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扫了一眼容离,见他只是喝着茶,并没有看向自己。顾长卿当然知晓这衣衫断不是芍药送来的,可她也不大懂容离让人送件衣服来是作何用意。容离趁着喝茶看她已套上长袍,不自觉勾嘴一笑。“石大人,要说晋国美食,只有在这浮生楼才可吃尽,你此番前来,我已让人备上特色美食。汤野,上菜。”汤野得了殿下的命令,走到屋外敲了敲挂在外头的铃铛,清脆的声音悠悠然传响,不过眨眼的功夫,浮生楼里的侍女已经排成长排,一个个上着菜了。石勒瞧着那些侍女着一样的衣衫,一样的发髻,端着一盘盘精美的佳肴呈了上来,一个接着一个,毫不混乱,一看就是训练有素。“难怪这浮生楼一餐千金,就凭这些侍女的动作也是寻常酒楼所不能比的。”顾长卿笑了笑,示意了一旁的侍女为他布菜。“浮生楼绮丽辉煌,精妙绝伦,今日一见真是叹为观止不得不服。今日使臣可要好生放开了吃,莫要替太子殿下省银钱去。”石勒看了眼容离,他只是坐在那里饮着茶,对顾长卿那番话也只是笑了笑,丝毫没有变色。“外头传言太子殿下不苟言笑,为人冰冷如寒冬,照今日来看倒并非如此。”见石勒又把话引到容离身上,顾长卿都忍不住替他捏了把汗,可容离只是笑笑,那笑竟比寻日里的冷面还要凉上三分。“市井传言只有妇人才信。未见得大人之前,传闻也说羯胡人草莽鲁夫,吾等倒是没有信过。”容离此话一出,石勒整个人愣在了那里,他没想到容离会这般针对。顾长卿也一阵脊背发凉,桌上氛围突变,而罪魁祸首却悠然地喝着茶。“使臣大人,您尝尝这道翡翠白玉汤,味口甚好的。”石勒虽心中有气,但毕竟在别人的领土,加之顾长卿又出面缓和,若是自己仍旧不肯释然,倒显得真真草莽鲁夫了。“谏官有心了。”一餐饭吃得风起云涌,顾长卿夹在中间着实难堪,她倒是真不知容离是怎么回事,明明最冷静的人是他,今日却这般如孩子一样不知道在赌什么气。容离和顾长卿把石勒送回了孝王府,正巧遇到容赫。“有劳皇兄和顾谏官照顾使臣了。”“有什么要照顾,石大人又不是个孩子,皇兄我也只是带着石大人尝了尝之前没能尝到的浮生楼罢了。”容赫微微一愣,有些没能反应过来他此刻不大好的语气是因为什么。寻常这人也是不待见自己,但却从没有这般明显地在面上就针对着,一时间他竟不知作何回答。顾长卿暗暗叹气,在心里已经把容离给摁在地上打了八百遍,可面上还得赔着笑脸,帮他收拾他任性的烂摊子。“孝王才是辛苦了,长卿只是做个陪衬罢了,使臣还得劳烦王爷好生照料着了。”“谏官言重了,本王自当倾尽王府所有的。”顾长卿对着容赫笑了笑,又朝石勒微微俯身行礼。“长卿还需回府处理百姓的意见,就先走了。石大人,明日长卿再派人来接您。”石勒点了点头,“劳烦谏官了。明日且不用费心,吾等还想听听顾谏官对于政事上的感悟,不如谏官挑个地方,好让吾等能习得一二。”“既然大人这么说了,那长卿也不好推脱,只是还望大人莫要嘲笑长卿那见不得人的所谓见解才好。”“谏官这就过于谦逊了,若是连谏官的尚且不能算见解,敢问这天下之大,哪里还能找出第二个女子有此功德?”顾长卿低头一笑,那束起的长发落了一缕在耳边,划过她白皙的侧脸,竟衬得她如天女般好看。“那就这般说了,长卿就先走一步。”说罢,顾长卿已经转了身,背对着身后的两人,她瞥了眼容离。容离微微勾嘴,笑了笑。“劳烦孝王了,石大人今日且好生休息,我也还有些琐事要处理,先走一步。”石勒看着顾长卿和容离的背影微微发怔,不管从什么样的角度来看,他都能感觉到容离和顾长卿之间微妙的关系。“顾谏官很美,您说呢?”石勒转身看了眼容赫,见他也是眼神望向前方。“自然。吾纵横沙场多年,虽见过的女子不算多,但也还随着吾皇见过些美若天仙的女子,却没有一个如顾谏官这般,美得动人心魄,让人无法忘怀。”“是啊…美人易见不易得。”这话里涵盖的意思太过深刻,石勒不愿去深想。“孝王自便,不用烦心吾等了,吾这就回府。”“好。”石勒微微行礼,转身回了府,留下容赫一人紧紧望着前方不知想着什么。顾长卿走到街角转弯处忽然停了下来,转身一副怒意的样子看向身后的人。“殿下今日甚是反常。”“没有。”“呵!”顾长卿冷笑一声,“你这还说没有?微臣真是不明白殿下今日之举所处为何?是能让使臣觉得舒心,还是能扳倒容赫?寻日里殿下总是洞察一切,今日这般倒让微臣看不真切。”容离抬眼看她,眼神竟是少有的认输。“以后莫要穿男装出来了。”这突然转变的语气让顾长卿微微一愣。“为何?”“没有为何,本太子的命令。还有,本太子命令你随我去浮生楼。”容离自顾自说完,不等顾长卿开口已经略过她往前走。顾长卿微愣,今日的他真是比任何日子里的他都要反常,先是莫名其妙送衣服来,又是处处针对使臣,如今更是让自己连男装都不要穿了。细思一会儿,顾长卿低头看了看身上的那件外袍,忽又看到了外袍下微微起伏的胸口,忽然明白了一切,整张脸红得像晚间天边的红霞。“容离!你给我站住!你这个流氓!”到了浮生楼,顾长卿愣是没和容离说一句话,一直自顾自忙着查看密道的记录。使臣来后,因着皇上让容赫接待,众人恐感孝王势力恢复指日可待,也不敢冷落了孝王去,但太子这边也是不得放下的。顾长卿隐隐觉得时机已到。容离站在楼上看着在外头走着的顾长卿,微微笑了。“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容晞一踏出房门就听见皇兄一人倚着窗台吟着诗词,不用看他也知道皇兄的眼神停留在哪里。“皇兄真是日日离不得她了。”容离没有回头,“总比你日日想离不得但别人不待见的好。”容晞嘴角抽搐,被气得不轻。“可是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