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妃的全部小说 - 其他小说 - 妖刀记(1-44卷全)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465

分卷阅读465

    ,徒惹恶徒讪笑罢了;伸张公理,得先牢牢掌握对自己有利的态势,才有机会让别人听自己说话。

    ———得势进取、造势夺人,有什麼好歉咎的!

    况且,此计能钓著明栈雪,本就怪不了别人。

    “若非你坚持除掉姥姥,还不欲假他人之手,”耿照定定望著她,笑道:“此计於你毫无意义。我只能继续猜测是谁躲在阿缨背后,偷偷保护她、不让发觉,而拿这位神出鬼没的‘高人’一点办法也没有,毕竟她武功高我太多,又比我聪明一百倍不止。”

    他毕竟是夸赞了自己,明栈雪不由噗哧一笑,芳心可可,霎时宛若春花开绽、冰雪消融,说不出的明媚动人,娇娇地瞪他一眼,晕红双颊:“跟谁学得这般油腔滑调?没点儿老实!”

    耿照本想先拿老胡顶一顶,多少也有个交代,见她并不是眞的在意,这才打消了念头。他自发现黄缨背后有人,再参照蚳狩云所说,除不知以何计拉拢黑蜘蛛的鬼先生,若还有人能进出冷炉谷,明栈雪始终是嫌疑最大的I她带走的之中,藏有天罗香与黑蜘蛛的誓书译本,这份译本不知何故,竟具有让黑蜘蛛指引路径、放行出谷的效力,明栈雪当年能逃离冷炉谷,盖因得到了这个极有力的秘密情报,而姥姥并不以为她能知晓。姥姥言谈间虽刻意模糊闪烁,未曾实指,但在耿照听来约莫如是。

    这也是姥姥亟欲追回的眞正原因。

    想通这一节,要引出明姑娘来,就简单多了。

    耿照试图从她眼里看出昔日在莲觉寺的影子,但不知为何,对她的过去了解越多,他越觉得眞实的明姑娘其实是另一个人,并非印象中那娇俏可喜、风姿诱人的美丽大姊姊,总是机锋敏捷,和自己开著无伤大雅的玩笑。

    “你和姥姥……和天罗香的仇怨,当眞深到如许境地?”他凝视她,忍不住叹息。“到了这时,你仍想著要除掉姥姥。”

    “我早该在莲觉寺就得手啦,只差了一点儿。”她满不在乎地耸肩,彷佛说的是荡秋千、剪窗花,做做乞巧之类的事。“不知是她运气太好,还是我运气太坏。我故意留下形迹,教她们一路追来寺里,踏入预先布置的陷阱当中。可惜我俩多年未见,我忘了她习於牺牲他人,决计不肯犯险,总叫豢养的傻丫头打头阵,最猛烈的一击只死了她的替身。”

    蚳狩云从未向他描述过莲觉寺大战的细节,似是顾及他与明栈雪之间的情谊所致。明栈雪见他眸中殊无笑意,收敛戏谑之色,微微一笑,柔声道:“我不是故意撇下你的。我本想与天罗香做个了断,再回去寻你,没想功败垂成,不仅走脱了姥姥,我自个儿也受了伤,难以自保,回去恐将连累你,权衡轻重,才先离寺避避风头。

    “待我养好伤,返回莲觉寺寻你时,你已离开啦。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打听到你的下落,当时你受慕容柔赏识,青云直上,好不威风,听说还娶了老婆……我不好现身与你相见,一直悄悄跟在附近,直到论法大会上,你分别与三乘代表决斗那时。”

    耿照这才发现,自己对她当日不告而别的事,始终耿耿於怀,彷佛……被亲人遗弃了似的;越是亲近之人这麼做,受的伤越深。他试图以戏谑滑稽的言语开场,其实是本能地抗拒这种软弱的感觉。

    然而,明栈雪不待他质问,便自行提将出来,这种坦荡直率的方式使他无法生气。况且还有别的事情得赶快解释清楚。

    “她……宝宝锦儿不是……”他面颊微红,猛抓后脑杓:“我们不是眞的成亲了,是为了要向她三位师父……才扯了谎……唉,总之不是外头传得那样。”

    明栈雪不怀好意地眄著他,神情似笑非笑。

    “原来是这样。下回那女子再缠著你,我便跳出来打折她的腿子,替你赶走她好了,你这麼烦恼,我瞧著也心疼。好在我武功挺不错的,是不是?”

    耿照下巴都快掉地上了,一愣回神,赶紧摇手。“别……千万别!她……宝宝锦儿不是……哎,我和她是这个……但又不是你想的那个1—”见明栈雪“噗”的一声笑得直打跌,面色一沉:“你早就知道了,对罢?你是成心的。”“哎唷,肚子好疼……”

    她斜坐在榻上轻揉腹间,无一丝余赘的平坦小腹即使坐著,仍是削如绝壁,线条末端没於裙布腿凹,耿照依稀想起她腿心里那只白腻饱满的玉蛤,不由得有些心猿意马。“人家好久没逗你了嘛!狎戏一下不行麼?”

    明栈雪伸手抹去眼角的泪花,笑道:“放心罢,我决计不动你媳妇儿,个个都是。你瞧,连你那大胸脯的小红颜知己,我不也照顾得好好的?要不凭她,冷炉谷陷落当晚,小白猪早给人宰了下肚,一吃再吃。你别瞧她貌不惊人的,多少只眼睛盯著她的奶脯屁股?”

    耿照听到“个个都是”时,面颊发热,没敢接口,显然这段日子明栈雪在越浦左近盘桓,自己与宝宝锦儿、弦子、横疏影主仆,甚或与媚儿的亲密情状,明姑娘没少瞧了去,表示她确实关心著他,只不知在窥看他与其他女子缠绵之时,存著何种心思;思虑至此,不觉有些痴了。

    她轻叹道:“你果然在怪我,是不是?怨我在天宫没及时出手,救你脱险,白受了那些零碎苦头。”

    耿照回过神来,不禁哑然失笑,摇了摇头,正色道:“你再厉害,终不能一人打倒近百名鲁汉子,况且金环谷除鬼先生之外,还有几名厉害的高手,你若贸然现身,望天葬又多囚一人而已。”神色和缓许多。

    明栈雪端详他片刻,忽然笑起来。

    “你要肯骂我几句,说不定我便少难受些。”一瞥他袖底右腕,喃喃道:“我分明见得……看来你之奇遇,不亚於岳宸风啊丨‘”

    “我杀了岳宸风。”耿照低声道:“虽不能说是为你,但我见他伤重垂死、坠入江中时,心底是想到你的,总觉得替明姑娘出了口恶气。那厮此后,再也不能威胁你,威胁世上任何人了。”

    明栈雪与岳宸风堪称宿命之敌,两人系出同源,实力相当,双修而得的功体更是浑如一身,毫无扞格;任一人得到对方的玄功内丹,即能突破境界,跻身当世顶尖高手之林。是以两人总有意无意相互追逐,一面小心提防,以免沦於对方之口,一旦逮到机会下手,又决计不会放过。

    她伤愈之后,除了打听耿照,自也没落了岳宸风。怪的是:从耿照受慕容柔重用起,岳宸风宛若消失一般,非惟将军侧近不见形影,连五绝庄也找不到人,他的弟子们偏偏又像没事人似的,依旧效力於镇东将军,事事都透著一股不寻常。

    市井之间各种流言飞窜,有说岳宸风闭关修练,也有人言之凿凿地说看到他袭击将军车队,辟谷升仙说、行刺皇帝以助慕容篡立说……等更是各有拥趸,众口悠悠,莫衷一是。

    明栈雪始终戒愼小心,毕竟隐於暗处的敌人,要比在明处难提防得多,却没想到是耿照杀了他。

    “当然不是我一人办到的。”耿照没想瞒她,实话实说。“我的计画虽漏洞百出,靠著许多人的牺牲帮助,终为世上除I大害。”

    明栈雪眯起杏眸凝著他,忽觉有些陌生,明明形容未变,还是那个结实精壮的黑黝模样,但他眸里的光芒、浑身散发的沉稳……一切都和过去不一样了。在莲觉寺密室里与她缱绻缠绵、抵死交欢的质朴少年,像白纸一样,总是听她话、仰望著她,当她是世间至善至美的那个人已一去不返。她思量著该将他放在心里的哪个新位置上,又该依据什麼———或许就从这个简单却有效的小算计,以及他已能无声无息来到她身后开始。

    耿照捕捉到她眸底那一抹微妙的变化,却无法明白改变了什麼.他有另一件重要的事亟需求证。

    “明姑娘,这事我想了很久,非问问你不可。”他眸光一锐,缓缓说道:“我带下山的那口赤眼刀呢?你藏到哪儿了?”

    明栈雪狡黠一笑,黑白分明的美丽瞳眸滴溜溜一转,歪著千娇百媚的小脑袋,怡然道:“你自个儿带的物事,怎问我要来?你瞧我这样,像是藏了把刀子在身上麼?”说著轻轻巧巧转了一圈,旅装裙布裹出的长腿翘臀一览无遗,撩人心魄。

    耿照平生所识女子,明栈雪的身量非是最高,双腿也不是最修长,胸乳更非最雄伟巨硕,甚至五官分别比较,都能找到更美的,然而合在一块儿,世上却几无较此姝更完美协调的组合,加上她那世所罕有的机敏聪慧,才能得出这样的一名尤物来。

    他几乎忘了她的魅力根本毋须裸裎胴体,以皮相示人,甚至毋须迎合讨好、勾魂使媚,看她穿衣搭配,听她妙语揶揄,乃至无心流露的一个俏皮神情,或者含嗔薄怒,便足以教人倾倒。

    而明姑娘深深明白这一点。当她施展魅力的瞬息间,耿照长久以来的怀疑与推论终於得到了一槌定音的确证。他抱持的最后一点侥幸企盼烟消雾散,在心底叹了一口气。

    “那日,将军命人当堂断锁,开匣验刀,其中所贮,乃修玉善修老爷子的明月环。这刀是渡过赤水,临别之前,阿傻交我防身的;我最后见著这口明月环,是在破庙里的篝火边,你我初见面时。明姑娘制住了我,将我藏在佛龛之后,从此我便没再见过明月环,直到将军跟前。”

    “羞羞羞,忒记仇。”明栈雪笑意盈盈,伸出幼嫩的尾指,轻刮面颊羞他,彷佛遭受指控的是另一个人。

    耿照不闪不避,直勾勾望著她,无一丝羞赧尴尬,遑论枰然。

    二开始,我以为是岳宸风掉的包。我丢了琴匣和明月环,后来将琴匣呈给将军的是岳宸风,两物在他手里的时间最长,按说他的嫌疑最大,怀疑是岳宸风动了手脚,似乎合情合理。“

    “是啊,但后来,你怎又不觉得是他了?”她手托香腮,饶富兴致。

    “因为赤眼并不是在五绝庄里被调换的,失却赤眼,於岳宸风毫无益处,反见疑於将军,殊为不智。”耿照正色道:“在破庙的那段时间,现场有另一人曾离开我的视线,足以暗中掉包。明姑娘难道不觉得,这人要比岳宸风可疑得多了?”

    明栈雪嘻嘻一笑,挑著柳眉煞有介事地颔首。

    “是挺可疑的。如果这人,适巧又是个精通剪绺开锁、梁上夜行的独脚盗,那就更可疑啦,是不?”

    她俩在莲觉寺时,明栈雪曾说过剪绺活儿的笑话,耿照迄今依然深深记得她的动人笑语,明姑娘自己显然也没忘;再加上她经常在寺中偷衣裳食水,如入无人之境,这话看似将嫌疑往自己身上揽,实则是陷阱,专捕见猎心喜的冒失鬼。

    开锁是个精细活儿,尤其出自白日流影城这等铸炼名家之锁,外表虽与坊间惯见没什麼两样,其中构造却不可同日而语。如老胡受过明师指点,痛下过几年苦功钻研,若无称手的工具,要在短时间内打开一枚设计精巧的锁头,也绝非易事。

    明栈雪故意将话头往此处一带,就是要引他说出“只你有机会和足够的时间开锁”。即使明栈雪精於此道,工具、时间、熟练度……等万事具备,光以耿照先前的陈述,便足以推翻开锁的可能性———被钥匙以外的工具强行打开的锁头,不可避免将留下刮橇的痕迹。

    若匣上之锁在被将军下令削断以前,是完好如新、锁孔未有新刮撬痕,代表它只被钥匙开启过,而非撬锁的弯角长针。

    这个可能性,耿照也早已考虑在内。事实上,那两截断锁在被慕容以证据的名义、暂时收入越浦刑卷库房保,管以前,耿照曾仔细检査过,的确没有强行撬动的迹象。

    “要掉包匣中的赤眼刀,毋须具备开锁技艺。”耿照气定神闲,娓娓道:“这个答案,竟是岳宸风教我想明白的。没有钥匙的情况下,你怎麼把锁上的琴匣打开,调换内容后再重新锁起?很简单,只要同岳宸风一样,劲贯利刃,一刀断锁,将匣中物掉包后,再拿出一枚新的锁头锁上,琴匣就完全是密闭的了,匣上之锁,决计无有被强行撬动的痕迹。”

    倘若横疏影用於匣外的,是镌有独孤天威之家徽、或流影城铸炼房字号的特制锁头,这法子便万万行不通。然而,耿照送刀乃是机密任务,为防消息一漏,黑白两道全力,她特别选了枚外表普通构造严密的结实锁头,与日常所见没什麼不同,明栈雪的行囊里刚好有一枚相似的,她以随身小匕断开原锁,便拿这枚挂上充数。

    那柄专门对付天罗丝的裁丝匕,后来如此轻易断折,盖因明栈雪以之削断掺了玄铁的特制锁头,匕身已受暗创,承受力大大减弱之故。

    明栈雪低垂弯睫,静静听完,忍不住笑了起来。“无论你信或不信,我一直都相信你能看破这个简单的小把戏,你果然没让我失望。”

    耿照微蹙著眉,尽量让自己的口气听来没那麼严峻,肃然问道:“你……你为什麼这样做?”明栈雪耸肩一笑,眨眼道:“这个道理,岳宸风一早也说过了。他说:‘宝物奇珍,过目不取,不是你的作风。’你背的东西値得岳宸风深夜追踪,我怎麼可能放过?那时我又不认识你。”

    她承认得这麼直接坦率,耿照一肚子的不满不仅顿失矢的,说出来还显得挺无聊似的,连自己都觉得鸡肠小肚,反而开不了口,张著嘴巴有些愣,末了都成了摇头苦笑。“我们在莲觉寺……待了忒久,你怎……怎麼不同我说?”只剩这点他无法释怀。

    明栈雪似是想到了什麼,明艳无俦的瓜子脸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