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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令智昏,色令智昏!” 江浸懒散地收拾着书本,一同窗拍上他肩,难得好奇,“怎么,你不跟他们一块追出去看那小木匠?” 江浸不屑,垂着眼神,一下一摆地把自己课本整齐地装好,“你们好好看去吧,我待会儿还要去莲香楼带我娘最爱吃的烤鸭回家,” 同窗不相信他,“不是吧,江兄台,”刚想要动嘴皮子说上一句“我分明看见你上课也有在偷瞧那名小木匠的”,但回头一看,班上同学已经追出去只剩他俩了,于是话不多说,道了个别就抓起背囊跑了出去。 先生看到只有江浸一个人慢慢悠悠地在收拾,不由收回一点脸颜,“还好,众人皆醉,唯你……” 江浸把背包往背上一甩,抛了个空中的弧度,从席台上翻过来跳下,“先生明儿见。” “你,你……”先生的话消失在了身后。 江浸走出了街上,手上是他刚才揉成一团藏在袖子里的白纸,只见他此时展开,虽然皱巴巴的褶,却看见上面栩栩地描绘着一个人的画像。 显然他是有过几分的丹青画功,不过在方才上课时间匆忙画下,却也依稀看得出那人的眼和眉是何等的湖光山色。 态浓意远,薄罗衣窄絮风软,鬓云欺翠卷。(出自辛弃疾) 光是看那人身上的风骨,只知他荏弱到不胜风力。 江浸看着自己的作品,再一一地展好,把每一个褶皱抚平后,欣赏了一路,最后再依依不舍地卷起来,收入了自己拢起的袖中。 傍晚,云垂了下来,只剩了枝头上远远的、一点银辉的弯月。 江府。 今日小宴,桌上琳琅佳肴,最令人啧啧称快的莫过于江少爷从莲香楼买回来的烤鸭,皮脆rou嫩,骨香流齿。 席上不仅有江浸一家,还有那一老木匠和年轻的小木匠,老木匠皱纹如光阴的印证,全在了脸上表现。小木匠皮柔rou嫩的,敛着眉眼,很小心和收礼地吃着。 如果不是家里上个月来了木匠,做祖母的八十大寿的家私,江浸还见不到叶泾。 私塾里还不知道,那名小木匠原来就在江浸的家中做事,也怪不得下了堂只有江浸一人未追出去了。 席上祖母问起那叶姓的木匠,“您这小孩儿今年多大了?” 老木匠才回答了那小木匠的年纪,原来小木匠是老木匠的孙儿,自小被双亲遗弃,唯独他亲祖父看不过眼,就咬牙一口气抚养了起来。 江南塞外走过,手艺勉强糊口。 祖母心生怜爱,叫起了江浸,“瞧瞧人家,与你一般年纪,如此懂事了。”说叶泾懂事,也未见叶泾在宴上表现出什么懂事来。江浸不由心想道。 江浸嘴上怏声说是,但是私下夹起了一块烤鸭rou,落入了他身旁那名吃相极为斯文内敛的小木匠碗中。 只见他碗里,也是滴荤不沾,不知道是舍不得动筷呢,还是家规养成的。 那人见到了鲜红的烤鸭rou自江浸的银细的筷尖落入自己的碗中,不知是受惊,亦或是诚恐,抬起了眼。 一下便撞入了五年前江浸的心里。 槁白的,浓稠的,那一张脸,就连眉毛,也是淡淡的,稍棕的,连同毛发也是像是落入了雪粒。没有了血色,也只剩下了清艳。 稍稍张嘴,却是至始至终没有说出来半个字。 江浸当时就觉得,他的眼瞳极为的淡,却又不是没有生命力的虚柔,是那种遥遥地、不经意地,抬起眼,便是让他一辈子都走不脱那汪倒映的春水。 “南园花树春光暖。红香径里榆钱满。欲上秋千又惊懒。且归休怕晚。”(辛弃疾) …… 是私塾里难得的一次休假,只缘老先生要去给他的老丈母娘过寿了,回了趟乡下,私塾放了一天的假。 难得的假期里,大伙儿都有非常想要去的去处。 比如庙会,对于白日里上堂的学生是没有机会逛上一次人山人海庙会的。 庙会的桥边下,一株柳树边上,就侧倚着江少爷。 显然江浸在等人,那日唤他一同出门看小木匠的同窗张兄去赶庙会巧见了他,忙招手,“怎的江兄佳人有约呀?”贼眉笑着,就听见江浸的反驳。 “没呢,等我娘逛完庙会,同她归家。”说得自己在等自己老母亲一样。 这种说辞听过不下十次的张兄见怪不怪了,笑道,“行吧,江兄,这庙会可是一个月才有一次,没两个时辰就要结束了,你可得好把握了。” 说得江浸约了哪家小姐一般。但江浸着实约了人,他这下却没怎么反驳了,难得任张兄如此“点破”地提点他。 江浸换了个姿势,继续倚树苦等。 其实,他也不知晓那人是来不来得了。 今日早上,他也是匆忙得往那个人怀里丢了一张揉成一团的纸团。 那人被纸团砸了一下,从他脸上落入了他的怀中,他捧起了衣摆,才把那纸团兜住,原以为是纸团里藏了个什么金子或是好吃的玩意。 那人抬起头来,四下张望,只见那个始作俑者大摇大摆地背着手背对着他,走出了院子。 只留他那老木匠祖父与他一人,院里的木工还有非常之多,他再回头,看了下衣摆间的纸团,那人依旧走远,消失在了院子中。 才慢慢地将纸团展开来,会是什么?包裹的一块糕点,藏着的一个草扎的蚱蜢?因为之前那江家的小少爷没少这样送过他东西。 叶泾缓缓地张开,这下里面什么都没有,只是一张揉皱了的白纸。不过,皱皱巴巴的纸上,毛笔写着几个字,亭午庙会见。 叶泾连忙抬头,那人早已消失,他想拒绝,抑或是想答应,已经没有了机会。 叶泾回头再看,院中那一堆等着赶在某日做成的木具,再望自己年迈的老祖父,只能把纸团放下。 江浸从巳时等到了申时,依旧未见得到那人的身影。 庙会早已散去,街上是零星方才庙会繁盛时,偶尔看见一处行人落下的踩脏了的锦囊,抑或是丢失的手帕,但更多的是,行色匆匆后的痕迹。 街上冷清,连方才人声鼎沸的桥的那一头,也变得哑声了起来。 沉默地一时让人措手不及。 桥边的乌鸦在有一声没一声地叫着,仿佛人群散去后,最热闹的换成了它们。 暮色即将合拢,江浸从倚树的姿势,变成了坐在了桥边上,又转到了躺在了晒得发卷的草坪上,再而徘徊在柳树下。最后是泄气地坐在了石板铺的石路边上。 半日后,江浸从石板上站起来,拍了拍自己后臀上的尘,转身,险些撞到了一个人。 “你怎么……”现在才来。 但是后半句已经说不出了,看见那个人,眼神敛合的,没有什么张扬的神色,只余他内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