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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凑近,陈煜眨了眨眼说:“流言说我因为母亲伤情过逝,恨上了父王和红颜知己生下的女儿。以至于不得不让她寄居莫府。说我在天门关设伏杀她,说我在红树庄推她进湖,说我在烟花里动手脚想要她的命。可是,昨夜我在城中闲逛时无意中听到有人在说新的故事。说我父王和莫府达成了协议。三月初进行的内府招标,官银流通权仍会交给莫府的方圆钱庄,哪怕莫府出价高,我父王也自有办法让方圆钱庄赚回来。作为代价,莫府收留了处境尴尬的花不弃。”

    元崇白渐飞倒吸一口凉气。流年的目的竟然是冲着七王爷去的。

    “你们想,如果我父王不管内库了,谁会是接掌之人?”陈煜呵呵笑着问道。

    “会是谁?晋阳长公主?三公主驸马都尉刘灿之?皇后胞兄顺侯黄康明?”

    “不,你们都说错了。”陈煜微笑着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

    二人疑惑不解。既然是冲着七王爷去的,怎么可能让内库大权还留在七王府中,落入陈煜之手?

    “皇上是绝对不会将内库交给那些人的。父王不干了,自然由我来接管。亲王不能掌军权,不能涉政事,皇上用我最放心不过。所有人都知道,我对莫府没有好感,如果让我接管,开春之后内库招标如果有人和莫府抢官银流通权,我会偏向莫府吗?就算我公允,有人出来抬价,让莫府做赔本生意也不错啊。皇上多得了银子,高兴还来不及。”陈煜说到最后,眼神渐寒,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来。

    戏雪(4)

    白渐飞担忧的看着他说:“这样一来,你岂不是被人利用?交给莫府你心里不痛快。明知道是个圈套还帮忙,心里不更憋气?”

    陈煜一口饮尽杯中酒,呵呵笑道:“谁说我心里不痛快来着?我这就去莫府找莫若菲莫美人赏雪品水仙去。顺便去探望下在莫府里养伤的新小姐!”

    他站起身,在两人难以置信的目光下笑道扬长而去。

    元崇疑惑了半晌,歪着脑袋问白渐飞:“七王妃过世,长卿对他父王就没了好脸色。莫府收留了那女孩子,以他的性情,他会和莫若菲处好关系?他去看望莫府小姐,我咋觉得他是打杀上门去的?”

    白渐飞摇头晃脑说道:“去却旧恨添新愁啊。长卿是什么人?闲逛也能让他凑巧就听到有人在聊新故事?咱们从小一起长大,自王妃过世后,谁看得透他?今年元宵灯节真有好戏看了。”

    多宝阁二楼厢房的竹帘一角被轻轻挑起。帘后站着位身着茜桃色穿花百蝶裙的女人。三十来岁年纪望之二十出头。肤白如雪,眉作远山长,细腰不足盈握。挑开竹帘的手指纤纤,宛若兰花初放。虽然穿着艳丽的衣裙,仍掩不住清丽如秋月皎蛟的气度。

    她望着楼下陈煜与小厮阿石骑马远去的背影浅浅笑了。她喃喃自语道:“世子你可猜得到我明月山庄下一步想走的棋是什么吗?”

    声音娇媚,带着万种风情。

    她放下竹帘缓步回到房中轻靠在软榻上。随手拿起榻上搁置的绣布。竹篾绣圈里绷了块玉兰色的锦缎。一幅平湖明月图快要绣完了。明月高悬,湖水碧波泛起银白色的光。清泠泠恬然寂静的景致中,一只孤雁凄凉穿飞,颈中横插了枝羽箭,殷红的血如雨洒落,令人悚然心惊。

    厢房门吱呀推开,走进一名个头不高,面容清瘦的年轻男子。他走到女子身旁低声禀报道:“夫人,马车已经备好了。”

    柳明月恍若未闻,慢条斯理的绣着。抽出最后一针,针尖刺进了手指,沁出一滴血珠。她把手往孤雁颈中一摁,雁颈霎时被染红。她满意的抽出锦缎瞧了瞧,放进只精巧的匣子里。这才站起身来慵懒的说道:“最后一只了。黑雁,今年元宵节的灯制好了?”

    黑雁接过她手中的匣子恭敬的回道:“都制好了,就差夫人手中这只了。”

    柳明月温婉的笑了:“今年元宵节我明月山庄的百雁灯一定能拔得头筹。”

    娇媚的声音带出了丝阴霾。她缓步朝门口走去,黑雁赶紧为她披上鹤氅。柳明月系好系带,戴了顶帷帽遮住面容。她带着黑雁从后面楼梯下了楼,上了马车。

    戏雪(5)

    不弃幼时跟随花九行乞,稍大在药灵庄菜园子里劳作,熬得一副健康的身体。铜钱打出的青肿没两日便适应了,吵着就想出门。

    灵姑棠秋四婢说什么也不肯让她出去。青儿见不弃郁闷,便对灵姑说:“小姐如果闷的慌,咱们就在院子里堆雪人玩可好?不出院子就是。”

    不弃并不想大闹天宫。听到堆雪人,眼里已露出渴盼的神色。

    婢女中以灵姑为长,她灵姑想了想,拿了羊羔皮手套鹿皮靴子。又给她戴上顶狗皮帽子,把不弃围了个严实,这才招呼忍冬秀春棠秋等人进了院子。

    离厢房较远的地方雪积得一尺厚,四婢持了扫帚铲子去弄雪。不弃大笑道:“等你们铲雪来堆好让我瞧有什么意思?我自己动手!”

    不等众人阻拦,她抢过一柄铲子大步走到了湖边用力铲着新雪。嘴里呵出团团白气,小脸冻得通红,眼睛渐渐焕发出神采来。

    忍冬情不自禁的说:“这时候看小姐格外可爱。”

    青儿笑咪咪地说:“我也铲雪去!”

    秀春棠秋忍冬和青儿年纪都差不多,四人朝端庄站着的灵姑吐了吐舌头,cao起扫帚铲子就奔向不弃。

    众人齐心,不消半个时辰便在湖边堆起一个雪人。不弃呵呵笑着自湖边扯起几茎水仙种在了雪人头顶上,绿白相见,煞是好看。

    青儿弄来两只煤饼子往雪人脸上一摁,拍手笑道:“就差嘴啦!”

    不弃欣赏了下雪人的绿头发,想了想道:“弄些红梅来做成嘴巴行不?”

    她的目光瞟向院子角落的腊梅,情不自禁地想起莲衣客来。他真的就这样消失了,她还会再见到他吗?这个神秘的家伙究竟是什么人呢?眼前似乎又出现他凝神望月的身影。不弃着看着梅花笑道:“用腊梅也成啊。我去!”

    不等她们反应,不弃已奔向梅树,跳起来摘树上的梅花。脚下踏着水边的薄冰,吱溜摔倒在了地上,她坐在雪地上咧开嘴大笑起来。

    这样就可以什么事都不想,这样她只是莫府养在深闺的小姐。让她肆意的疯狂一回吧!不弃望着蓝天傻笑。

    “小姐!你摔着了吗?”四婢惶恐的跑过来。

    不弃拍拍屁股爬起来,捏了团雪对准秀春就扔了过去,嘴里大喊道:“玩雪仗,咱们玩雪仗!青儿,咱俩一派!”

    灵姑微笑着叹了口气,扬声说:“忍冬,你来帮我准备更换的衣物。呆会儿小姐玩尽兴了便要换下!”

    得了她的首肯,四人在院子大呼小叫的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