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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越头摇得像拨浪鼓:“小皇帝那是爱屋及乌。”

    “从喜欢孩子到喜欢我?”云歇问。

    “……”阿越被云歇的迟钝给窒息到了,表情一言难尽,“反了,从喜欢你到喜欢孩子。”

    云歇嘴角不听话地又扬了扬,然后若无其事地绷紧,面无表情道:“你刚说什么我没听清。”

    阿越不明所以,又说了一遍:“我说小皇帝从喜欢你到喜欢孩子。”

    云歇煞有其事地点点头,微垂眸,无声地笑。

    阿越又道:“如果连生孩子的那个都没意义,那孩子又有什么意义?小皇帝那么年轻,以后拥有几个蹴鞠队都不是不可能,犯不着费尽心机讨好你。”

    云歇被阿越点破,才始知自己过往有多差劲,明明那么明显,他却愣是瞧不出半点。

    “我还是不觉得他有多喜欢我。”云歇抿了口茶,神色冷淡如常地望着窗外初春大好盛景,指尖轻轻略过光滑而浸润寒意的桌面,隐隐对阿越接下来的话开始期待。

    “他肯定很喜欢您!不然是疯了才假孕!”云歇越否认阿越越较劲地想确认,话都说出去了,突然噎了下。

    自己在干什么???

    他竟然图一时嘴快跟他情爱一窍不通的表叔乱夸了一通小皇帝。

    第62章

    在阿越说萧让坏话前, 云歇走了,白天他还能靠琐事打发时间,到了晚上,云歇于黑暗中半张眸子, 静静眨了几下眼, 确定自己不是在迷幻的梦境里, 才缓缓爬起。

    云歇去了管家住处,轻敲了两下门。

    管家揉着惺忪睡眼出来时,脸上还挂着不耐烦,他原以为是哪个不长眼的小厮, 一见神色淡淡的云歇,睡意顿消,毕恭毕敬起来。

    云歇朝他歉意一点头, 伸出手:“库房钥匙。”

    管家忙掏出来双手奉上,道:“相国缺什么小的去拿,相国先回去睡,穿这般少别冻着了。”

    云歇外头只随意披了件衣,想必是走得急。

    云歇摇头:“不用, 你继续歇吧。”

    管家倚在门边, 望着那道绰约的身影消失在浓重的黑暗里, 心下越发纳闷,这么晚了云相去库房做甚?

    云歇开了库房门的锁,怕被人打搅,进去后又将门反锁上, 也没点灯,借着点月光避开地上堆着的杂物往里走,然后立在一面墙前,对着墙上几个熟悉的位置敲了敲。

    边上一堵墙开,密室的入口露了出来,云歇进去,极度的黑暗里,地上却是一片金光闪烁。

    云歇到边上点了灯。

    密室原先是云峰平早年造来以备不时之需的,毕竟他位高权重,总有些东西见不得光,后来却被自己挪用来保存一些东西。

    当初抄家时这里的东西并未被发现,云歇松了口气。

    橘黄色的灯火映照,地上皆是价值不菲的珍宝,边上架子上则摆着杂七杂八的小物什,有字画、有笔墨纸砚、有泥塑……

    云歇走到架子前。许久没来,架子上落了薄薄的灰。云歇拿起那个色泽不再纯正的泥塑,从袖中掏出方帕,将它上头的灰尘轻轻擦拭。

    这里的每件东西都是萧让送的,地上的珍宝,架子上的物什,都是。

    萧让十六七岁依旧很幼稚,会大费周章地请民间手艺人进宫教他泥塑,就为了雕个小人送他。

    云歇拿着小人走到灯下,萧让手艺拙劣,小人雕得很粗糙,五官模糊,只能依稀从衣袍上纹着的龙瞧出是萧让他自己。

    萧让送他时说,相父太孤单,让儿琐事缠身,便只能雕个小萧让陪您。

    云歇恍惚地回忆,当时他好像听不得那句“孤单”,没给萧让好脸色,萧让也没生气,见他收下,笑得眉眼浅弯,晃眼又生动。

    萧让还满不在乎地说,不喜欢就丢了,反正不是什么值钱玩意。

    云歇把小人又小心翼翼放了回去,目光落到了边上堆着的一摞字画上,微微凝了凝。

    云歇轻笑了下。

    萧让会每年给他画幅画,记录他形容上的细微变化,萧让曾很幼稚地说,要替他画千幅,因为皇帝万岁,丞相千岁。

    云歇当时却默默地心道了句,十四年。

    他是来做任务的,四有五好局给他的上限是十四年,也就是说最多到萧让二十岁,他就要永远离开这个有萧让的小世界,去所谓的现代,再也不回来。

    云歇没选择打开,而是如释重负地转了个身,倚在架子上,神情有些恍惚。

    他曾经以为自己陪不了萧让很久,他不想别离的时候太难堪太放不下,所以时时提醒自己,不要对萧让有半点逾越之想,维系表面上的君臣就够了。

    进一万步想,他不可能像其他坠入爱河的鸳鸯许诺永远,退一万步想,萧让不喜欢他,萧让只是把他当相父。

    他们间隔着太多。

    越想越清醒,一开始心还有些不甘心的疼,后来就渐渐归于沉寂,就像这架子上的一件件物什,久而久之就落了灰,就像那萧让送他的泥塑,被岁月腐蚀发黄。

    他一再压抑掩藏,到了最后,竟像庄周梦蝶般,他也分不清很久很久以前他有没有喜欢过萧让了。

    理智告诉他不喜欢,潜意识却在时不时背叛他。

    云歇白日看到那誊写的诏书时,却觉得仿佛有一双手,将他心上那些落的灰都一一轻柔地揩去。

    一颗心澄明晶莹,剧烈跳动。

    明明焕发生机,却又裹挟着巨大的惶恐,因未知而惶恐。

    一阵闷闷的沉默,云歇不愿自己久溺其中,在寂静无声的密室里骂了声:“老子好怕。”

    这个时候有酒就好了,可他肚子里还有个小家伙逼他时时刻刻保持清醒。

    知道萧让喜欢他比知道自己怀孕还可怕。

    他不会,他不知道该怎么做,没人教他,他也没可参考的对象,他活了二十七年,对自己未来的理智规划里,从来只有他一个人。

    缓慢向前行进的马车倏然脱缰了,原来的道路上鸡飞蛋打、一片狼藉,横冲直撞能杀出一条路来么?

    暗恋好像很简单,只要不影响他的生活,暗地里做什么纯看自己高兴,又自由又随心,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因为没有期待,不求回应回报,所以也没有惶恐。

    密室封闭,云歇听着周围淡淡涟漪般的回音,脸黑了黑。

    “老子好怕”这声回荡了许久,嘲笑够了云歇,才归于沉寂。

    云歇又呆了会儿,替自己尘封多年的心解封松松气,去边上挑了灯火,于黑暗中回望一眼希望般的满地金光,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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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让发现自从他剖白自己后,云歇开始躲着他,对他更好了,似乎是想努力弥补什么,却也更客气。

    萧让半点没被他这态度伤到,毕竟他只是想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