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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的眼。北京的小孩子并不特别怕大内仪仗,有的时候大内仪仗还给包得漂漂亮亮的糖果,因为赏赐行旨时孩子哭不吉利。胆大淘气的小家伙们追着大内仪仗要糖,李在德胡同里的小兔崽子们都炸了锅了,那司礼监中官基本上就是逃走的。一个小家伙一脑袋撞上一个高个青年的长腿上,抬起头一看认识:“疤脸将军!”老王爷呵斥:“没规矩!怎么这么称呼军爷!”小家伙颠颠跑了,反正疤脸将军不生气。邬双樨大笑:“本来就是个疤脸,小孩子实诚。”他低头看满地乱跑的皮孩子,笑意里有温厚的喜悦:“都种过痘了?”李在德抱着一堆东西往家门比划:“太医院里的痘医来过了,这条小巷都种了。正好我爹做辣汤还没喝,来家吃早饭,今天有炒rou浑酒。”这是皇族的规矩,邬双樨好奇,接过李在德手里的东西,一看有个暖耳,顿时抿着嘴笑起来。老王爷火急火燎跑回家,就怕辣汤凉了,凉了还得热,要热就得烧柴,要命了。“小邬自己坐,我炒个rou,冬月早上喝辣汤佐浑酒吃炒rou,一冬天不染风寒。”老王爷红光满面忙得风风火火,他最近实在是扬眉吐气。邬双樨从那堆冬至礼中拿出暖耳,给李在德戴上。毛茸茸的两只绒球熨帖地包住李在德的耳朵,弄得李在德像小动物。李在德嘿嘿笑:“是不是挺傻。”邬双樨心想,这样也挺好的。每天看着他,太太平平,安安稳稳。守住一座城,就是守住一个人。邬双樨伸手按按李在德的肩峰:“长好了没有?”李在德脸蛋微红,乐呵呵:“长得挺好的了,结痂落疤了,痘医还问是谁给我种的呢,手法干脆利落。”邬双樨悄悄搂住他:“我种的,连痘脓都是我身上的。”应该是你身体里的。李在德控制不住浮想联翩,邬双樨身体里的东西,到了他的身体里面。邬双樨觉得不对,低头一看,李在德脖子红透了。他推开李在德,李在德的脸红得蒸腾。“……咋啦?”李在德乐呵呵挠挠脸:“没事,没事,嘿嘿,没事。”一早上,李在德都很高兴,以至于邬双樨对着李家父子俩两张大红脸。李在德还总是瞟邬双樨的腰带,瞟得邬双樨都发觉了,头皮一麻连忙低头一看,没事儿啊腰带扎挺好的。他暗暗舒口气,李在德把脸埋进碗里不知道在乐什么。……这一大早的。吃完早饭,邬双樨帮忙洗碗。李在德整肃表情和衣服,和邬双樨一起出门,去工部当值。邬双樨牵着马,跟李在德溜达。街上又有小孩子,各家各户准备冬至。冬至是大日子,比起新年的热闹中还带点如临大敌,准备迎接一年中极阴的挑战。嘴馋的小孩子能在冬至吃个饱,还不用新年那样到处给人磕头拜年。李在德笑:“我从小喜欢冬至大过新年。冬至一样能吃很多东西,不用像过年那么紧张,更随意。”邬双樨笑:“冬至是要好一点。冬至过去,就是春节。最漫长的寒夜过去,白天就慢慢变长。白天一长,就稍微暖和一点,辽东特别明显。”李在德觉得邬双樨是想家了。他用那迷茫温柔的眼神看邬双樨:“今年过年来我家呗?京营有假吗?”邬双樨心里软成棉絮:“不伦值我就来……”他一顿,“来拜年。”李在德一愣,对了,邬双樨父亲其实在京城的,老是忘了。老王爷念叨一早上过年要把旭阳叫到家里来,李在德就像让邬双樨也来。李在德抿嘴:“那,那也好。”两个人沉默一会儿,李在德轻轻叹气:“这次能过个太平年吧……”邬双樨轻声笑:“肯定的,一定的。”求老天保佑,辽东太平,天下太平,傻狍子也……太平。第224章马上冬至,冬至便要郊祭,天花过后必须要有一次盛大的祭告天地,大晏平安无事。王修轻轻一叹,哪里是祭告天地,这是告诉百姓,已经找到了对抗天花的办法。太后母仪天下,慈爱众生,命太医院着重培养痘医,赐痘医淡蓝色外袍。北京街上常有穿着淡蓝色外袍的医生走过,远远便知道是痘医来了。接种牛痘不要钱,可以先给父母种痘,等父母出脓再种给孩子,更加安全。淡蓝的颜色温柔平和,是雨过天晴的宁静安逸,抚平焦躁与不安。宫中太医经天花一役,全都得了重赏。太后上次十二监御制淡蓝色医官外袍,区别于其他火红官服,干净而温馨。太医院医官穿淡蓝色,痘医也穿淡蓝色。痘医从北京到达其他各省,使得淡蓝色医官袍流行开。民间本来就是乱穿的,老百姓穿官服也管不着,以至于普通坐馆大夫也开始穿医官袍,比官服更是一种荣耀。治病扶伤,雨过天晴。摄政王在研武堂一笔一笔抄写辽东自萨尔浒起阵亡的所有将领名字。郊祭时焚烧,化为青烟,直达上天。忠烈的名字,应与国祚共长。摄政王嫌自己总是写得不够好,抄了三天,没有抄出满意的,还是要写。他的字体承自于成庙,孤松临崖,亭亭风骨。白纸黑字上的名字,笔笔皆血。鏖战,拒降,阵亡,自尽,飞火流矢中一刀一枪的砍杀无比清晰。摄政王抄一个名字,心里郑重念一声,仿佛苦修,然而令他平静。阵亡将领尚有姓名,守城卫士并无人知。王修劝不得。摄政王在难过,他杀了太多的人了。李奉恕对王修说,摄政王迟早有报应。摄政王沉浸忘情地写,王修就在边上默默看着。摄政王祈求英灵能护佑大晏万里河山。每次写到“袁应泰”时,总是写得不如人意。名单断在袁应泰这里五六次。摄政王默默隔壁,王修连忙安抚:“殿下不如歇歇再写?”摄政王喃喃自语:“我怎么就是写不好这位的名字。”王修低声道:“袁官人巡抚辽东,无论谁来降一概重用,最后城破自尽。”摄政王阴着脸:“为什么会城破?”王修顿一下:“蒙古遭灾,灾民皆入城乞讨,袁官人一概招纳救助。后来说……蒙古降人里有内应,辽阳城破……”摄政王一拍桌子。王修吓一跳。旭阳算是死里逃生,手上脖子上落了疤,脸还完好。他最近精神振奋地训练骑兵,京营骑兵人数扩充到一千多人,全部沿袭戚家军的传统,佩弯刀火铳,卓有成效。他很高兴,叼个草茎骂:“这才哪儿到哪儿,你们高兴个屁,真当自己是戚家军,给戚家军扫马粪勉强能用!”骑兵们骑着马呼啸而过,放声大笑。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