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妻薄情 第20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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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点点头,把湿发?包好?。 丫鬟们来来去去,更换热水。 程丹若端了自己的铜盆:“我去净房里?洗,你在外?头。” 谢玄英平静道:“随你。” 她转身进去,擦身,清洁个人卫生。 完事?,敲敲门板:“我出来了?” “嗯。” 她推门出去,然后:“……” 男人,居然是,站着洗的吗? 程丹若一时?陷入迷茫。 “马上好?了。”谢玄英拿过布巾擦拭。 “没事?,你慢慢洗。”她坐到炕上,试了试木桶里?的水温,热水放了会儿,现在正好?。 古人泡脚很讲究,与其说洗,不如说养生,通常都是两?个桶,一个放熬煮好?的泡脚药剂,一个放清水。 先泡再洗。 程丹若把腿伸进木桶,泡脚桶比脚盆高些,能够恰到好?处地浸没小腿。 冬天泡脚的是木瓜汤剂,香香的,热烫的温度让僵硬的肌rou舒展,大大消退了站立一天的疲倦。 她正想靠着小憩会儿,桶里?突然多出一双脚。 程丹若:“……水要漫出来了。” 谢玄英低头看水位,还差一个指节,认真?告诉她:“不会的。” 程丹若瞥他一眼,猛地跺脚,药汤受到冲击,溅出大片水花,哗啦啦全?洒在了地上。 “现在。”她说,“漫出来了。” 谢玄英:“……” 外?头传来脚步声,掀起棉帘子?的声音,是玛瑙和梅韵端着干净的热水进来了。 程丹若愣了愣,看看地上的积水,再觑一眼槅扇,当机立断套上绣鞋,若无其事?地进了净房。 谢玄英:“咳!” 丫鬟们推门而入,乍看见地板上全?是积水,怔了一下,没敢问?,放下水盆,赶紧拿抹布擦拭。 她们手脚麻利,很快收拾干净,轻步退下。 等到暖阁重归寂静,程丹若才一脸镇定地出来,假装自己什么也没干,全?神贯注地洗脚。 谢玄英故意问?她正事?:“今天怎么样?” “还好?。” “昌平侯夫人给你气受了?”烛光下,谢玄英仔细观察她的表情,“不让你听《还魂记》?” “算是吧。” 谢玄英道:“她是福成大长公主之女,对这些向来看不惯。” 说法与柳氏截然不同。 程丹若来了兴致,暂时?忘了方才的尴尬:“为什么?” 谢玄英简单和她说了说福成大长公主的事?。 她是穆宗的女儿,先帝的姐妹,当今的姑姑,论岁数,比鲁王太妃还要大,人已经去世了。 活着的时?候,她是所有公主里?最有名?气的一个。 以贤良而闻名?。 要知道,公主与驸马即便成亲后也是君臣,最苛刻的年代,公主吃饭,驸马要在旁侍立伺候,每日见妻子?要下跪。 但?福成公主出嫁后,完美做到了女子?的典范,十分孝顺公婆,手制衣物,端茶倒水,与民?间媳妇一般无二。甚至在驸马宴客之际,总是亲自准备待客的膳食,备受好?评。 如无意外?,将来撰写《夏史》,福成公主将获得一个“甚贤”二字的评语。 “许氏之母年幼时?,在福成大长公主膝下教养过,从前也颇有贤名?。”谢玄英向她解释,“轮到许氏,方有‘名?门教养’之语。” “她们也不容易啊。”程丹若叹口气,却道,“可母亲不是这么说的。” 谢玄英:“?” 她道:“昌平侯府好?像在和张家议亲。这是谁?” 第175章 今夜暖 谢玄英不大想提论过亲的人, 但他知道程丹若的性子,不和她说, 她反而要牢牢记住, 心里?琢磨。 “两广总督张文华,我?父亲本想与他家结亲的。”他平淡道,“我?不同意。” “名文华?” “名潜, 字文华。” 程丹若回忆:“我?似乎听过他。” “贪官, 能臣。”谢玄英说得简单,“弹劾他的人很多, 说他私通佛郎机, 受贿甚多, 但两广之地多乱事, 他一人能平, 陛下还?是要用他。” 程丹若大致有了?印象,又问:“定西伯呢?” 他说:“定西伯一家在西南驻留已久,我?不太熟。你问他们?干什么?” “他们?家的小孩儿……”她犹豫, 不知道该说是“熊”还?是“个性”, 只好含糊道,“比较跳。” “西南多未开化之民。”谢玄英道, “与他们?走太近,惹忌讳。” 程丹若道:“母亲也让我?不要与段家走太近。” 他说:“段家名声不好,留心也应该。” “说起新药, 才聊了?两句。”她解释道,“我?看,段太太也不会真来找我?。” 谢玄英安抚她:“这没什么, 段家也要正常交际,不要给他们?送礼就行。”反倒好奇, “你的药能治肺痨吗?” “不能,但或许能缓解。”焦柱死太早,病例不够,她只能将希望寄托于买了?药方的惠元寺,“过完年后,遣人去寺里?问问。” 谢玄英点点头,示意自?己记下了?这事。 闲聊一番,约莫也有了?几分钟,两人完成洗漱,叫丫鬟进?来倒水。 “今日辛苦,你们?也去歇吧。”程丹若关照,“明日我?不必请安,你们?也多睡会儿。” 谢玄英也道:“夫人说得是,明天我?也不上?早朝。” “不是十五?”她惊讶。 “陛下仁慈,冬日雨雪天辍朝。”谢玄英道,“本就是例行公事,如此大家都便宜。” 朔望朝都是形式大于实际,能够避免冬天半夜起床上?朝,臣子们?自?然也乐意。反正皇帝三日小朝不断,不妨碍政事。 “多谢夫人。”玛瑙抿嘴一笑,露出几分喜意,和梅韵一道收拾盆巾,并在角落里?放下棉套捂好的一壶热水,这才轻手?轻脚地退下了?。 槅扇关拢,又余他们?二人。 程丹若解开发巾,把?半干的头发打散,等水汽蒸发。 谢玄英见她没有休息的意思,便也不动,只搂住她的腰,把?她揽到怀中。 程丹若意思意思挣扎了?下,就靠着了?。 没办法,棉花靠枕没有弹性,比不上?人的肌rou舒服。 谢玄英的眼中露出微微的怜惜。 他发现,丹娘谨言慎行惯了?,有时说的做的,未必是本意,而是一种试探:试试是否越了?规矩,试试是不是真心的,甚至故意小小违逆一下,看看后果,以此预测最糟糕的情况。 他都明白?,因为类似的事,他也做过。 圣心难测,御前伴驾是最难的。要小心言行,察言观色,知道什么话,陛下是真心不喜,什么样的反驳,又是他老人家想要的亲近。 所以,他什么都不说,陛下难道没有说过“你是朕的外甥”吗? 没用的。 在这一点上?,丹娘和他很像,他们?不相信口头的承诺,更相信真实的结果。 谢玄英不怕试探,他相信,待她感觉到安全了?,就会慢慢放下戒备,放心做她自?己了?。 他会等的。 往后的人生那么长,他也等得起。 谢玄英低下头,脸颊贴住她湿漉漉的鬓发,静静坐了?片时,才开口说事。 “在家一个多月了?,闷不闷?” 程丹若正在梳通发尾,闻言道:“凑合吧。” 晨昏定省之外,大多数时间都是自?己的,也不需要时时待命,总归轻松些。但凑合归凑合,出去还?是想出去的。 她问:“怎么了??” “快过年了?,年后你再出去走动,便不怎么惹人注目。”谢玄英忖道,“开春以后,带你去庄子上?骑马,好不好?” 程丹若:“九边?” 他认真道:“这事我?早和陛下提过,陛下不说,我?们?就得等。” 程丹若点点头,可以理解。 虽然她很想结婚以后,就能马上?做点什么,但这不现实,除非事态紧急,且非他不可,否则,没有新婚就外派的道理。 与其?惦记锅里?的rou,不如先好好吃碗里?的饭,把?大蒜素做好。 “没事,我?能等。”她说,“我?等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