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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一蕤和梁幼颀番外(完)

    两人不遮不掩地谈了七年情。

    期间梁幼颀数次明示暗示自己可能是个女子这一事实,也不知道祁一蕤是人太愣了没看出来,还是她往日里伪装的太深入人心,竟然一直没发现她的真实身份。

    梁幼颀甚至这么问过他:“老祁,你喜欢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祁一蕤自从被她说过太多次不解风情后特意跟军中有家室的许多人取了经,自以为已经进步了不少,一听梁幼颀这么问,自然而然以为是她在考验自己,立马回道:“我喜欢你。”

    梁幼颀没绷住,抿出来了个浅浅的笑,面皮红红的,捶了他一下,笑骂道:“个不正经的。我是问你孩子,你喜欢儿子还是女儿?”

    祁一蕤奇怪:“咱俩又不能生,问这么多做什么?幼颀,你很无聊吗?无聊的话可以去看看新兵演练,我见今年有几个挺不错的苗子的。”

    再次被祁一蕤的不解风情气到的梁幼颀使劲儿捶了他好几下,尤不解气,还是满头雾水的祁一蕤一边连声道“我错了我错了幼颀你别生气了!”,一边圈住了她,钳住了她的手,这才把挨打的自己解救出来,哄人的话来来回回就那么几句,嘴笨的丝毫没有往日边关统帅的威严沉稳。

    梁幼颀哼了一声,心底却甜滋滋的,对他笨拙说好话哄自己的行为十分受用。

    还是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说错的祁一蕤觉得梁幼颀来气快消气也快的简直莫名其妙。

    “你还没回答我呢。”梁幼颀捏捏他的胳膊,“如果咱俩能生的话,你喜欢什么?”

    祁一蕤认真想了想:“儿子吧。”

    梁幼颀挑眉问道:“为什么?”

    祁一蕤回道:“皮糙rou厚呗。”他笑着攥住梁幼颀的手,和她十指相扣,“儿子的话敦实,不用怎么管就行,咱俩适时教他些道理,其余怎么活全凭他自己,也不用烦我们了。女儿的话,心思天生细腻,咱们俩大男人又啥都不懂,边关又都是些粗人,到时候我怕无法理解孩子,搞得她伤心了还不自知。”

    梁幼颀转头看他一眼,把祁一蕤盯得更莫名其妙了:“……怎么啦?”

    “没事。”

    梁幼颀忽然吻上了他的唇,心道:只是觉得你太可爱了。

    直来直去、不解风情、万事考虑清楚、不一上头做些夸大其词的承诺,祁一蕤永远冷静自持,永远热枕赤诚。他是天下人皆知的安邦名将,是边关令三军臣服的唯一统帅……也是自己放了满心满眼的心上人。

    梁幼颀想,这人怎么这么招自己喜欢啊。

    情动之际,梁幼颀青丝散了大半,那张美到雌雄莫辨的脸染上了丝情欲的勾人,衣服都快脱了,祁一蕤突然伸手推开了她,面皮通红地捂着裆:“……不,不行!”

    衣衫不整跌坐在床榻上的梁幼颀:“……”又一次了。

    祁一蕤和自己都三十来岁了,他为了个什么“没成亲不可以”的原因这么些年竟然一直也能忍住,自己反正是忍不住。

    她有时候甚至都怀疑他是不是不行,不然一个大男人怎么会能坚持君子之为这么多年的?!

    梁幼颀伸手随便绾起头发,将衣服穿好,面无表情道:“还是我出去你自己解决?”

    意外的,转身要离开的梁幼颀忽然被祁一蕤拉住了衣摆。她诧异看去,见他那张这些年越发内敛成熟的面庞绯红,声音也磕磕巴巴的:“我……我快准备好了。幼颀,你别气,我会向你提亲。”

    梁幼颀眼神一动,绷着表情,道:“用我帮你吗?”

    祁一蕤愣了:“啊?”

    “不用算了。”

    说完又要走,不出所料的被他臊着留下了。

    百试不爽色鬼得志的梁幼颀半跪在祁一蕤的身前,握上他渗着水儿的灼烫阳根时心底终于有些发怵,登时推翻了自己先前所想,觉得像他这样的男人很行很负责!

    乖乖,这也太大了。

    梁幼颀撸动时用手比了一下。

    还,还那么长……

    ……会死人的吧?

    祁一蕤嗓子眼儿里冒出一声动情的叹息,他忽然包裹住了梁幼颀的手,挺腰向她的掌心送了几下,绷紧身体,射到了两人手里。

    黏糊糊的jingye顺着两人的手指稀稀拉拉地向下淌着,梁幼颀的手掌要比祁一蕤还小上一圈,这么一握,整只手都被覆盖的严严实实,他掌心的温度仿佛能透过手背传到自己心里,腥稠的阳精像是最烈性的春药,烧得两人都有些意乱情迷。

    祁一蕤:“幼颀,用不用我——”

    “不用。”梁幼颀立刻站了起来,“……我自己解决。”

    祁一蕤也以为是她害臊了,低头看向她裆部的位置,正想说没事他手活也很差,目光触及她看起来毫无反应的下身,怔了片刻,愣愣地问道:“……你是因为太小才不好意思吗?”

    梁幼颀:“……”

    祁一蕤还在安慰道:“没事的幼颀,我可以在上面的,也不会笑话你,你不必觉得不好意思的。”

    梁幼颀忍无可忍:“滚!”

    两月后,边关突起战事,事态紧急又严重,祁一蕤身为统帅亲自披甲上阵,指挥精兵突袭,在弹尽粮绝前将围困粮草运送官道的外敌破开道口子,生生撕了条生路出来。

    纵然祁一蕤再怎么神机妙算,粮草不足的恐慌还是在军营中渐渐弥漫开来。若不是他军威甚重,只怕现在根本压不住这些躁动的兵。

    一次深夜的突袭中,祁一蕤为救身侧的一个小兵负了伤,手下带来接应粮草的人死的死伤的伤,他犹如困兽,想他死的敌人太多,甚至能短暂放下成见结盟设计除掉他。

    濒死的危机间,一道燃了尾羽的箭矢破空袭来!顷刻间撞开了对方将要落下的刀!

    梁幼颀的神情从未如此冷冽过。

    不破不立,就连祁一蕤也不知道她是怎么鼓舞起士气的。

    她率领士兵破釜沉舟一战,歼灭全部敌军,银色的战甲被鲜血染得通红,就连脸颊两侧也溅上了血珠。她身上的冷意尚未消散,周身气息阴森诡谲,整个人宛若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手起刀落斩下了最后一位敌方首领的头颅。

    头颅骨碌碌的滚动间,被梁幼颀随意踢到了祁一蕤的脚下。

    祁一蕤上前一步,还未说什么,梁幼颀染血的长刀便横在了他的胸前,阻止了他的步伐。

    周围的人同时摒住了呼吸,神色畏惧又忍不住好奇的观望着两人。

    祁一蕤皱着眉:“幼颀,你——”

    “哪儿受伤了?”梁幼颀声音很冷。

    祁一蕤捂着左侧腹部:“……这里。”

    梁幼颀眉目含冰:“为何会伤?”说完,她自己“啧”了一声,“算了,我还不了解你,又是为了救人才会受伤的吧。”

    梁幼颀将长刀随意背在身后,大步上前,直接伸手给了他一拳!

    祁一蕤都被这一拳干懵了,嘴角乌青着。

    不是,不担心他就算了,还要打他是什么道理?!

    打完人,梁幼颀神色不耐地给他处理包扎了一下,揪着他的衣襟凛声道:“祁一蕤,你身为边关统帅,性命安危自当在所有人之上的,别让我下次再听到你为了别人受伤。你听明白没!”

    明白她那么大的脾气是从何而来的祁一蕤软了眼神,叹了口气,声音也不自觉放轻了:“幼颀,我没事的。”

    祁一蕤紧紧握上她冰凉微颤的手:“真没事,我有分寸的,没有拿自己的性命做赌。拦下那一剑我不过是受些皮rou伤,他却能活下命,我不可能放任不管的。”

    “幼颀,你知道我的性子的。我所谋不过是天下安定,为的是百姓能安居乐业,即使今日不是那小兵,换作任何一个人,我也会能救便救。”

    他又叹了口气,道:“尤其是你,幼颀。”

    “若是今日差点出事的是你,我便是拼了这条命也会去救你。”

    这个三十六岁的男人在边关待了几十年,他一根筋的直肠子,不懂情趣、不弄风月、不会说些鬼迷日眼的浑话,心中的第一位永远是他护了数十载的大平,除了一张脸和好身材外几乎没什么可取之处。可就是这么一个人,他说,有我的地方,总会能为我们二人建一个家的。

    只凭着这么一句话,从青年至中年,却硬是将自己的心抓得牢牢的。

    ……我真是没出息。

    梁幼颀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低垂的眼眸泛着水汽,眼尾都多了抹红。

    祁一蕤目光温柔地盯着她:“幼颀,我本想等你过三十四岁的生辰再去提亲的。可是我等不及了。”

    梁幼颀听到这个在这方面保守到迂腐的男人问道:

    “幼颀,我会一辈子用真心待你,你想嫁给我吗?”他顿了顿,“娶我也行。”

    大漠繁星下,尸山血海中,两人的脚边是断肢残臂,身上的腥血干在了衣袍上,未合目的头颅静静躺在地上。

    夜风烈烈,四周的士兵不知何时聚在了一起,静谧围观着他们二人,目光中带着殷殷期待的亮。

    良久——

    她道:“好。”

    眼眶中的泪花被她憋了回去,梁幼颀猛然抬头,愤恨地戳着他的额头,咬牙切齿地道:“那也是我娶你。你让我担心了,这是你欠我的。”

    祁一蕤骤然瞪大双眼,一抹喜色从眼底缓缓浮了上来,他几乎是迫不及待的,不顾身上的伤口,伸手直接将梁幼颀抱了起来!兴奋高呼着转起了圈!

    “你答应我啦——!”

    “幼颀,以后你我就是夫妻啦——!!!”

    梁幼颀惊呼着拍他:“欸!老祁!你伤口还在流血呢!!”

    “不管,我开心嘛!”

    平朝的北方边关,危机解除的一夜,穹庐似的夜空是他们祭拜的天地,存活的士兵是他们的见证者,以真心换真心,梁幼颀和祁一蕤在此结为夫妇。

    养好伤,洞房之夜知道梁幼颀是个女子的祁一蕤十分崩溃。

    他好不容易说服自己对当弟弟带的幼颀有感觉也没什么,之后又说服自己喜欢男人也没什么,结果最后发现全都是假的!幼颀明明就是个女人!

    他之前甚至还……还让幼颀帮自己纾解过欲望!

    羞愤欲死的祁一蕤全程红成了水煮虾,跟梁幼颀双双大眼瞪小眼,尴尬的仿佛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

    ……也确实不怎么知道。

    最后从嘴唇开始啃咬,两人都将身体交给了体内的欲望,梁幼颀尽量劝慰自己别怕别怕,应该死不了人,在进入时还是疼得她眉头都紧紧皱了起来,手下掐着祁一蕤肩膀的力度也没轻没重起来。

    俩人的洞房活像打了一架。

    梁幼颀查出来有身孕后,基本上是瞒不住军营内的人的。

    她没公开说明自己是女子也是公主的身份,对她的身孕众说纷纭,有猜她是女子的,还有猜是他们祁统帅太过天赋卓绝能让男子怀孕的,什么乱七八糟离谱的传言都有。

    还是听黑脸的祁统帅臭骂他们一顿吃饱了没事做就去加练,这才止住了流言。

    卫军师的儿子已经三岁了,他在军营内钉了个秋千给他玩儿,卫濡墨小小一团,可喜欢这个秋千了,老是闹着要人推他。

    梁幼颀自有身孕后便常常是乏累着的,基本没再管过什么军务,她又母性大发,对小孩子这种小团子没什么抵抗力,常常陪卫濡墨在秋千上玩耍,一推就是一下午。

    卫濡墨小奶音糯糯的,认真地对这个看起来好俊秀的姨姨道:“小颀将军,以后你生出来的弟弟,我一定会好好照顾祂!”

    梁幼颀扑哧笑了,揉揉他的脑袋:“还不知道是不是弟弟呢。”

    “是弟弟呀!”卫濡墨十分确定地点点小脑袋,嗓音脆脆的,“我娘说你和祁将军都想要个儿子呢,小颀将军这么厉害,一定能心想事成的!”

    梁幼颀被他逗笑了,心里想着要是自己孩子以后也能有这么可爱就好了。

    祁一蕤也给梁幼颀楔了个秋千架,平日自己得空就来这里找她。

    梁幼颀身孕渐显,便换了女子的裙装,层层叠叠的衣裙堆积,青丝绾了发髻,没戴什么发饰,只是简单簪了朵梨花,一张脸却美的像下了凡的仙人。

    祁一蕤都看愣了,喃喃道:“我这是踩了什么狗屎运才能找到你啊……”

    “你还说!”梁幼颀一提就开始翻旧账,嗔他一眼,“之前我穿裙装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这样啊?”

    “那不一样嘛。”祁一蕤理直气壮,“之前的你美则美矣,不过是我手下的将士,现在你是我老婆了,自然是不一样的!”

    梁幼颀哼了一声。

    祁一蕤被自己老婆美到了,心底痒痒的,他跟卫军师学过丹青,只是好久没画有些生疏,又见日头正好,就研了墨,铺纸为梁幼颀画起了画像。

    怀胎十月里,祁一蕤不知道为梁幼颀画过多少幅丹青,每幅上面还要写上首情情爱爱的酸诗,活脱脱一个情窦初开的毛头小伙子。

    月数稳定下来后,祁一蕤本想将她送回京城,那里条件好上不少,生产完也能好好养养身子,梁幼颀没同意。

    二人不过新婚一年多而已,边关局势又不常是稳定的,万一此去他这里出了什么岔子,自己怕是连最后一面都来不及见上。

    正月十六,大雪。

    祁一蕤从没见过那么多、那么红、那么刺眼的血。

    不久前还面色红润的梁幼颀在极短的时间内像被抽尽了生机,脸色苍白,却还是扯出了个虚弱至极的笑:“老祁……”

    “幼颀,你别怕。”祁一蕤眼眶通红,生平第一次失态地怒吼道,“大夫呢?!为什么救不回来?!”

    军营大夫也是看着他们二人一步步走至今日的,理解他的愤怒和恐惧,却深感无能为力,只是沉默地摇着头,犹豫道:“……若是乌牙族首领在这儿,以他的血脉滋养,倒是可能会有一线生机。”

    谁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

    他们同乌牙交恶多年,摩擦时有发生,人首领怎么也不可能会为了救他们平朝的人放血制药。

    梁幼颀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老祁,让他们出去吧,我想和你……单独说说话。”

    营帐内一时只剩了他们二人。

    梁幼颀说话很慢,失血过多,气息不足,说一句要歇上半天:“老祁,别上报回京了,我和我哥还有爹娘他们感情并不深厚,不想入皇陵,那里冰冷冷的,孤寂难顶。”

    她喘息几声,眼中晕出了亮晶晶的光点:“老祁,把我的尸身运回你老家吧……待你百年后再与我合葬。”

    祁一蕤呜咽哭泣的像个孩子,语无伦次道:“我不想和你成亲了……幼颀,我不嫁你了,你,你别死好不好?我们不要名分,不要孩子,我什么都不要了,你别死……求求你别死好不好?幼颀……我不想你死,我只想你在我身边……”

    梁幼颀的面庞上也滑下一行清泪,她吐出一口guntang的气息,伸出冰凉的手掌,抚摸上了祁一蕤的脸庞:“说什么傻话呢。”

    她的声音也哽咽起来:“老祁,我从没后悔过。”

    “不管再来多少次,我还是会应下要娶你的话。那晚的星星那么亮,那么多,可我都觉得没你眼中的那颗璀璨,不然怎么会把我蛊得七荤八素的。”

    梁幼颀偏头看向了身旁皱巴巴的小婴儿,逐渐冰冷的指尖蹭了蹭他的脸:“老祁,也别记恨他好不好?这是我们的儿子,也不知将来长开了会更像谁呢……”

    “不会,我不会……”祁一蕤抹了把泪,胡乱应下。

    “应该会更像我多一些,”梁幼颀忽然笑笑,“但我倒是希望他的性子会更像你一些。”

    她道:“他会长成清风、长成明月,自在潇洒,随性率真。他会遇到真心待他的心上人,也会有属于他自己的归属。”

    梁幼颀已经十分疲惫了,她强忍住冰冷冷的困意,声音轻的吹阵风便能刮散了,问道:“老祁,你不是神秘兮兮说起了名字吗?咱们儿子要叫什么……”

    “映己。幼颀,他叫映己好不好?你若不喜欢,咱们就改!”祁一蕤紧紧攥着她的手,不敢眨眼,生怕自己下一秒看到的便是梁幼颀的尸体。

    梁幼颀的声音越来越低:“映己,祁映己……映己为镜。好名字……”

    “老祁——”

    最后一声叹息般的呓语落下,梁幼颀闭上双目,蹭着祁映己脸颊的手骤然滑落,跌在了一旁。

    风雪呜呜,夜幕阴沉。

    再也不会有人隔着大雪与他对望,等待祁一蕤的那盏明灯熄灭了。

    祁一蕤不知哭了多久,眼皮红肿,胡茬凌乱,他着魔一样抱着梁幼颀渐渐冰冷的尸身不肯放手,抵在她肩窝处的脑袋打湿了她的肩头。

    没人敢靠近这个营帐。

    最后还是小小的祁映己哭闹起来,惊动了沉默不言的祁一蕤,他才在安详的宛若睡了过去的梁幼颀的额前印上一吻,声音是前所未有的缱绻轻柔:“幼颀,累了便先安歇吧。”

    “我会把你送回我们的家的。”

    祁映己被留给了卫军师和卫夫人照看。

    停灵数月,梁幼颀下葬后,祁一蕤独身一人回了趟京城,挖了坛酒,又连夜赶了回去。

    没想到第一次喝爹娘留下来的酒不是娶妻,第二次也不是因为生子。

    祁一蕤靠在墓碑前,喝得酩酊大醉,迷迷糊糊间说了好多胡话。

    “你总说我木头,不开窍,我仔细想想,好像确实从没对你说过什么喜欢的话。”

    “幼颀——”

    他道:“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