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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不对,却无法阻止心的指引。 对于他来说,有生之年哪怕再见她一面都是奢望。如今她独自出游,他要怎样才能阻止自己想要跟去的心?当然这还要感谢这条讯息的提供者,他的心腹——应该说是曾经的心腹,冉家诚。 面对这样一个他信任至极,实则却在他身边卧底长达四年之久的家伙,他不知该对他抱有什么样的情绪。那天他声泪俱下地恳求他原谅,他说他其实是唐礼笙的人,因为母亲患病急需要钱,所以才会答应唐礼笙的要求,打入锦臣内部成为他的得力助手。他说他四年来没有一天活得安心,因为受了他太多恩惠,实在不愿意眼睁睁看着他的公司落到别人手里,这才终于决定在最后关头挺身而出,告诉他真相。 而这一切,甚至连薄晓微都不知道。 他已经忘了那天是什么样的心情,他只知道他平静地让冉家诚离开,然后亲自把那份股份转让协议交到了法务部,亲手办完了所有手续。 这样她就会满足了吧?他想,只要她成功复仇之后愿意重新审视和衡量他们间的关系,他愿意放弃一切,甚至愿意背负漫长的等待和努力,来换取她真心回到他身边的那一天。 现在才知道,他还是把一切都想得太美好。她离去前的那番话终于彻底打消了他想要重新争取她的念头—— 他已经没有资格,彻底没有了。 那就看看她吧,把她的美丽复刻在他的每一个脑细胞里,好让他在注定孤寂的下半生回味和缅怀,那将是上天对他最仁慈的对待。 随着她的深入探寻,他尾随着她渐渐来到了人烟越发稀少的地方,这让他警觉起来,毕竟人越少他被发现的几率就越大。于是,明明是春暖花开的季节,他却只能拉高了毛衣的衣领,又压低了帽檐,低着头尽量不引人注目地行走。 最美的风光永远在最少人知道的地方,薄晓微没有按照任何攻略去往那些开发过的景点,而是随心所欲地徒步行走,一路问询着淳朴的乡民,漫无目的。有时坐在颠簸的乡间汽车上,她忽然想起那时候在英国,她和他就是这样游遍英国乡村的某个小城镇。 可当时她娇弱得很,吃不了半分苦头,颠不了多久就吵着说要吐,害得他们只能从好不容易拦下的顺风车上下来,后来他背着她走了一路,累得够呛,她却被沿途美景弄得入了迷,边看边哼着不成调的歌,引得路人纷纷侧目微笑。 那一切,如今都像在梦里了。 一路上她都无意识地回忆着,好的记忆、坏的记忆,每一寸都与他有关。她时常会觉得诧异,诧异他无论有多少让她绝望的时刻,她对他的爱却从未真正断绝。 恨他,更爱他,周而复始,犹如一个命定的怪圈。 不过这一切都不重要了,命运已经把她带到这里,她有必须做的事,必须履行的承诺和必须嫁的人。悬而未决的一切终归会有命运来替她决定,这种淡淡的绝望让她反而坦然起来,不再纠结痛苦,无需拼命否认,终于可以对自己无比诚实。 爱着他,离开他。 但不知是不是思念铸造的错觉,沿途总会有恍惚的刹那让她总觉得他在身边,她甚至能闻到专属于他的气味,因为那和这里清冽的空气不一样,那是一种类似于海洋的气息,神秘、宽广、诱惑、独一无二。 她想她可能是病了,如果思念也是一种病。 *** 他一路默默追随着她,来到自己都不知是何处的地方,这里有着城市里永远无法见到的天空,一望无际,星熠苍穹,只有一轮明月与平静和缓的湖面遥遥相望,洒下一片银色的粼光。 人永远不会如此真实地觉得自己原来如此敞开地面对着宇宙,在这样震撼人心的自然美景下,每个人都是渺小到不值一提的存在。 望着远处那个依稀难辨的身影,他想,地球上有七十亿人正在汲汲营营,而地球只是银河系中极其微小的一颗尘埃,银河系对于整个宇宙来说同样不值一提,而宇宙,又将依附于什么?相较之下,他一个人的爱恨情仇根本就不值一提,整个宇宙中一定有不计其数的生物比他更痛苦更绝望,而此刻的他,还能这样远远看着她,已不啻为天大的幸福。 那就这样吧。 我爱你,再见。 他默默转身,向着来时路缓缓走去,在巨大星空的映照下,他觉得自己宛如原地踏步,就像那一场走不出的思念,无边无际。 于是他低下头,强忍住鼻尖的酸涩加快脚步,身后却传来略显急促的脚步声,一开始他以为只是路人,却在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快后,不觉回头探看—— 时间仿佛在刹那间停止,他想,他已坠入永恒。 第一反应是自己的帽子和口罩是不是丢了,下意识摸了摸,却发现完好无损。应该是认不出的,只要他不开口说话,可她为什么要用这样的眼神望着他?就好像…… 她也在思念他一般。 薄晓微一步一步机械化地走上前去,就是他,一路上总是出现在她身边,却又总是一闪而过,她告诉自己不可能,可现在,他那样近地站在自己眼前,即使完全看不清面貌,她都一样可以确认。 因为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可以比她更熟悉他。 “……石暮尘。”她以为自己可以沉着淡然地说出这个名字,却在开口的瞬间,哽住了喉咙。 他无声地叹了口气,去除伪装,伫立,沉默。 良久—— “……对不起。”虽已无心纠缠,但暗暗跟踪确实是他理亏,理应道歉。 她几乎费尽全身力气才阻止自己朝他怀里飞奔而去,只能低着头,双手紧紧攥住衣摆:“……你这样没有意义。” 他也知道没有意义,可他又能如何? 他正要开口说什么,身后却冷不防被人用坚硬的东西一顶,脖子也在同时被紧紧扼住,他不觉暗叫不好;她也在同时被从暗处袭来的黑衣人如法炮制。浓黑夜色里,在他们视线死角的矮树后陆续涌出数个同样的黑衣人,而他们手里的枪,在月光下泛出森然的白光, “还真是要感谢两位特意凑到一块儿,让我们可省了不少精力。”为首的男人连脸都没遮,略显苍白的皮肤和深陷的眼眶显出几分不健康,阴狠之气却犹盛。 连脸都没遮,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