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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看着韩煜,笑得格外灿烂:“那啥,我就叫你韩煜哥好了,聊天嘛,放松放松。你就正好跟我说说艺术家的生活嘛,其实我还没跟艺术家相过亲呢,你得跟我多聊聊,下回再遇到一样的我也有个谱了,不会像今天这样抓瞎了。”

韩煜有些黑线,点点头说:“好。”

女人也不客气直接问:“那我先问个一直好奇很久的问题,画家们也有固定的人体模特么?”

“有的。”

“那韩大哥有么?签约那种。”

“没有。”韩煜摇摇头。

“一直都没有?”对方也有些诧异。

“我是画山水和人文的居多,不太画人物,偶尔也是为了配合风景才去画人物的。”

“那韩大哥一次没画人体艺术?”

韩煜顿了下说:“有过一次。”

“就画展上那画上的模特对不对?”女人笑着说,“昨天我也过去了,那幅画真的很不错!”

“谢谢。”韩煜客气地笑道。

“他现在不和韩先生合作了?其实我还蛮想见见本尊的。”

“他……他现在在哪儿我也不是很清楚,短期合作一下而已。”韩煜觉得身上衬衫有些粘背。

“哦,这样啊,那韩大哥以后还会找模特了么?”

“不找了。”

“为什么?”服务生已经把女人点的简餐端上来,女人叉起一小开松饼,问道。

“没什么,应时应景吧。”

“那,如果,我说如果,如果有人愿意给当模特,你愿意么?”

“愿意的话,另当别论。”韩煜笑笑,不愿再多说。

“这样啊。”女人也察觉到韩煜有些拒绝这个话题的意思,随即便换了个话题,“韩大哥去过不少地方吧,说说吧,正好等你的沙茶还有一会儿。”

韩煜有些疲惫笑笑,说:“你想问什么,我说吧。”

“那成,韩大哥去过西藏吧,说说那里呗。我没去过呢,对于圣土还是有些好奇嘛。”

真他妈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韩煜抽搐着眼角,彻底被面前的女人打败,迎上对方很是期待的目光,硬着头皮地开始说。

罢了,就当陪人聊天帮人扫盲吧。

内牛满面[改]

送走那位姓周的名媛小姐后,韩大师忒想一展雄风地仰天长啸了。

这他妈的叫什么事儿?

绝对是打击,被一个比自己小近十岁的女人当面指责无能啊,这真是人生一次决定性耻辱。

韩煜默默地站在上岛门口发呆,直到单薄的外套变得冰凉,风灌进脖子里打了个冷颤后,韩煜这才甩了甩混混沌沌脑袋,随便在路边拎了盒饭,步奔回家。

到家了,边打开盒饭边看着电视里字正腔圆的新闻联播,坐在沙发上,韩煜开始发呆。

韩煜自个也很茫然,他的生活当真有那么糟?

好吧,也许自己一快三十的人还没个固定事业是不求上进了些,可求上进那不是自己的范儿啊。

让韩煜去分析什么市场行情什么的,那还不如让韩煜跑工地去给人当民工cao。

漫无目的,就这么漂着。

这是韩煜的终身所想,简单来说随□,有钱就花,没钱就不花,然后能把自己的爱好发展到能赚点小钱。

完了满足了齐活儿了人生别无所求了孤独终老也没有问题的了。

这也是最理想化的人生。

吃完饭,韩煜把盒饭扔一边,下意识地走进工作室,可当看到摆满整个工作室的零碎画稿,他头又疼了。

叹息。

韩煜讨厌自己去想那些有的没的,那真他妈纯属自虐,不要太聪明,偶尔装装傻也没什么的,吃点小亏就当不存在,算计多了也没意思,韩煜以前一直抱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过日子,可这种情况遇到闫柒后就彻底被推翻。

不停的去思考闫柒下一步的行动,不停的去思索闫柒每次行动的目的,韩煜这三分之一的人生里第一次这么正儿八经的去认真寻思件事儿。

不得不承认,闫柒带给自己的影响太大了。

一直都在回避,却反复被唤醒。

想否认的、想抹杀掉的、反而是记忆里最深刻的。

从头到尾,再怎么强硬的不认输也是白绕,自己就是傻逼吧,死活还赖着面子不肯承认,自己早在他面前输的连个裤衩都不剩了。

看着手边一幅幅铅笔稿,不管再怎么推翻再怎么改变,画出来的,全是那再熟悉不过神态,甚至脑海还未有框架时就已经把对象定义为他了,自己心底记住的或者说是下意识存放的,只剩他一人了。

再清楚不过的事实,却没有任何力气面对。所有的记忆和思路全被困在那段日子里,身心疲惫,

那种感觉和搁浅差不多,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卡住了没戏了瞎了要是不解决这辈子是瘫了。

坐在地板上,手指抚过画布,苦笑。

以前的韩煜,就快要死了吧。

上海给韩煜的第一感觉就两字:潮湿。

韩煜真没见过这么潮湿的城市,烟台青岛什么的都没这么夸张,或者说以前韩煜去那些城市没太注意也没多逗留,但这次来上海韩煜只感觉到太潮湿,听说也是在梅雨期间,身上粘嗒嗒的非常不舒服。

虹桥机场,那真是什么人都有。

韩煜听着旁边一群老外cao着本来就不普通的普通话说起很别扭的上海话扯淡。

好比以前韩煜在恭亲王府看到一个外国小男孩,刚想用自己那蹩脚的英语交流下时,金发碧眼的外国小孩cao着一口地道的京片子说:“行啊,你拍吧。”

那叫一个雷。

在接受旁边那几位老外很怪异的语言抨击下,韩煜倍感中国语言真奇妙,在好不容易把学长盼来了的同时韩煜都已热泪盈眶了。

“怎么了你?”学长看着韩煜泪眼婆娑的那样儿,一脸迷惑问道,“受人欺负了?”

“不是。”韩煜拎起行李包说,“我感到祖国语言受人强-jian了。”

说起来,也有段日子没有见到学长了,韩煜坐上车子后,就开始和学长扯淡:“学长你近个在哪儿蹲点呢?”

“九华山,怎么?小样,也想跟来?”

“成啊,画画rou身菩萨什么的留个念嘛。”

“画干尸?你真成。”学长耻笑。

“你还拍干尸呢!”韩煜反驳。

“我拍的是意境!”

“我画的是精神。”

“画啥子精神啊,你不是改人物了么,别凑热闹了。”学长说,“先想清楚吧。”

“……”

韩煜张口想说什么,半天还是没能说出口,憋着。

一路上俩人也没再多说。

韩煜望着窗外发呆,灰色的道路一片片的在眼前滑过,那些矮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