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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微。 或许是阿列克斯怕生,还没适应新环境。诺兰想。他尽地主之谊招待新来的弟弟,可阿列克斯根本不领情,既不出席他举办的社交活动,也拒绝跟他开展兄弟间别开生面的对话。每次两人俩见面,阿列克斯的表情都像见到了外星人似的。 也许是我做得还不够好。诺兰又想。阿列克斯可不是学校里那些小屁孩,他是真正的富家少爷,眼界比常人开阔许多,他理想中的兄长想必跟普通人也不是一个档次的。普通人会因为哥哥成了四分卫而沾沾自喜。阿列克斯的哥哥必须做得更好才能让弟弟感到骄傲。 于是诺兰不断地提升自我,不论是学习还是运动,他样样都争得第一。他知道自己天生就有缺陷,他必须付出比常人更多的努力才能弥补自身的不足。阿列克斯不喜欢他?没关系。世界上哪有人天生就招人喜欢呢?何况作为继母带来的孩子,多多少少会对继兄存在反感。诺兰可以通过后天的勤奋博取阿列克斯好感。总有一天,他会在阿列克斯脸上看到自豪的表情。 他以优秀毕业生的身份从高中毕业,他被世界上最好的大学之一录取,他年纪轻轻就担任CEO的职位,他的公司开发出了全新的药品和医疗器械。他的成就为全世界所瞩目。他是聚光灯下闪闪发亮的明星。可是他唯一在意的那个人,却一次也没有正视过他。 阿列克斯好像根本不在乎他的哥哥。 他对诺兰从来没有好脸色。诺兰取得的所有成绩他都嗤之以鼻,甚至会因为诺兰的出色而闷闷不乐。在阿列克斯涉足的每个领域,诺兰都试图做到最好。他事事都安排妥当,好让阿列克斯轻松一些。可每一次他攀登到巅峰,阿列克斯都会立刻对这个领域失去兴趣,转向其他方面。 为什么会这样?是他搞错了努力的方向吗?因为阿列克斯对这些领域不感兴趣,他才无法搏得弟弟青睐? 阿列克斯甚至情愿跟那些远不如诺兰的人来往,也不搭理诺兰本人。他加入了学校那个水平不怎么样的击剑社,还被小心眼的社长欺负。后来他又转去搞什么兵击,天天跟一群中世纪宅称兄道弟。诺兰这个正牌哥哥都没享受过此等殊荣!那些人怎么配! 当诺兰亲眼看到阿列克斯跟那群耍剑的小伙伴勾肩搭背喜笑颜开的时候,他简直嫉妒到发疯,同时又自怜到绝望。 多少个日日夜夜,他渴求着阿列克斯的碰触,仿佛他是一个在沙漠中跋涉许久即将渴死的旅人,而阿列克斯则是从天而降的一泓清泉。多少个日日夜夜,他做着将阿列克斯拥入怀中的梦,在那些充满欲望和挣扎的梦里,阿列克斯是只属于他一个人的珍宝,其他人再怎么觊觎,也求而不得。 他一次又一次和阿列克斯暗示他心中潜藏已久的爱意和欲念,可阿列克斯不知是故意装傻还是天生迟钝,竟然一次也没领悟到他的深意。诺兰再也忍受不了这份煎熬了。假如暗示不管用,那么他就明示好了!要是还不奏效,他宁可来硬的,他要让阿列克斯知道世界上最有资格爱他的人是谁,然后……他终将得偿所愿。 *** 西尔弗纪念赛结束后,参赛选手们各回各家。体育馆又不是游乐园,没必要流连不舍。露辛达的得意弟子在颁奖仪式结束后就一直脸色灰暗。人人都知道他因为对别的选手使用暴力而被取消了资格,连到手的奖杯也被转移给了第四名。做教练的好言安慰道:“别伤心嘛,你是实质上的第三名呀,被你击败的人是不会忘记这份耻辱的!” “妈的,你这是安慰人的话吗?” “对不起,一时想不出什么更体贴的说法。反正比赛还有很多,下次可以一雪前耻。”露辛达挥挥手,“我先走了,明天俱乐部见!” “喂!露辛达!别走啊!别丢下我一个人!” 教练没理会他的挽留,径自登上车离去了。阿列克斯望着在夕阳中绝尘而去的车,感到自己人生的最后一丝希望也逐渐远去了。 谁来救救他……他不要跟诺兰两个人单独相处啊…… 诺兰会……会把他…… 话说回来,诺兰人呢? 那场惊心动魄的“兄弟斗殴”过后,阿列克斯被露辛达叫回赛场,之后他就没见过诺兰。他以为诺兰回看台上去了,他也没注意(谁会注意看台上蚂蚁般密密麻麻的小点儿),直到比赛结束,他才意识到,诺兰居然没死皮赖脸地贴上来,真是稀奇! 他回头张望半天,才在体育馆前的阶梯上找到了继兄。诺兰独自坐在阶梯一角,正在摆弄他的义肢。一些路过的好心人问他是否需要帮助,诺兰笑着一一婉拒了。 阿列克斯心头一紧。他把诺兰撂倒的时候,是不是不慎弄坏了他那具昂贵的义肢?在阿列克斯的思维宇宙中存在着一条公理:科技含量越高的玩意儿就越脆弱。 “喂,你没事吧?”他走过去,问完之后立刻扭开头,“我就问问你的义肢是不是坏了,没别的意思!” “是出了点毛病。不过我能修好的。”诺兰调整了一下膝盖处的螺丝。阿列克斯在他鬓角发现了几滴不引人注意的汗珠。 “空手修?” “不,我手上有透明螺丝起子,只不过你看不见。” 诺兰的语气听上去有点不开心。家财万贯的诺福克少爷当然不会因为区区一具义肢被人搞坏而生气,反正是他自家公司生产的,他要多少有多少。但是独自坐在楼梯上像个无助的残障人士被大庭广众围观,可是大大有损诺兰·诺福克的自尊。他向来不喜欢被人当作“特殊群体”对待。是的,他是天生残疾,但是那又如何?他不比普通人差,不需要多余的同情,若说他有什么独特之处,那也是他的智商或成就独树一帜,而不是他的身体与众不同。 阿列克斯咬了咬嘴唇,盯着楼梯上的防滑纹路。“对不起。” 诺兰的手停了停。“我没听错吧?” “我知道是我弄坏的。我又不是敢做不敢当的人。”阿列克斯说,“你叫司机过来了吗?” “我自己开车来的。” 阿列克斯伸出胳膊,像舞会上绅士挽着淑女一样:“起来。你把车停哪儿了?” 诺兰看着他的手,犹豫了一下。“我自己能行。”他没搭弟弟的胳膊,自己站起来,好像在用实际行动证明他不需要他人的帮助。可当他站直的刹那,阿列克斯明确听到义肢传来“咔嚓”一声,一枚螺丝崩了出去,骨碌碌滚进附近的花坛里。 两个人面面相觑。 “你还要吗?”阿列克斯伸直胳膊。 诺兰无言地挽住他。 他一瘸一拐地走下楼梯,每踏出一步,义肢就会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就算它下一秒散架,阿列克斯也不觉得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