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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由小到大,由急到缓,但手里握着的温度还是一点点流逝。 米鸿跪在那老泪纵横,一口血咳出来,两眼通红嘶哑道:“桂枝——啊——” 昔年蟾宫折金桂。 金桂逝。 不可追。 第54章 车队 米泽海听到声音匆忙赶去堂屋之后, 只听到米鸿的哭声, 就明白过来, 心里像是被巨石狠狠砸了一下,鼻酸眼胀,喊了一声“妈”也跪下哭了起来。 老太太去的很安稳, 像是睡梦中离开一般,神情放松。 米鸿整个人都废了,只顾着在那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老伴儿, 哪里都不肯去, 嘴里念叨着她的名字,像是要把她再叫醒。米泽海和程青年纪轻, 不懂这些事该如何cao办,还是程老太太出面, 来帮着办了一场丧事。 等到要把人抬出去的时候,程老太太还在担心米鸿会不会上前抢人, 一再叮嘱了那些人要小心一些,千万不要伤了老爷子:“他年纪大了,人又倔, 一会要是起了争执你们也多担待些, 小心一点别让他摔了。” 来帮忙的都是一些年轻小伙子,长辈吩咐,连忙点头答应下来。 但是米鸿并没有上前抢人,他看着老太太被抬出去,愣在那, 然后眼睛红了,喃喃念叨一句:“真走了,走了。”紧跟着又闭了眼睛滚下一行热泪,嘶喊了一声什么,他声音太哑听不真切,人站在那昏了过去。 老太太刚走,米鸿就病了。 米泽海一边办了丧事,一边照顾父亲。 米鸿的身体原本很硬朗,这么多年照顾老太太跑前跑后的从来没耽误过什么,但是现在突然一下就松了劲儿,自从那天在堂屋昏过去之后,人再醒来,像事一下就苍老了,勉强撑着身体送了老伴儿最后一程。 老太太那个黑漆的骨灰盒,是米鸿亲自放下去的,他神情淡漠,除了身体虚弱,面上已经不怎么悲伤了。 只是老太太入土为安那天,米鸿原本花白的头发一夜之间全白。 第二天米鸿醒过来之后,先把米泽海叫到身边来,平静地跟他说了几句话:“你母亲的事已经都办完了,现在你走吧。” 米泽海道:“爸,您让我去哪儿?” 米鸿看着他,道:“去找你的亲生父母,这么多年我和他们书信来往从来没有瞒着你,你也知道在哪,去认认路,一家人总归是要在一处的。” 米泽海跪在那,眼睛通红道:“爸,我不走,您就是我的父亲,妈走了,我会永远照顾您。我都和青儿商量好了,我从部队转业,我哪儿也不去,就回咱们镇上,我守着您一辈子,伺候您……” 米鸿还是那副冷淡的表情,只是抬手的时候虚弱了许多,人也看着憔悴,他哑声道:“你走吧。” 米泽海哪里肯听,坚持留在家中照顾他。 米鸿上了年纪,忽然受到打击,更是病来如山倒,躺在床上粒米不进。 米泽海急的不行,拼命想法子让他吃东西,实在没办法只能让医生来给打一点营养针,但上了年纪的人,并不能这样折腾太久,医生把话都说给他们听,要让老爷子自己配合才可以。米泽海什么方法都用了,用求的,用哭的,还跪在那伺候他吃饭,哪怕只喝一口清粥都高兴的不行,老爷子还没起来,米泽海自己先瘦了十多斤。 程青照顾着一家老小,虽然她也心疼丈夫,但是比起躺在床上短短数日就瘦的只剩一把骨头的老头,米泽海这实在是算不上什么。她现在对公公米鸿没有半分怨怪了,米鸿对老伴儿什么样她都看在眼中,这会儿心里除了哀痛,也没有什么别的心思,只能努力做好自己的事,多帮上一点忙。 米鸿一心求死。 米泽海在床前伺候了数日,终于明白过来,父亲之前把房本和所有值钱物件交托给他的时候,并不是说说的——米鸿对儿子的照顾远远没有老伴儿那么多,但他也依旧是一个合格的父亲,他养大了米泽海,送他参军,凡是别的父亲能给的,他也给了这个养子一份。这么多年米鸿从不打扰他,偏偏这次不管一切的叫他回来;这么多年对儿子疼爱,偏偏这次受伤不管不问……只因为他已经和儿子划开了一道界限。 他或许早就料到老太太要先走一步,从她身体转弱那天开始,米鸿就把自己也划为了将死之人,一个存了死志的人,对任何事都是冷淡的,他把儿子叫回来,亲自给了他那些家当,冷静地交托完毕,对这个世上就再没有了牵挂。 她走了,他也不肯独活。 米泽海想通关键,愣在那里,他看着木床上脸色灰白的老父亲,跪在那里继续守着他,固执地试着给父亲喂粥喂饭,不肯放弃。 程青重新给他们做饭,她也很无奈,丈夫和公公一个比一个脾气倔,米鸿是个大好人,米泽海对长辈孝顺、对她爱护,也是个好男人。这两个大好人,都是一副好心肠,偏偏都一颗心倔得厉害,认准了一个道理,就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程青也没有办法劝他们,她起身去了厨房做饭,堂屋里的粥又要凉了,总要换上热的才好。她在厨房切了点青菜碎末,打算做青菜鸡茸粥,这个比较好克化,生病吃着也好。正切着菜,忽然脑海中想起什么,切菜的刀都停顿下来,她“哎呀”了一声,终于想明白米鸿昏过去那天喊的那句话是什么—— 他说,桂枝你带我走吧。 程青眼圈发红,自己拿手捂着嘴,在厨房里哭了半天。 米鸿躺在床上,有气无力,每天喝几口汤水吊着命,他睡的时间多,但每次一醒来的时候说的话永远是那么几句。 米泽海一言不发,跪在他床边也不走,现在的样子没有了刚来时候的意气风发,只带着一股固执的劲儿,又气又可笑。 米鸿对他很冷淡,总是催他走。 米泽海每次都摇头,坚持道:“我不走,我守着您。” 米鸿道:“你守着我干什么?我要去找你妈,你拦不了我。” 米泽海趴在他床边,颤声道:“爸,我求您了,您别这样,您就当为了我,为了我们这个家多少吃点东西……” “你活好你自己的就可以了,不要管我,我是死是活,跟你已经没有关系了,”米鸿顿了一下,哑声道:“我们这辈子,父子缘份已尽,你做的很好,是我撑不下去了。” 米泽海跪在那泣不成声,那么高大强壮的一个汉子,在老父亲面前哭的跟个小孩儿一样,他哭着哀求道:“妈让您活着。爸,求求你睁开眼看我,您看看我吧……妈肯定让您留下来陪我,而且您走了,再也没有一个人像您这样能把妈所有的事都记得这么清楚的了,没有一个人会像您这样去想她、去念着她了啊,您忍心吗……” 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