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人无涯谪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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嗡!—— 刀刃入壁,那疼得满面扭曲之人抬头的瞬间,锋利的长刀竟突然偏转,在他耳边划过一段狰狞距离,原因无他,面对此人——无央慌了。 两人之间不能说认识,这位将军还曾抚摸着他的皮毛夸他好看,替他赶走那些欺负他的坏鸟,带他去找主人,甚至自己手上的这把玉虹长刀都是这位帮他定的名字.……当这些人穿银戴甲出现在他的面前,他或许可以暂时忘记那些交织的过往,可真正要把他们杀死的时候,他才发现,有些事全不能如他所愿。 “唔……”将士七窍流血,显然疼得厉害。 “阿柒!” 剑光呼啸,喊声心焦,无央连忙丢下这人急旋闪躲开,心里却怎么也不是滋味,以至于再次与他们交战,反而倒像对方的伤势都转移到了他的身上,动作迟滞了许多。 ——无央,怎么回事? 空音传来,咄咄逼人,无央强自镇定精神,全力应敌,然而一到生死时刻,便似有根缠线绷住他的手腕,怎么也砍不下最后一刀。 ——无央,手伤了么? …… 无央没有说话,他身上的确实有些小伤,但根本无碍,他更不敢告诉昙姬,阻碍自己的究竟是什么。 参午虽然对他的举措十分不解,却比他反应快得多,无央行动稍慢,立刻被他切中弱项不断攻击,形势也在这时陡然翻转,无央只觉一个个分身持续归体,他却无暇顾及,兵败如山倒,眨眼便陷入苦战之中。 见他有难,白夭也不得不收减自己那边的势头赶来救他。 参午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与玄武的配合更加默契迅疾,伤者很快也完成了补位,七星阵一经开启,再不容对方生起波澜,两面夹击中,北玄竟然生生掰回了一局。 第二次交手之后,几人说完正事,白夭立刻把少年拎了出来:“冥玄姬,这次白袍子竟能掰回老娘一重,你要不要问问你的狐狸崽子都怎么‘帮’我的?” 那厢妩媚娇娆的女子盯着少年看了一会儿,见他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柔道:“无央,发生什么了?” 少年只顾低垂着头,不敢出声。 白夭不耐道,“我还只见过我的人抱怨杀不痛快的,这回可真开了眼,倒碰上个披着域主皮的活菩萨,就差伸把手帮人家再打回来了。” 此话一出,谒善与桑奴都皱起了眉,桑奴更是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愤懑,带着调侃的意味道:“怎么,兽殃如今竟连血都不敢沾啦?” 冥玄瞪了他一眼,见对方吃瘪,方对无央说道:“你不敢杀人?” 少年暗暗搅着手指,头轻轻点了两下。 冥玄却是嗤然一笑,淡然道:“无央自小跟着我在天境长大,心肠软些也正常,不敢不会,昙姬你就带带嘛,即使前头靠不上,好歹能帮衬帮衬,垫个后不是?” 白夭、谒善、桑奴:…… 让狐狸垫后,别到时人没拦住,水脉反又去了一支。 “要不,让他回来跟我也行。” 无央本以为主人会呵斥自己,谁知出口也是护着他,巴不得立刻飞奔到她身边去,一旁的白夭却打断了她:“回去就不必了,他也帮不上你,你不如闲时多劝他一句,早接受现实的好,顶着我的脸都下不了手,那些人哪怕知道他是谁,可都不一定会手下留情!先在北玄待着吧,这毛病我非给他改了不成。” 冥玄的笑容生生僵在嘴角——果然,想让观音煞放人,天塌下来都比这容易。 无央更是欲哭无泪,他就不该答应白夭跟来,偏偏自己也是域主,想也知道跟谁都得出力……晏青不能力敌,北玄却是因为太过熟悉,那些与他交战的将士们不是相识就是见过,是以每次即将命中对方要害他都心有不忍,被对方逃脱,反而令自己陷入险境,拖累白夭分心。 他觉得,如果没有主人,自己大概也就是紫菟那样的下场了,可万一白夭真要他以真面目对敌多加“历练”,他只怕会更加心猿意马。 夜里,他又梦见了紫菟,但一抬眼,女子的面孔却直接把他吓得跳起—— 啪啪啪啪…… 别想别想别想! 无央稀里哗啦扇了自己一顿,但越不敢想,脑海中的人影却越发变得清晰起来。 梦里,女子的形态已并非紫菟,虽然也在泪流,嘴上却并未饶人,骂声喋喋不休,她说“死狐狸,你欠揍吗!”,一边抬起了巴掌…… 无央此时醒来,仍是满面悚然,汗毛倒竖,倒不是梦见的这位姑娘长得多吓人,而是这个情景似乎不断在提醒着他:里里外外,他都没有选择。 “不会的……”少年瑟瑟发抖,自说自话,自安己心,“……怎么样也不会碰见的,她……可是被关着呢。” “唔……” 炎陵某个山旮沓里,面色灰白的俊丽少年颓然倒地,他的脸上也如夏花一般迅速枯萎,皱缩如老者迟暮,有妖惊叫了一声,几只粗鲁的手拽起他向光亮处拖去,亮度达到极致的瞬间,抛尸般的巨力让他摔落时又多滚了两道,疼,背上却是温暖的。 妖魔鬼怪不喜日光,能有“救他”这个举动,他就该烧高香了,嘈杂之声时近时远,碾碎他的思绪,渐渐融入梦乡,梦里什么都有,只没有苦痛。 再醒来时,山风呼啸,只有一轮环形的光晕挂在半空,少年挣扎着爬了起来,面上已经恢复了。 等神志稍微清明了些,容观往下一看,差点惊掉了下巴:“这是……什么地方!?” 在他脚边三尺之外,黑暗弥漫深陷无边,天际原本高高的弦月,此刻正与他们齐平对视,而他们所处之地,只是一座参天高峰的外延石台…… 听他相问,一个空邈之声幽幽响起:“炎陵之背。” 言简意赅。 容观很快缓了过来,熟稔地说出三个字:“谢灵君。” 光轮微微闪动,陷入了沉静。 少年盘腿坐下,发丝随着夜风飘飘荡荡,如同理不清的思绪万千,东想西想,最终却又一声叹气,往后倒去,躺了个四仰八叉。 低悬的光轮也并不在意他的举动,确切地说,少年也不知道这里还有没有他在意的东西,他身边的这团光影,便是很早就被称为冥水之外的第十域主——破境灵君。 破境灵君,因镜生灵,却在本体破碎之后神魂不灭,以光为体。此灵精于变幻实境,在他的境阵里,不同空间的转换具有真实的效力,且因转变过快,被困者一出手便被移至他人所在,焦躁惊恐之时力道不易收住,最后呈现的往往便是同类相残的血腥惨状。 灵君之称,则是因为这位行事倒也讲究,并不独自害人,往往都是受雇于他者,而交易之人付出的代价越大,境阵的威力也就越强。凭借这般耸人听闻的异能与特立独行的性子,破境的名气甚至曾压过观音煞一头。 偏偏世事难料,这般灵体却在某日突然传出被好友叛神出卖,遭到炎陵围剿重创,再不能完全隐匿自身,所到之处,必有一轮光晕伴随,境阵的威力也变得大不如前,最后不得不逃入尸山,苟活求生,再无往日光彩。 是以刚开始炎陵开战,重炎才能反应如此迅速,避开破境最擅长的混杀圈套。 然而这位虽落难尸山,性格使然,与白夭外的妖魔也还存在着一定距离,开战前被白夭指名与他配合的葛桓翁等人便一向对他相当不满,但大战当前,碍于昙姬,也不敢明面上真对他怎样,只是邀功的时候把对方的是非功过都贬低夸大一番罢了。 再有,也就是把平时与他稍显“亲近”的容观也拉上了战场算人头而已。 能出来晒晒太阳,容观其实也没那么抗拒,虽则他抗拒也是徒劳。 关于被破境“关照”之事,容观也曾问过他,这位只回复他两个字——“可怜”。 破境其人,或者说——其光,他其实也并未见过这位的实体。 那些妖怪所认为的他是破境灵君的“人”,其实只是他在幼年时肚子太饿,不小心混爬到了这位的洞里,对方出于怜悯,偶尔会“突发奇想”提点提点他罢了,两人看起来似乎比旁人挨得近,实际却各自都没什么了解。 容观觉得,自己更像挑水者不经意晃荡水桶淋过的小花,运气好会有额外的惊喜,但大多时候是忽略的。唯一能证明他们“交好”的,大概便是自己有事求上门来,破境一般也有回应,至于最终做到的,往往又不及三分之一。 今日对方突然带他回到故地,容观很快冒出了一个猜测:“灵君是想复仇么?” 过了很久很久,久到容观以为他忘了自己,破境竟然破天荒回了一个字: “想。” 这位一向直来直往,容观也没有太多顾忌,又道:“葛翁把功劳都揽在自己身上,灵君是想——” “不想。” 容观:…… “你可以走的。” 少年愣了一下,轻道:“可是师父还在尸山。”想了想,又道:”何况……离开了又能去哪儿?“ “你有父母。” “他们不要我。” …… 这回,静默属于他们两个。 黎明将至之时,破境先开尊口:“走吧。” 容观探出脑袋,看着万丈深渊五体发麻,“灵君不想报仇,那我们为何要来此处?” “想丢你下去。” ??? “……啊?” “有人会要你。” “谁?” …… 破境答与不答的点,容观觉得,自己这辈子都别想琢磨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