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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曾想到哪吒有一日会复生的。那一日他一鞭打碎了哪吒的金身,可哪吒的魂魄却来西天向佛求告,最后佛给他用莲藕塑了身子,重新复生。你也记得,我父王那塔,便是因为哪吒要找他报剔骨剃rou杀身之仇,佛祖给他保命的。可是他两个儿子都被送到西天,唯独那要杀他的逆子留在他账下带兵,我父王日夜难寐,枕戈达旦,提防仇敌一般提防哪吒,日日将那金塔带在身边……” 惠岸说道这里,骤然停了下来,忽得看着我苦涩地笑了起来:“父王说了,用哪吒来换我做师父的徒弟。反正我自小便是没人愿意要的,师父也不想要我这般除了扫叶子什么都不会的徒儿吧?哪吒昔日拜师于太乙真人门下,有三头六臂,手握混天绫,脚踏乾坤圈,比我这个只会扫叶子什么也没有的废物要好得多了——” 我实在是听不下去了,直接打断他:“行了你别说了。” 惠岸:“???” 我说:“净瓶给你,柳条也给你,南海所有宝贝都给你,我就不信我堂堂观世音的徒弟比不上太乙真人那傻老头的徒弟!” 惠岸:“……” 起初,我不是很确定我这徒弟这样说是他真的自卑,还是他现学现用,拿着孙悟空那“会哭的孩子有糖吃”的招儿来哄我,知道他抽咽了一下,一副难过的样子,对我道:“哪吒还有三头六臂……” …… 都是孙悟空那混球,把我好好的徒弟彻底带坏了。 我说:“没事,你还有善财龙女给你撑腰。谁要是欺负你了,我让善财龙女跟着你打群架去。” 惠岸:“……” 我这么一说,他果然再也不敢叨叨,彻底给我闭了嘴。 我问他:“其实你父王不必如此。他若是有心要你回去,大可以来找我商议,何必请了满座高朋来逼我?再说,你要不要回你父王身边,看的是你的意愿。若是你想回天庭在你父王帐下带兵,我自然放你走,也不要他拿什么哪吒来做我的弟子,我西天与他东土不同,我南海观音不需要养儿防老,把我徒弟同他一般当奴隶使,做棋子摆布。你只告诉我,你自己愿不愿意回去?” 惠岸茫然摇头道:“我不知道。” “师父,我不知道。” “父母之命,我不能违抗,因已经有了弟弟前车之鉴——我到底不是他,没有剔骨剃rou还与父母的勇气。可是我也不甘心,我不想被这牢笼压一世抬不起头来,我只想用我自己的眼睛看是非曲直,就连点自由都不能做到。” “我以为我在西天拜师,便可摆脱那座大山,如今才发现,那大山早已压在我身上,将我的背压得驼了。” 末了,他惨淡一笑,道:“我也算杀了那只白狐,到底还是破了杀戒,师父想留我,怕也是留不得了。” 我说:“你这孩子,傻。” 我若是不说,只怕是他到现在都看不出来罢。 我将那净瓶取过,用柳枝沾了净瓶里的水,对着那白狐小山一般的尸体一扬,道:“这世上的幻境,你还是看不破。” 水珠过处,那庞大如同小山一般的狐狸的尸体轰然落下,一瞬间萎靡坍塌,如同花朵迅速枯萎,只剩下干枯的外皮。 我说:“他自知打不过你,便狠了心将自己的皮撕下,做了幻相、罩在那枯叶之上 ,自己却逃了。” “惠岸,你一片善心,比不得他狠心恶毒。” 我一把掀起那血淋淋的狐皮,给他看下面的腐叶:“看见了么?不过是一潭腐叶而已。他把那莲花花瓣罩在这毛皮之上,自己却遁了形去,虽然容貌俱毁,但是得了一条命。” 惠岸愕然瞪大了眼睛,看着那一片腐叶,气得一口鲜血从胸中喷出,咬牙道:“我就是翻遍四海八荒,也要把这种狐狸找出来!” 我摇头道:“没用的。” “你那时受了重伤,以为这狐狸已经死了,有注意过你摘走的那片花瓣么?” 惠岸怔住。 我说:“他忍着剧痛,盗走了你的莲花瓣,这才遁形而去,这样即便是我,也找不到他的踪影。惠岸,这妖魔鬼怪的诡诈之心,你还了解得甚少啊。” “说实话,这妖怪虽然狠毒卑贱,但是他有这样的决心,我竟有些佩服他。能亲手毁了自己容貌,剥皮也要逃生,敢倒神仙的宝贝,为了骗你一忍就是数百年——他这样的性子,迟早要惹出更大的祸来。” 我看着他咬牙的神情,忽然道:“就连这下界的一只狐狸,都要拼了命想改变自己的命运,你难道就要就此向你父亲低头?我不信。” “我观世音的弟子,没人能让他认输。” 第33章 傻白甜的胜利 我正在想要如何将那狐狸抓回来,眼前忽然出现了一个场景, 几乎占据了我全部的视野。 我曾与惠岸说过, 观世音可知东西南北天下事, 是因为净瓶里装着五湖四海的水,而水顺着河流、湖泊、大海流经各地, 甚至是叶与叶之间低落的一滴露珠,都无异于我的眼睛。只要有水的地方,哪怕是方圆百里只有一滴, 我也能知晓那里的事情。 而这个突然抢占了我视野的场景, 正是那惊蛰所在的地方。 周围是一个灰暗低矮的屋子, 视野的正前方摆着一张斑驳破旧的桌子,一台沾满了灰尘的铜镜里, 映出了坐在镜子前面人的容颜。 他本来伤的已经极重, 但是为了活动方便, 拼了最大的力气维持人的样貌。 只见他容貌俱毁, 脸上纵横着干涸的血渍,浑身上下的皮肤没有一点完好的地方, 只带着一张银色的面具遮住上面受伤的脸, 那双阴测测的眼睛死死盯住铜镜, 蓦地,嘴角勾起一个痛苦至极的笑来。 只听见他咬着牙哑声说道:“我知道你一定在看着,你是无所不知的观音菩萨, 我想逃也逃不掉。” 他抬起一只用绷带包住的手来,忽然一把拿起桌子上那把尖刀, 哆嗦着手,只那一双完整的眼睛死死盯住镜子,忽得狰狞地笑起来:“我将你那徒儿打得险些变成残废,你大概死也不会饶过我吧?” 惊蛰猛地深吸一口气,自言自语道:“这是你逼我的……” 按理说,他逃窜无形,我应当是看不见他了才对,但是此刻他主动出现在我的视野里,那么只有一个情况,他将那滴偷来的水拿出来了。 我看着眼前的景象,一时间想不出他到底要做什么,忽然见他手里的刀猛地刺入右眼,竟生生地将自己的右眼挖了下来! 巨大的痛苦令他浑身抽搐,鲜血横流在他本来血渍已经干涸了的脸上,一双褐色的眼睛只剩下了一只,明明是痛苦至极的滋味,他却哆嗦着扭曲地笑了起来,将那一滴净瓶里的水放入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