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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小剑客,插香头拜山吧!拜了山,你就算是俺镇三关绺子的人了!你可要想好喽,现在反悔还来得及,你还可以扭头走,俺也不难为!”少年神色庄重,抬眼问道:“大人只说如何拜山,怎的拜法?”镇三关摆头看向军师:“这罗哩八索的事儿,四爷你跟他说!”军师悠然开口道:“所谓拜山,就是点燃十九根香,一根一根插到那香炉中,前三后四左五右六。每摆一根香,念一句拜词,词念完了,香也插完了,就算是拜过了达摩老祖和这野马山头。拜词呢,头两句是‘红日当头照青山,十八罗汉听我言,’最后一句是‘吉星永照野马山。’中间的十六句你随便讲,七字一句排上了即可。”(1)少年微皱眉头:“定要七字一句?可要押韵?”“是。韵对不上也无妨,随便说说即可。”息栈心想,自己熟悉的古诗和散赋,皆以四六言为主,夹杂三五言,这绺子真奇怪,还一定要七言的,这算什么文体?七言就七言呗,依军师给的葫芦,咱乱画一张瓢!他走到那香案之前,揽过背后的剑,双手奉上,将那一柄如珪玉一般锃亮生辉的长剑,恭恭敬敬地摆到香炉前。接过军师递上的一把十九根燃起的线香,站定在香案前,垂首略微想了想,开口缓缓念起了拜词,将线香一根一根摆了上去。少年一经开口,全场鸦雀无声。“红日当头照青山,十八罗汉听我言,今日息栈拜上山,诸方神灵多包涵。孤身流落大漠间,九死一生方转圜,穷极碧落黄泉眼,四野茫茫苦无边。上山一为无路走,上山二为保平安,上山三为展身手,上山四为报恩缘。富贵贫贱如流水,今朝有酒且尽欢。除暴安良镇四海,跃马边城定三关。雏鸾碎玉誓不悔,凤剑凌云入九天。吉星永照野马山!”(2)一套拜词念得行云流水,委婉道来,面容平静,口齿清晰。最后一句“吉星永照野马山”念毕,四下里传来一阵七嘴八舌的呵气声和“啧啧”声。手中全部线香已经上了香炉,少年这时后撤一步,举手加至前额,左手压右手,深深地弯腰拜下,起身,手再次齐眉,缓了一缓,才将双手放下。取回案上宝剑,重新背上了身,转头看向镇三关:“大人,如此可以了?”镇三关双目朗朗放光,如两道金纱穿雾,愣了一愣,方才缓过神儿来,一脸的动容和赞赏,笑道:“好,可以了,念得好!”息栈笑而不语,心想,小爷倒是很想知道,你这人当年拜山的时候,念得是一套什么词?你能拽得出七言,还押韵?镇三关又说:“还有,以后别叫啥大人小人的,听着别扭,要叫‘当家的’!”“当家的……”息栈这一开口,又觉得心里发虚。这“当家的”三个字,怎么听都像小媳妇称呼丈夫,对方要是再回一句“屋里的”,那就齐活了!镇三关又与息栈一一指认了绺子里的四梁八柱众位头领。(3)军师丰老四,被众人尊为四爷的黄脸短须中年汉子,细皮嫩rou,上唇的那道口子如今总算是愈合了,没给留下个兔唇!炮头黑狍子,每次下山砸窑,都是这厮打先锋。生得黝黑黝黑,脸上一片皴红,脑袋圆不隆冬,身材不高,却是肌rou发达,壮硕如牛!粮台潘老五,枣红脸的大汉,绺子里的大总管,平日里下山的场合很少,开枪的机会不多。这半年来头一次放枪子儿,就抖抖索索地跑排了,把小息栈给点了!还有一位水香,红袄女子。说到这位,镇三关顿了顿,冲那女子挤了挤眼,那女子唇角一挑,妩媚一笑。镇三关指着女子笑道:“喏,这是咱的总哨,本家姓慕,名红雪,你就管她叫红当家的!”黑狍子插话道:“啥?你就管她叫红奶奶,红姑奶奶!”慕红雪冷哼了一声,说:“别!俺年纪比小娃子大,小剑客就叫俺红jiejie就好!”息栈抬眼偷偷端详这位女子。慕红雪生得明眸皓齿,肤色细白,杏眼含水,虽然经年累月在这西北荒漠上风吹日晒,黄沙裹面,却难掩丽质天成。常年穿着一件红色的对襟棉袄,白色羊皮裤子,鹿皮小靴,搭着手、翘着腿往那里一坐,笑语爽利,声情并茂,在一堆粗野男人里头格外的扎眼。息栈心想,这女子断然不是一般身份,不然如何在这土匪窝里做得了红当家的,大掌柜对她显然也颇为器重。又听到镇三关说:“小剑客,你以后先跟着红儿,出山办事儿听她的指挥。”息栈点头不语,忽然想起前日被他用鸾刃斩断的那根鞭子。他扫视到旁边桌上摆了一只黑吊子茶壶,一摞厚瓷茶碗,于是伸手拿了茶壶倒了一碗茶水,双手奉上:“红当家的,息栈前日里出手鲁莽,多有得罪,红当家的莫要见怪!”弯腰又是一个揖礼。这小息栈本是官家的侍从和奴仆,平日里惯于察言观色,上下礼数很是明晰。如今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心中隐隐的也是不想给镇三关为难,得卖他这个面子。倒是慕红雪被唬了一跳,顿时乐了,忙把那茶碗接了,摆摆手:“算啦!好说好说!那个鞭子,当家的,你说了赔俺一条新的!”镇三关也是一唬:“啥?俺赔你?又不是俺给你弄折了的!”“那老娘都没鞭子用了!”“他奶奶的,老子这不是把小剑客拨给你使唤啦!把个活人赔你,随你切成八瓣儿去用,拿去拿去!”众人一阵哄笑,自此认作了一家的兄弟。息栈于是在这绺子里住了下来,每日跟着慕红雪放哨巡山。自他在小店里答应入伙那时起,再上得这山来,镇三关就没再命人给他眼蒙黑布。他这一路走就一路明了道儿,心中暗暗惊叹。这野马山其实整座山都几乎被镇三关占据,布置成了一座堡垒。山中峭壁成岭,沟壑蜿蜒;山路崎岖难寻,七拐八拐,叉路很多,只有一条是实路,能最终进得那寨子。外人进了山不识路,根本走不通,只能等着被四处的岗哨点了。那条实路有宽有窄,宽的地方能并排走两三个人,窄的地方简直就没有路,只能容一人侧身而过,中间还要穿过一道黑黢黢的山洞。每隔一段距离,就布置有散兵步哨,互通暗号。将要进得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