宴与朝不合时宜的想到一个词。 如花似玉。 不知道苏客逍如果知道自己父亲这样的秘密,会不会很难过。 “宴五呢?还在练刀吗?”那边小厮一进来,苏客逍匆匆忙忙把被子盖上,一醒来就在问他的事情。 “没有,宴公子练完刀后就出去了。” “出去了?你怎么不跟我说一声?他去哪儿了?”苏客逍急道。 “不知,只是说出去逛逛。” “出去多久了?你怎么不把我叫起来?” “这…出去有好一会了。” 宴与朝隐在窗旁,看着苏小少爷急急忙忙换衣服洗漱,嘴里叼着糕点就急匆匆出门找宴与朝去了。 宴与朝不紧不慢跟在后面暗沉弥散,看着苏客逍满大街找人,饶有兴致。 他不知道为什么苏客逍和跟屁虫似的一直跟着自己,也不理解为什么苏客逍要满大街找自己,他那么大个人也不会丢,倒是苏客逍自己更危险吧。 宴与朝抱着双臂慢慢跟着,看见他门口乃至天香楼都去问了一通,一无所获,最后有些失落的坐在巷子口,手上还拿着半个没来得及吃完的栗子糕。 宴与朝刚想过去,却突然冒出来一个不速之客,远远看见苏客逍一脸怅然若失,见他身边无一个小厮,便凑了上去,一巴掌打掉他手上的栗子糕。 “哟,苏小少爷,不巧,手滑。”是那日被宴与朝教训的富家子弟,脸上还裹着纱布,明显是来故意找茬的。 苏客逍也知道自己身边没带人,也不好发作,低头看了眼砸在地上摔成粉末的栗子糕,咬了咬嘴唇,不去理会那个人,转身就要走。 “哎……这么急着走做什么?”却被那富家子弟派人拦下来,笑的轻薄,还想伸手去摸苏客逍的脸,被他躲过去“苏小少爷当真是生得比女人还要标致,要不这样,你陪我喝一杯,那天那个贱人伤我的事,我既往不咎。” 苏客逍皱了皱眉,一脸厌恶“明明是你招惹我们在先,你凭什么既往不咎,今天你这个话我会告到你爹那里,看他不打断你的腿。” 平时这些富家子弟顶多也就是喊他一两句姑娘,碍着苏老爷的面子不敢有什么过激的话,今天不知是看到苏客逍身边无人嚣张了起来,还是因为苏客逍平时被这样说都是默不作声,今天牙尖嘴利起来,而且前几日还被他身边那个人伤了脸,那富家子弟更加不快,说的话也愈发难以入耳。 “我倒要看看今天是你先告状还是你先被我抓起来玩个半死,把他给我抓起来!”一提起自己爹,那富家少爷怒上心头,竟叫人把苏客逍抓起来。 那边家仆面面相觑,有些不敢动手。 “快上啊,还等着我动手呢?”那富家子弟催促道。 他们在巷子口,路过的人少,再纠缠下去,总有认识的路过看到会去苏宅通风报信,那富家子急的不得了,踹了一脚家仆“快点,待会人来了怎么办。” 几个家仆心一横,把准备跑走的苏客逍团团围住。 苏客逍一时也慌了神,今天跑出去的时候没让人跟着,平日里这些富家子弟话是难听,但也不敢随便动他,今天看起来好像是动真格的,他看着靠近自己的家仆,不断往后看,祈祷这时随便路过一个人都好。 铮然一声,有刀出鞘的声音。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宴与朝已然从那富家子弟身后现身,黑色弯刀锐利的刀尖抵在那人身后,划破了衣服,再往里一寸,便能刺破皮rou。 “谁说没人的?”宴与朝懒洋洋道“我不一直在他身边吗?” “救……救命……”那富家子弟从未见过如此诡秘的身形,几乎一点声响都没有,像腾空出现在他身后一样,而那尖刀锐利冰冷的刀尖,已然抵在他的后背。 几个家仆也不敢轻举妄动,都看着自家少爷。 苏客逍看见宴与朝,眼里又惊又喜“宴五!” 可宴与朝心里却在想,此刻四下无人,他不如就把所有人都杀了,再一不小心“失手”杀死苏客逍,这样便能心无旁骛在苏家大开杀戒。 最快今日回程,一月后到达明教。 他不是没有心动于这样的想法,可胸前的艳戮还在暖他体内的寒凉,他怎么能…… 宴与朝拿刀尖顶了顶那富家少爷,道“我也不想杀你,只是你次次撞上来,这样吧,你给苏小少爷下个跪,他要是原谅你,这事就算过去了,不亏吧?” 那富家少爷听了,张口就想骂人,但抵在腰间的刀子实在太骇人了,他已经能感觉到刺痛,有血顺着皮肤流了下来,见他犹豫,宴与朝的刀又近了一分,他憋在嘴里的脏话转瞬成了“不亏、不亏。” 话音刚落,宴与朝一脚踹在他膝弯,逼得他跪了下来,宴与朝拽着他的头发往上提,让他不得不直视苏客逍。 宴与朝语气森然,眉眼却带着几分邪气的笑意“现在该说什么?” “对…对不起!”那富家子弟被拽的头皮生疼,余光却在看到宴与朝表情的一刹那吓得几乎失禁。 那是怎样一双杀意凛冽的眼。 苏客逍好像也有点被吓到了,他结结巴巴道“好,好吧,我原谅你了。” 宴与朝又松手,用那富家子弟的丝绸把刀上的血擦干净,收了起来“快滚。” 又同那晚一样,他带着家仆屁滚尿流走了。 倒是苏客逍有些愣,他看着收敛起杀意的宴与朝,一双眼清透干净,忽然觉得有一些陌生。 好像他只是长了一副干净漂亮的皮囊,但里面住着的其实是非常可怕的灵魂。 但那是救了他的宴五,苏客逍甩了甩头抛掉这些杂念,坚定地走到宴与朝身边“宴五,你又救了我一次!” “路过看见而已。” “你刚刚和平常很不一样,看起来很冷漠,像马上就要杀人一样。” 宴与朝听见这话心里莫名一惊“可能我就是这样的人吧。” “不是呀,你是有正义之心的人。”苏客逍想也不想道。 “正义之心?”宴与朝失笑,他从没想过会被人这样评价。 “对!就像行走江湖来去无踪的大侠一样!”苏客逍满是憧憬“对了,你上午去哪儿了啊?我找了你好久。” “随便逛逛。” “我还以为你要一声不吭的离开呢。” “我为什么要离开?” “你看起来就很自由,没有来处,没有归处。” “我有归处。”这话像是戳到了宴与朝的痛脚,他一字一句道“我.有。” “那…你介意多一个吗?”苏客逍见他面色阴沉下来,小心翼翼问道。 “多一个,我家。” “这样你累了困了,都可以来我家,虽然武功秘籍神兵利器我给不了你,但是你肯定能吃喝不愁!” 说完,苏客逍殷切地看着宴与朝。 可宴与朝却根本不敢看他。 那样热切的目光,看的太深,会被灼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