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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二的修士,可在女儿的病容面前,她无能为力。 命运终会带走不属于她的人。 在一个阳光明媚,鸟语花香的普通午后,无声地病倒,又无声地死掉。药师没有赶到,琵琶女抱着小女孩的尸首漫无目的地走在曾经充满欢声笑语的院子里。程显听觉得她疯了,可她是如此冷静地念着满天神佛的名号,承诺给云云众神愿奉上自己的修为,阳寿,一切,只要不带走她。 不要带走她。 琵琶女像是在靠着这句话维持着自己的行动,骨瘦如柴,在她怀里是如此弱小。 男人沉默着从妻子怀里接过女儿的尸首,她终于哭了,不知是在扑向他,还是扑向他。 “焦甫然,她死了——” 就连程显听好像都没听到真相大白的名字,他看着药师搂住妻女,眼角眼泪滑落,他忽然突兀地睁开双眼,与不存在的程显听对视须臾。 程显听当然也直视过许多危险的眼睛,但没有一双像药师一样让他记忆深刻。 他们没有埋葬。琵琶女当然知道女儿死了,但她要让女儿起死回生。她决定寻访天下,而药师却打算到一个鲜少有人知晓的仙岛上去,一个传说能回答一切难题,解开一切执念的仙岛。幻象断在他们做出决定的这个晚上,两人就此分道扬镳。 幻象又开始变化万千。 等四周景象再稳定下来时,程显听被电闪雷鸣吓了一大跳,这是两位至少元神境界的大能在斗法才会产生的异象!他看见药师和琵琶女对峙着,琵琶女悲愤交加,绕在手上的弦带着紫电光击在药师额角上,立刻血rou模糊一片。药师没有躲也没有还击,他只是隔空又看到了程显听,夹杂着喟叹的眼神,茫然而无奈。琵琶女的弦软软地垂下来,她凌空而立,颤抖着声音道:“我与你死生不复相见。” “可竽,你魔障了。”焦甫然那张被术法伤到的脸鲜血横流,看起来比披头散发的秦可竽更像魔道之人。可旁观者程显听也感受的到,琵琶女是真的入魔了,她大抵,为了复活,不惜自甘堕落,修习魔道。 他们一个住在最西,一个住在最东。琵琶女爱他至深,也恨他救不了女儿。 果然修士不该有道侣,不该有牵绊。长生者无情,他们谁都是知晓的。 山河失色,天地风起云涌,程显听原以为幻象要再次变化,却陡然背后一寒。三人脚下涌起一团黑色浓雾,秦可竽好似终于意识到了眼前的一切都不是真的,她求助似地望向他,程显听低头,发现琵琶弦在自己的手上,他毫不犹豫地飞身过去,把琵琶弦勒在秦可竽的脖子上双手用力—— 幻象开始扭曲,秦可竽挣扎起来,白光似从光怪陆离后露出,程显听知道他快要真的杀掉秦可竽了,可脑中仿佛有人呓语蛊惑,他无法松手! “程显听——!” 一声凄厉呼喊后,程显听倒抽一口凉气,骤然睁眼。 他发现自己一步未动地站在高台的一级石阶上,倒是旁边的琵琶女捂着脖子大口喘息着,程显听立即心虚,干巴巴地问道:“那个……秦、秦夫人……你没事吧?” 琵琶弦垂在程显听手里,照理说如果他真的勒住琵琶女的脖子,自己手上也该有勒痕才对,可他手上什么都没有,反而是琵琶女脖子上有着明显的痕迹,她长舒一口气,望着程显听由衷道:“多谢程掌门搭救之恩。” 程显听更尴尬了。谢什么,谢他刚才差点勒死她吗? 琵琶女又略一施礼,缓缓道:“烦请掌门回去后告知以轻,那件事确定了。” “什么?”程大掌门一头雾水,“什么确定了,以轻是谁?” 琵琶女一点儿也不惊讶他不知情,耐着性子解释说:“你只要原句重复便可。至于柔以轻……”她把一缕垂下的头发挂回耳后,这动作像极了药师,“你们七目村,也只有那一位女人吧。” 程大掌门百感交集,花匠还真是公主! “你们不是……分道扬镳了吗?”他一脸懵地追问说。 琵琶女只是快步走上高台,取下一支令箭,朝着程显听轻轻摇了摇,示意他快撤。既然人家不想说,程显听也不指望能撬出来什么,毕竟可不是谁都跟花匠一样大嘴巴。他也三步并两步踏上高台,拔下令箭。 两人再度踏上隧道。 不知为何,经历了幻境,琵琶女在他眼里的形象柔和了不少。许是他几次偷瞄,琵琶女感受到了那目光,淡淡说道:“程掌门不必介怀。” 程显听呛了一下,琵琶女态度是真的奇怪,她那么痛苦,可离开后又是一脸释怀。但若是真的释怀,为何她至今不见药师,住在这岛上离他最远的地方。 原本是为岔开话题拼命思考,程显听忽然想起来,皱着眉头道:“有一事想请教夫人,我在幻象中看到的并不是……”他啧一声,“总之不是过去,我从未到过那样的地方,经历过那样的事情。” 此话一出,琵琶女顿住脚步,她眼里有一闪而过的微讶,转身面对程显听问说:“是一些痛苦的事吗?” 程显听思量片刻,觉得挺难描述,于是答道:“难说。” 两人沉默起来,无声地对视着。程显听吸了口气,他其实不想再挑起关于刚才的话茬,可是有件事不能不提。 “你和药师都在幻境中看到了我。” 隧道中似乎传来了水浪声,程显听忍不住朝前看去,与此同时,身后不远处布置着高台的房间应声降下石门,他那眉心还没等皱完,铺天盖地地水柱席卷而来,立刻将两人撞了个晕头转向!隧道里顷刻间被水灌满,程显听往上游着,趁着最上面还尚有一丝空间,两人蹬腿上去呼吸一口,琵琶女按住他肩膀,贴着程显听以极低的声音道:“不,我在过去见过你——” 水浪毫不留情地将两人分开。 程显听在心里破口大骂,这水灌进来的时机太凑巧,就像是为了阻止琵琶女同他说的最后一句似的!一定还有隐情,这帮人说话都像对暗号,有什么关节就是不肯一句话交待清,非得绕来绕去叫他自己猜。 修士当然也不至于像凡人一样闭气不足而溺水,但时间长了还是有些撑不住的。那水卷动着,把程大掌门撞得晕头转向,不一会儿就烦躁起来,他在心里大喊一声好想回家,决定反客为主。 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