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妃的全部小说 - 言情小说 - 张公公退休后的日子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4

    声道:“张公公,我来了。”

    张和才紧张得都失声了,他大瞪着眼,尖声道:“你、你不能来!这是王府!三爷宽宏大量当没瞧见你!”

    他抬臂一指外面:“你走!”

    李敛:“……”

    不再和他屁话,李敛眼神一变,面上表情尽消,猛袭而来。

    “啊啊啊啊啊李敛我日你祖宗十八辈!你这个杀千刀的小娘们——救命啊——!救命——!”

    张和才尖叫着腿一软,顺着五斗柜门朝下一出溜,恰避开李敛抓来的手。张和才顺势从她裆下爬过去,踹了一脚李敛狠抓他小腿的手,迅速躲到了床下。

    床下有个木箱,装着张和才上街头耍手艺骗钱的把式,什么玩意儿都有,满得很,箱盖因堆满了家伙什儿盖不上,便微开着一些。

    张和才使出吃奶的劲儿往里爬,把箱子朝外推,自己则藏到了里头去。

    张和才看见李敛的飞燕靴靴头一转,两步来到床前,接着她的面孔便显出来。

    见到的下一瞬,张和才结结实实打了个哆嗦。

    他第一次见到不笑的李敛。

    他跟满天神佛起誓,他这辈子再不想见到这张不笑的脸。

    李敛的声音却很从容。

    李敛道:“张公公,你出来罢。”

    张和才破口大骂:“谁出去谁是傻/□□!李敛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小玩意儿!臭娘们儿!爷爷那天给你挡了三镖,你就这么对我,你就这么对我!救命啊——!还有没有个活的——!”

    李敛仿佛没有丝毫担心,只任他叫唤。

    她蹲着身又道:“你打定了主意不出来?”

    张和才啐了她一口,骂道:“你给爷爷滚蛋!”

    李敛再没回应,只起了身。

    张和才先见不到了她的面孔,又看到那双脚离开了床前,屋中一时无声。

    静过片刻,张和正欲出口气,可这口气刚出一半,便又被他硬生生抽了回去。大睁着双眼,他僵死一样顿住几息,喉咙中先出来一缕细细声线,接着嚎叫便如大江大河,滔滔而奔。

    “啊啊啊啊啊——!蛇啊——!救命啊有蛇——!!!”

    乌黑的蟒顺着床下灯绳般游走进来,无声而入,没进了床榻下的黑暗中。

    张和才疯了似的朝外蹬箱子,可蛇顺着箱顶狭窄的距离吐信而来,杀意嘶嘶作响。

    张和才边尖叫着,边拨开床下的灰尘与蛛网,四肢并用,仓惶地朝外爬去,从暗里被逼入了光中。

    他全身方爬出来,扒住床沿正半跪着,身后忽而袭来股暖意,一只臂膀绕颈而过,制住了他的咽喉。

    张和才感到耳畔一阵潮热,伴着尖锐的酒气和含蓄的杀意。

    那股杀意轻轻道:“张公公,睡罢。”

    张和才的颈项上雪青闪过。

    当那雪青过去,涌出来的便是血红。

    身后暖意离去,张和才扶住床榻的手瞬间攥起。

    他左手紧捂住咽喉命门,却捂不住指缝间不断喷涌的血,他身形不稳,踉跄着站起身,死死盯着李敛的面孔,右手松开被褥,伸向她,尽全力地伸着,仿佛要抓住她。

    李敛朝后一闪身,躲开了。

    血还在不断涌出着,张和才似已无力挣扎,他跪在地上,单手撑地,望着打湿青砖的黑血逐渐汇成湖泊。

    抽搐了几下,他倒在了那片湖泊中。

    “……嗯?”

    他倒下时,李敛抬了抬眉,蹲下身仔细探了探他的鼻息,又试过伤口那侧的脉跳。

    垂眸望着他,李敛蹙眉片刻,终而释怀。

    再片刻,她重新笑起来。

    抬手在张和才的衣物上擦净刀,李敛唇舌一翻,将刀含起来,转身离开,走之前还轻轻地带上了门。

    她身后,屋中灯影澹澹,一片死寂。

    “……”

    “……”

    忽然,灯中烛芯爆了个响。

    随着这声爆响,张和才的手动了动。

    那只手在灯下映得生白,肤若妇人,但手心有千条劳苦,手背关节粗大,骨节分明,青筋浮其上。

    这只手从张和才身侧慢慢伸向前去,伸到胸前,接着撑在了血泊中,稳稳地撑起了他的身躯。

    张和才爬了起来。

    第十章

    张和才从地上起来。

    他满脸鸡血,嘴里还淌进去不少,抹了把脸,他低头瞧瞧自己。

    血顺着他的下颌滴落,伤处仍在喷涌,黑血打湿衣襟,落在靴面,弄脏了衣裤。

    张和才本意只欲打量自己,可他这一低头,却见着了从床榻下游走而出的蟒蛇。

    方才对付着李敛,他把蛇给忘了。张和才吓得嗷一嗓子,尖叫一声,两步上了凳子,又一步上了桌子。

    “救命啊——!有蛇啊!你们这些杀千刀的绝户谁还活着——!”

    拉着嗓子喊了半晌,外间还是无人应他,张和才都快哭出来了。

    和蛇打了个对脸,他软着手脚,趁那蟒蛇顺鼓凳上盘之时跳下花案,推开门连滚带爬地朝外跑,走前还不忘把门紧紧掩上。

    一气跑出院落,张和才奔逃到长廊之上,对着外间的圆月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他王八一样趴在地上,在长廊上留了个鸡血淋淋的人印。

    张了张口,张和才半晌才大声嚎叫出来。

    “佛啊菩萨啊——我的菩提老祖啊——!谢你们救儿子一命!”他边嚎着,边起身把脖上的一圈猪皮撕下来。

    猪尿泡中的鸡血几乎已流干了,只还剩些底子,滴滴答答地顺着那道裂口流淌。

    喘着气把破猪皮收起,张和才哆哆嗦嗦从袖中抽出帕巾,将脖子擦净捂住。

    李敛那一刀割得极深,便是有猪皮挡着,他的颈子也还是伤了,青砖地上那些血不止是鸡血。

    半跪在长廊中冷静了片刻,张和才撑着栏杆立起身,一瘸一拐地走回自己院落。

    他仔细探看了四周有没有蛇,接着一脚踹开张林的房门,去到他床前。

    张林半身搭在床榻外,睡得口鼻歪斜,死猪一般。

    张和才见了他这幅样子,心头火起,抬手甩了他一巴掌,大骂道:“龟儿子!给老子滚起来!”

    张林生受了这一巴掌,脑袋偏到另一侧去,却仍是沉睡着,毫无知觉。

    张和才先是一愣,继而惊惧起来。

    他咽了口口水,迟疑着抬指探至张林鼻下。他手哆嗦着,一时没试到鼻息,张和才吓得去晃张林,晃他臂膀,也晃他的身躯。

    “林子,林子醒醒!林子!”

    张和才的泪一下出来,他顾不得自己颈子上的伤,两手拉扯张林,想将他拖起来,带到外面去,又想去叫人来。

    “林子,林子我乖儿啊,快起来,别睡了快起来!”他把张林的头发朝后扒拉,来回摩挲着他的耳廓,“回魂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