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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沐一笑。陆展沐却无心看他,他捏紧了拳头,那只碎裂的瓷杯将掌中割裂,血顺着指缝流下,他一言不发,陆衡趋炎附势之名武林皆知,他也因看不惯父亲所作所为才出门游历,若真将陆林林嫁予裴无念,那陆衡着手去查裴无念的来历并非没有可能。“自然是派人去查裴少侠,他又不能派印水山庄之人。”花邀酒眯眼笑道,“因为印水山庄之人大张旗鼓查人,总归不是一件有脸面的事情,适逢郢阳武林大会,陆衡自然而然想到了先一步到郢阳的陆家外戚阮十二娘。”花邀酒继续道,“阮十二娘聪明非常,她也乐得替主家跑腿,很快她就查到了靠近菜市口的临夕川和多年前的贺家巷,至于是如何查到的,我想是因为……”“多年前的贺家灭门案。”座下有老人脸色惨白道,那宗灭门惨案其实知晓之人颇多,但因手法诡秘无迹可寻,谁都想到了丁墨白,可当年丁墨白风头颇盛,又没有确切的证据,他们纵然敢怒也不敢言,一个疯子可以杀了贺府全家而不留痕迹,也能把他们像蚂蚁一样轻松捏死,何况他们与贺府并无交情,实在无须犯这个险。等到丁墨白风头过去,已是多年之后,不会有人想起,更不会有人猜到贺家与裴无念有什么瓜葛。花邀酒点点头,“没错,贺家巷惨案在老百姓眼中可能是鬼魅作祟,常人避之不及,可是在江湖人眼中,也就只能想到当年的家师吧,阮十二或许是好奇,或许是其他什么,真让她找到了当年的一个老婆子,老婆子只告诉她,当年有个贺府小厮胡四之妻曾经生下过一个孩子,因养不起而被丢弃在菜市口,后下落不明。”花邀酒缓缓看向一侧的叶影束,她的面上满是惊诧,正被紧皱眉头的公孙清宴按住。花邀酒带着赵阿婆找到她之时只道裴无念之父为保儿子声名杀人,需她帮忙照料一番赵阿婆顺便关住宋雪桥不让二人生了嫌隙,今日他却突然上山指证裴无念,她自然无法相信,也不愿相信。“可阮十二那样精明的人根本不会相信,因为如果仅仅是这样,贺家不会死于家师的暗器之手,贺家之人虽已死绝,可当年有个美貌小妾与他人偷人,生下一个孩子又被杖责而死一事,肯定被人津津乐道许久,还有蛛丝马迹可循,只要结合那老婆子的闪烁其词,阮十二自然不难猜到真相,因为裴少侠就是那位贺府小妾与他人通jian生下的孽种,并非养不起儿而是不得已才被抛弃!”满座哗然,司空月瑶已呆住,她带了哭腔想上前一刀了解花邀酒,却被张仲逑僵硬的臂膀挡住,只能死死抓住一侧裴无念的袖子,哭道,“你快杀了他!!!这人信口雌黄!!他该下十八层地狱!!他信口雌黄!!”裴无念覆上她冰凉的手,却依旧一言不发。不否认,便是默认,司空月瑶愣住,旋即甩开他,泣不成声地冲出绛雪阁大门,裴无念一怔,捏紧了拳头,并未跟上去找她。司空月瑶在满是腊梅的山道上慌乱地四下寻觅,下唇被咬出血色,她哭道,“宋雪桥……”如果是宋雪桥在,他那样聪明,他那么护着裴无念,如果他在,一定有办法……山道雪滑,她跑得飞快,忽然一脚踩在自己的裙摆上,青苔混着雪水灌进鼻孔,牙齿猛然磕上山石,口中甜腥之味散开,她终于放声大哭了起来。“宋雪桥…大无赖…师兄…你在哪儿……”她趴在石阶上,一身华服被雪水打湿,眼泪鼻涕混着口中鲜血渗出,她不愿起身,赌气般抓住眼前一截枯草,哭得惊天动地。等哭到头晕眼花,朦胧中一双浅色的素绒长靴在她眼前停下,紫檀混着梅香在凉薄的空气中散开,一只手突然将她拉起,小心地拍了拍她弄脏的裙子,又擦了擦她哭得乱七八糟的花脸。司空月瑶抬起头,盈满泪的眼中满是错愕。厅中,花邀酒继续道,“可是阮十二她聪明,可也太自作聪明,她并未将此事直接告知陆衡,而是先行去找了裴少侠,毕竟——江湖上倾心裴少侠的女子可不止陆二小姐一位,她可能是以此为要挟,也可能是有些别的暧昧,总之裴少侠是知道了这件事,他刚夺得武林大会头筹,张掌门又有意传位于他,一时风头无两,如果他的身世在此时被捅出又会如何?”名誉扫地,一生被烙于耻辱柱上,莫说是武当掌门,就连仰慕他的陆二小姐也不可能再嫁予他,唯有将阮十二和陆家灭口,才能永绝后患。陆展沐眼神空洞而阴毒,他看向一侧的裴无念,他为一己名声杀害自己的父亲再先,后竟连自己的妻子也不曾放过,此刻竟还妄想娶他的meimei。他自袖中抽出一把寒光烁烁的匕首,他双手轻颤,这把匕首自顾望亭死后他便日日带着,无非是期望着有一天能报仇雪恨,他却万万未曾想到在今日婚典之上,竟会是宋雪桥的师兄,自己的准妹夫,还是为了这等可笑至极的理由。有人疑道,“可裴少侠并无可能杀害阮十二娘,阮十二资质平平,他们不可能碰上,阮十二比武之时他也不在现场,何来机会?再者说,他又怎会杀害自己的师弟和峨嵋的那个孩子?”花邀酒摇头笑道,“你们若是裴少侠……会蠢到自己动手吗?”那人哑口无言。花邀酒接着道,“你们都忘了一个人,当年他的母亲虽然被贺将军家法处决,可紧接着贺家便被一锅端,有理由灭贺家满门的人,只有他的生父,而杀人的方法虽与家师有关,却不是家师做的,丁墨白一生无子,否则也不会收我这个徒弟。”裴无念垂下眼不去看张仲逑惊愕的神色,烛光下他神色不明,从花邀酒指证他开始,他便没有说过一句话,仿佛一切都是真相,一切就是他所为一般。“而在下找到他的生父,则是因为他的师弟段无奕与峨眉女弟子琼茉儿之死。”花邀酒并不看向裴无念,声音依旧果决,“他二人其实与此事毫无关系,只不过因为他们在武林大会中的次序。”公孙清宴没有焦距的眼中突然涌起一股悲戚之色,他抓住叶影束的手,转向裴无念的方向,他看不到,心下却已了然。“他二人比武对象分别是少林的度忍和度昭,武当峨嵋皆是教养极好的大门大派,度忍度昭不论资历辈分皆比他们大了一轮,懂得谦逊礼让之人定然会在比武之前去拜见一番,就在当时少林弟子所居的寂光寺,他们看到了一个本不该出现的人,从而被灭口。”张仲逑蓦然睁大眼,他胡须颤抖着在宾客中寻找那人的身影,原本为少林所留之位上慧窗并不在,空空荡荡的椅子旁,是同样一脸错愕的惠慈大师。从前慧窗便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