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利用

    阿曜一句偏心，将jiejie所有教训的话堵回去，霍曦从恼怒到惊愕，再到难以置信摇摇头，还未等反应过来，余光扫到哥哥沉着脸正从上衣里兜掏东西，前一秒刚想出声制止哥哥掏枪，后一秒看他掏出手机扔到饭桌上。

    继承人对军队顶层如数家珍，趁理智还未完全因怒火烧光，他从庞大的记忆宫殿里，调出所有有关空军基地司令官的信息，一一摊上明面。

    “空军基地现役司令官，十三年前以五次一等功毕业于国防学院，年轻时担任过特战部队的教官，指挥过印缅边境冲突六次空战和十多次北部分邦内乱，辖管南部海域领空和海军陆战队。三年前，阿爸亲自来伊洛瓦底江授予他少将军衔。”

    “他开战斗机的时间，比我摸枪的年头都长。就算我想见他，也必须以国防部发公函的名义，才能召他回仰光。”

    “你现在给他打电话，说你亲哥让他退位，看在我保住军方不受国会蚕食的份儿上，八成他肯卖我这个面子。”霍暻抹抹下巴，思索两秒，肃声问：“退一万步，我能给，他能让，你敢接么？”

    他并未对弟弟的抗争嗤之以鼻，语气也无半分轻蔑戏谑，甚至从弟弟身上，看到好些年前，自己因为参军和阿爸对峙的十四五岁。

    那时候，他除了总司令儿子的名头一无所有，异想天开以为自己一进军队就能身居高位，呼风唤雨。

    一手遮天，手是血债累累的手。这些时日，他没算过，到底要死多少人，豁出多少肮脏龌龊的骗局计谋，才能坐稳这四个字。

    实际上，父亲远在国际军事法庭一天，他在国防部都过得如履薄冰。

    霍曜听出兄长另一种方式的拒绝，反击道：“暻哥遣散吴拿玛敏那天，可没这么犹豫，难怪吴拿瑞钦要将这笔账算到我们家头上。”

    霍暻弯起唇角，不以为意，“嗯，所以你该庆幸，这个家还能给你该有的人情味儿。我还没失败到听别人说两句好话，就亲手用至亲换取权力的地步。”

    “难不成暻哥准备割爱了？为了你仅剩的人情味儿？”

    阿曜的追问步步紧逼，可人仿佛一下子就长大了，霍暻学会父亲适时的沉默，深邃目光带些凌厉气焰，望向对面的妻子，看到她的脸，以此克制自己拔枪上膛的躁怒。

    他好不容易休假，这两天气得五脏六腑都疼，懒于浪费唾沫星子和弟弟争论没意义的问题，手足争锋没有赢家，血亲兄弟同出一脉，连拿捏对方的痛处都恰到好处。

    大抵是应激障碍刚痊愈的后遗症，缇慕处在这场‘热闹’之外，她自动将他们的对话屏蔽，全身僵麻定在椅子，仿若定身下咒，只能在桌下动动指头，寻找失去的五感。

    她听不到他们说什么，没办法和察娅小姐一样有底气又洒脱，站起来对他们大喊一句：你们都出去！不准在我寻清净的地方吵架！

    mama说让她守好家门，可她尽力了，尽力不计较不添乱，不去埋怨他们任何一个人。

    怎么还是变成这个样子？

    缇慕想不通，头也好痛，突然瞳眶生疼，眼前一花，小先生的人影变成两个，瞬间褪色变成灰暗。

    直到全黑之际，她呼吸一滞，全身脱力失去意识，最后只听到椅子摔倒的声音和曦jiejie的惊叫。

    “meime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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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梦里清净，缇慕倒希望能睡上几天几夜，现实过得很慢，她睁开眼，撑起身子靠在床头，下意识瞄了眼墙上发出荧光的电子挂钟，原来才过去三个小时。

    下一刻，姑娘第一反应紧张地蜷起腿保护小腹，母亲的生理本能让她迭忙用手摸摸肚子，感受到宝宝还在，暗暗放心吁口气，掀开毯子，想去客厅倒口水喝。

    将近午夜零点，海滩边比往日响起更多车引擎声。

    早餐店是一栋二层小楼，两室一厅又比不上奢豪大宅，她以为是隔音问题，没太在意，刚走到卧室门口，手还没握上门把手，只听外面传来曦jiejie的央求，和小先生压低声量的怒不可遏。

    “暻哥哥，这法子太折磨阿曜了，他根本下不了手，让他回来吧。”

    “你心疼，乐意当好人，可以陪他一起下去试手。”

    “哥哥，我求求你，这次确实是弟弟错了，但现在爸爸mama都不在家，你不能往死了逼他，会将人活活逼疯的。”

    “是我的好弟弟在逼我！他该庆幸的不是这个家还有点人情味儿，他得庆幸和我一个娘胎生的！还有你，成天为这个求为那个求，腻不腻得慌，他们领你半分情么？！”

    什么试手，下面到底有什么？

    缇慕回身快步走到窗边，刚想拉起百叶窗，发现链子怎么用力也拽不动，她伸手摸到百叶窗底部，两边钉上四颗钉子，整扇玻璃全被焊死。

    她踮起脚，用手扒开扇片，有限昏黑的视野里只能依稀看到海滩边不少人影走动，还有四辆军用皮卡车。

    “睡醒了？”霍暻手拿刚温好的牛奶推门进屋，杯子放到她床头，口中抱怨：“非得来小地方蹲着，有钱花不出去有什么用，大半夜我去哪儿给你买燕窝补身子。”

    “外面又有谁在遭殃了？是曜少爷吗？”她指尖颤巍巍从窗叶垂落，好似又回到安达曼海的夜里，回到那一场以爱为代价的骗局。

    “他有胆子要东西，就得想到今天。”霍暻余怒未退，来回踱步，皮鞋踩得地板噔噔响，“真出息了，嫂子他都敢利用！”

    缇慕无奈背对他，唇瓣涩然翕动，“怪不得曦jiejie以前说你们兄弟在某些地方相通，都是一样的。”

    卧室内，皮鞋踏地板的声动戛然而止，在先生的沉默中，她估算出一个人能有多少价值。

    十岁的缇慕值三百美金，十四岁的缇慕值两把枪，现在，十七岁的缇慕值得一个VIP名单的密钥，一个空军基地司令官的官位，当然，还得算上她怀孕快三个月的身体。

    她手心掐出紫痕，唇角咬出殷红，疼得钻心才能抑制喉头喷涌的苦，不懂这个家为什么容得下国家军队，政斗丑闻，却容不下她的喜怒哀乐。

    忽地，霍暻大踏步朝她走来，大掌扯过她皓腕，硬生生将牛奶杯塞到她手心。

    缇慕惊惶转身，手一抖没拿稳，玻璃杯应声摔地，液体溅他一裤腿。

    顿了片刻，霍暻俊面铁青，弯腰从满地玻璃碎片里找出杯把那一整块，气汹汹将弧形杯把握入她手心，尖锐碴子对准自己胸膛。

    他右掌牢牢攥住她发抖的手腕不放，妻子往后退一步，他便往前冲着玻璃尖端进一步。

    “我不能给一个贡品偿命，也听不得你说难听的话，说吧，扎我多少刀才能消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