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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去擦擦。” 边慈回过神,伸手接过,一个字都没有说。 擦完脸的纸巾被她攥在手里,她既没有提出要离开,也没有要跟他多解释的意思。 言礼可不能由着她肆意消沉,拿出从小卖部买的另外一个东西,递到她眼前晃了晃。 边慈的心思不在这里,第一眼并没有看清实物,只瞥见一抹明艳的颜色,凝神细看之后,才看清是彩虹棒棒糖。 糖面比她的脸还大,放在现在来看毫不稀罕,可是她小时候一直很想拥有一个这样的彩虹棒棒糖。 忘了那时候卖多少钱一个,总之是她买不起的,那时候在小朋友圈子里很流行,父母给买了,总要拿到学校里显摆一番。 边慈眼馋得不行,不敢跟家里开口,也就在粥粥面前絮叨过一回。 粥粥说放学就去买,可等到放学了,小超市的糖已经卖完了,粥粥说明天再来买,她当场摇头拒绝。 直到被人牵着手去买糖的路上,边慈才明白一件事。 在买糖的路上她的愿望就已经实现了,有没有吃到糖不再重要。 因为她羡慕的并不是别的小朋友有棒棒糖吃,而是他们拥有愿意给自己买糖的人。 “刚看见有卖的才想起来我还欠你一个。” 见边慈愣着不动,言礼握住她的手腕,把棒棒糖塞到她手里,半开玩笑道:“别告诉我,你很嫌弃这个糖啊。” “不嫌弃。” 边慈看着手上这支超大号棒棒糖,嘴角浮出一丝浅淡的笑意:“怎么会嫌弃,喜欢都来不及。” “不尝尝吗?” “拆了吃不完。” “不贵,你想吃了我再给你买。” 边慈却摇头:“这不一样,我不想拆,我可以一直留着吗?” 送出去的礼物哪怕只是一个廉价的棒棒糖,都能得到对方的重视,这无疑是一件值得欣喜的事情。 可是转念一想,她连这样的棒棒糖想要珍藏下来,言礼那颗心又放佛被人用力拧过一般,疼得难受。 他想把全世界所有的美好都捧到她面前,不,这样还是不够,他并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让疼痛感有所缓解。 总觉得她缺失的太多,又缺失了好多年,那处缺口已经无法彻底弥补。 人会释怀,缺口一直都在。他想有所为,却又深知自己无能为力。 念及此,言礼的鼻子酸得难受,有种快喘不过气的感觉。 边慈不知道言礼的想法,抛出的问题迟迟没有得到回应,她小心翼翼地询问:“你生气了吗?我真的没有嫌弃,就是太喜欢了舍不得吃,才想留下来的……” “想留就留吧,这种事没有可不可以,我更没有生气。” 放在桌子下面的手掌握紧又松开,松开又握紧,言礼心绪复杂,脸上还是笑着:“一个棒棒糖都这么喜欢,我们阿慈太好哄了。” “……我哪有。”边慈偏过头,不太好意思正视他,拉开书包拉索,将棒棒糖小心翼翼地放进去,然后说,“走吧,直接去教室?” “走。” 言礼顺手捞起边慈的书包,走了一步,她扯住一条背带,凑上来小声说:“我自己背,被人看见不好。” 他掂了掂书包,不算重,然后才交给她。 冬季天黑得早,进食堂前天还亮着,吃完饭出来天已经暗下来,学校的路灯亮起,高三学生走在回教室的路上,有人脚步匆匆,有人步履缓缓。 这一路基本上是言礼在说话,边慈时不时附和两声。 几个话题过去,边慈后知后觉意识到,之前他们从宿舍楼到食堂那一段路,言礼大概也是这样的心情。 明知对方在刻意避开某个话题,营造许多轻松好聊的话题,自己提不起劲却还要强行应声,不愿打破彼此之间脆弱的平衡。 不该这样的。 边慈不想让她和言礼之间的关系也变成这样。 “……你猜后来怎么着?麦麦跟姨夫说‘你上次已经给我夹过香菇了,你是香菇味的,不准再夹别的东西’,所以说老招不能重复用,小孩儿不吃这套,小姨最近又在发愁怎么让麦麦吃其他东西了,等过几天放假了你——” “粥粥。” 边慈轻声打断言礼的话。 言礼回头,不知道什么时候,边慈已经落后他三步之外,她双手抓着书包带,笔挺站直,眼神里透出惶恐不安。 他微怔。 “你为什么不问我发生了什么?” 边慈死死抓紧书包带,宛如抓着救命稻草,她在跟自己赌。 赌她敢不敢把死守的秘密告诉她最最最喜欢的人。 赌她下一秒她会往前,还是后退。 赢了她或许能稍微解脱,若是输了……输了的话…… 她不敢想。 要是可以不输就好了。 她有点输不起了。 言礼退回边慈的身边,拿她的问题来反问自己:“是啊,这是为什么呢?” 边慈哪敢接话。 她心慌得不亚于下一秒就要去高考。 “你问我,我也不知道。我很担心你,想了解你的一切,看见你难过我却不知缘由,我在自责内疚,我很想不停地询问你,直到问出原因,不过……” 言礼突然停顿,边慈也跟着他的骤停而收紧呼吸。 边慈站的地方,头顶上方有一支树枝压着,枝干勾住头发,她没注意到,言礼先看见,顺手帮她整理了一下,枝丫弹回去时,抖落几片树叶,其中一片落入他的掌心。 “……不过你不想说,我不清楚缘由,但我知道你在承受很沉重的东西。在我不确定我非要问到底的担心,是在给你增负还是减负之前,我想,保持现状或许是最好的办法。” “当然,如果可以我很乐意跟你一起承担,等你想说的时候,任何时候,无论什么事,我都是你的倾听者,我无法保证我能为你解决所有的事情,但我能替你扛一部分。” “任何事情都可以?” “可以。” “任何事情你都可以接受?” “可以。” 气氛过于凝重,言礼捏了下边慈的脸,笑道:“除了你不再喜欢我这件事以外。” 边慈不知道自己到底算赢了还是输了。 更确切一点,这个赌约没有得到答案,只是被暂时推迟了而已。 对此她竟然感到庆幸。 她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渴望得到答案。 边慈跟着他轻笑了一声,与其说是问他,不如说是自言自语:“你会这样喜欢我多久呢?” “我说一年、十年、五十年,你就会毫无理由的相信吗?不会的,人对未知的事物永远怀揣质疑,我们能决定的只有当下和过去。那么,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诉你,此时此刻我喜欢你,喜欢你快十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