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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他要做的事,不算坏事。”

    司景一怔,神色一点点变得奇异。

    “……司景。”蛟龙表情也严肃起来,“你已经被困在这段仇恨里太久了。该是了结的时候了。”

    “白寻他——会是了结这一切的那只手。”

    ——

    村头小卖部的老板娘迎来了一个特别的客人。

    她从正在剥的豆子上抬起头时,那个从没见过的陌生青年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她面前,笑起来腼腆而清秀,脸上干干净净,比村里的大部分小闺女生的都还要好看。

    人大抵都是对美的事物生不起太大戒心的。老板娘在水管下冲了冲手,出来招呼他,“你需要什么?”

    青年仍旧在笑,声音也很动听。

    “大姐,我的手机忘带了,刚才摔了一跤,钱包也丢了,可以借用一下您这儿的公共电话吗?”

    老板娘的目光往下移,果然在他的膝盖处瞧见了点血迹,可能是蹭破了腿,不小心沾染上去的。村里人大多淳朴热情,她擦了下手,依言把公共电话递过去,“你打吧。”

    青年说:“我可以打两个吗?”

    两个电话也值不了多少钱,老板娘点头,扎着手站在一旁,看着青年熟练地按下一串按键,随即打了第一个电话。

    老板娘无意窥探别人隐私,并未多听,只有零星的几句话传到她耳朵里。

    “到此为止了……不会再继续了。”

    “……”

    “我要走了。”

    那端的人似乎情绪异常激烈,高昂的声调这边都能隐隐听见,只是听不清说的究竟是什么。老板娘猜测这可能是小情侣闹分手,不由得咋舌。

    青年挂掉第一个电话,站在原地出了一会儿神,随后打了第二个。

    他的手卷着电话线,声音忽然温和了,低低地叫道:“哥哥。”

    妖怪酒馆中的司景一下子便认出了他的手印,握着手机站起身:“白寻?你在哪儿?”

    “哥哥……”

    白寻又喊了声,随后不知想到了什么,笑意里透出了些苦涩,“我从来没想过害你,你知道的。”

    “我知道!”司景焦躁道,“你在哪儿?——你准备做什么?现在把位置发给我——”

    半晌后,他听到那端的青年忽的吸了下鼻子。

    “我只是……”白寻轻声道,“我只是,有点儿寂寞。”

    他怀着怨忿重回这阳世间,他所熟悉的、见过的一切全都没了。留给他的只有个全然陌生的世界,还有在上一世抛弃了他一次、将他扔给恶魔的女人。

    其实是害怕的。

    这世间是滔滔大浪,而他随之起伏,却居然毫无办法——几乎是下意识的,他便想要寻找一个可与他并肩同行的同伴。

    随即,他在陈采采家的电视上看到了司景。

    和当年一模一样,却又和当年截然不同的司景。

    白寻想把熟悉的那个司景找回来。

    “但蛟龙说得对,”他缓声道,“你这样才好……你这样最好。”

    这样的司景,眼睛里是有光的。喜欢他的人那么多,爱他的人也那么多,他无需沉浸在旧日被扔下的回忆里继续苦痛着,新的生命便已经展开了。

    白寻握紧了话筒。

    “所以——”

    “你到底在哪儿!”司景声音更高了几分,“白寻,你……”

    “山本已经不在了,哥哥。”白寻阻断了他没说出口的话,“我没让他走的太轻松。那些东西,我都还回去了。”

    他从酒馆里带走了山本。老人已经年迈,腿脚也不灵便,可头脑仍然灵光。在发觉自己被绑后,哭着跪下来邦邦给他磕头,求他给条生路。

    “我有很多钱,我有一个集团!我可以把这些全都给你……”

    越是年老的恶人越是惜命。白寻不想要钱,那些都是死物,要来干什么?

    他只拿出了铜铃铛,重新晃了晃。当日见识过这铜铃铛威力的山本跪在地上,一声接着一声哀求,见青年无动于衷,又猛地掉转过头,跌跌撞撞试图逃跑。

    可那些亡魂的速度比他更快。他们把这个当年的侵略者团团围住,那些被烧的、被杀的、被挑在枪尖上晃晃悠悠的头颅,他们都张大了只剩下齿关的嘴,一口接着一口啃噬新鲜的血rou。当年这只手送了他们下黄泉,这一次,他们却要送眼前这个人下地狱。

    惨叫声就在耳畔,白寻却依旧神色未变,只在附近找了块干净的石头,盘腿坐在上面。他拽下了片树叶,断断续续吹着不成调的歌。

    直到那声音一点点安静下去,白寻才又抬起头,定定地望着。

    山本还活着。

    那些东西啃去了他的大部分身体,可他却依然有意识,只是一声也发不出来了。他眼睛里含着哀求,瞧着面前的人一步步走近,可却并没有给他想象中的了断——白寻从怀中掏出了打火机,在他惊惧的凝视里为他洒上了油,点燃了他的一点残留的衣服。

    被火焰吞噬的气味很难闻,皮rou都被烧得滋滋作响。山本张大了嘴,一声也喊不出来,只挣扎着、滚动着,努力想将身上的火熄灭;他曾经这样点过无数次,这却是头一次知道这究竟是一种怎么样的痛。

    让人恨不能立刻死去的痛苦。所有的细胞都在呐喊着,他甚至能听到自己身上的组织掉落的声响。

    啊啊啊啊啊——

    这样的动静里,那个长得秀气的青年却只是平静地在一旁围观着,就好像只是在看一只蚂蚁。

    这一场火最终将山本烧的完全碳化,白寻就地把他拎起来,随即沉进一口废弃的井。

    山本栽倒下去,再也不可能上来。

    他最终还是栽在了这片他肆意踏足过的土地上。

    司景愕然。

    “你杀了他!”

    “对,”白寻轻轻笑了两声,“这不好吗?——他是最后一个了,而你,已经是不能再出手的了。”

    司景一时哑口无言。当年他无所顾忌,自然做的了杀神;可如今他已经有了许多要顾忌的,有阚泽,有粉丝,有经纪人和工作室……还有法律与国际关系横亘在面前,司景甚至无法拿准自己是否当真可以报仇。

    他没法再去做那个恶人,也不再是那把出鞘的锋利的刀。白寻看出来了,所以他接替了。

    司景终于明白了蛟龙的主意。蛟龙是不能再眼睁睁看着他为了山本去冒风险的,要是能借刀杀人,那自然更好不过,反正……

    反正,白寻是已经成了魔的妖了。没了血rou,他早晚都是一死。

    死前把司景的最后一点顾忌也带走,这岂不是件好事?

    可想清楚了,司景却一下子从头凉到了脚。他的手不由自主颤抖起来,喃喃道:“白寻……”

    “嗯。”

    电话那端的青年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