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获自由。李白在流放途中遇赦,情绪大好,当下驾舟东还。途经白帝,他写下了惊风雨而泣鬼□□篇:“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只是好景不长,李白被常年流离潦倒的生活拖出一身病,回到金陵便卧床不起。乾元二年,史朝义自立为帝。李白鬓虽残,心未死,哪怕一生故作洒脱,但安史之耻未雪,臣子之恨不灭。他只恨不得壮志饥餐胡虏rou,笑谈渴突厥血。同年,李光弼统领东南八道行营节度,出镇临淮,凭轼东征,进攻反击史朝义大军。得知这一消息,李白请缨杀敌。可行径途中,他的病情加剧,从马上摔下来,被送到族叔李阳冰家中,此后再也没有起来过。后面的事都与白居易听说的所差无几。他写下交与李阳冰,叹其一生大鹏飞振八极,却中天摧之力不济,遗恨而亡,享年六十二岁。有些真相比白居易听说得还要惨上那么一些。例如杨贵妃的下落。羲岚画里的杨贵妃被唐玄宗送到了东瀛,二人虽此生不得复见,却有书信往来,算是成就了又一段牛郎织女的佳话。白居易听说的是民间流传的故事,既是他写在里的那样:六军不发无奈何,宛转蛾眉马前死。花钿委地无人收,翠翘金雀玉搔头。也就是说,军士们强迫李隆基赐死杨贵妃,李隆基无能为力,只能赏她一段白绫,让她在佛堂前的梨树上结果了性命。听羲岚说第一个故事时,白居易还略感欣慰,只道是外传杨贵妃已死,实际她真在那“忽闻海上有仙山,山在虚无缥缈间”的岛屿上。然而,在羲岚告诉他的第二个故事中,贵妃的结局可是令人目瞪口呆。到马嵬坡时,将士们已经积怨太深,个个心肺都被狗吃了般,把杨国忠拖下马剁成rou酱,压根解不了气。看见杨玉环在马车中半隐半现的婀娜身姿,他们咆哮着要李隆基赐死她,以免日后复国她报仇雪恨。李隆基脸都白了,但杨玉环没有。一早从大明宫逃出来,她就知道自己不会有好下场。她默默流着眼泪,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平静地对李隆基说道:“说玉奴是祸国红颜,那未免高估了玉奴。因为在玉奴心中,陛下从来都是千古明君。纵观古今青史,有哪一个朝代不是盛极必衰,又有哪一个朝代不是否极泰来。开元盛世,并非陛下一人之功;大唐之难,亦非陛下一人之过。现如今玉奴愿意接受赐死,也并非因为承认了外界虚无的罪名,而是因为玉奴不愿成为陛下的负担。只愿此去一别,陛下一生平安长乐。”李隆基泪流满面地拉住她的手不放,可外面士兵叫嚣得厉害,鼓声喧天,几乎要把叛军都吸引过来。她往外瞥了一眼,不经他同意,便当着李隆基的面假传诏敕,要了白绫,掀开车帘。诚然,外有宦官捧白绫跪在马前,但她还没走下车去,黑压压的军士人头便冲了过来。他们把她从马车中拽下来,当着李隆基的面,一个个冲上去行尽畜生之事。杨玉环都没有时间引决自裁,便受遍羞辱,死于乱军之中。但将士们恨她,才不管她是不是活的,该怎么糟蹋便怎么糟蹋。最后她死无全尸,连一块完整的丝帛也没有。确确实实是花钿委地无人收,翠翘金雀玉搔头。李隆基捧着她零落的尸体,也确确实实是掩面救不得,血泪相和流。那一刻,马嵬坡上的槐花都开了,满地落红满树蝉,两棵槐树连成了夫妻树,结下连理枝。云碧天高,一对海燕栖于枝头,被人声惊散,又回高空飞成双。可惜万丈红尘中,只有李隆基一人的哭声。这后面的事,也与白居易写的差不多:临别殷勤重寄词,词中有誓两心知。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第二个故事和第一个故事差别之大,让人有些扛不住。但令白居易印象最深的,却是最后一个差异:邢逸疏其人,从未有之。羲岚一生中做过无数关于北落仙子的梦,诸多梦境拼拼凑凑起来,让她想起了前世大部分的记忆。战乱中花子箫出现,又告诉了她逸疏的苦衷、他们的误会,让她懊悔得五内俱裂,卧床数月。从始到终,她与逸疏只有过短暂心意相通的时光,从那以后,便永远地错过了。以为她神魂俱碎后,他痛苦万分,丧失了求生意志,耗仙元研制仙术,以己为容器,为仙界锻造了万把神器,而后仙元与魂魄俱毁,在边戍战场中与世长辞。从那以后,世间徒有太微仙尊的记载,再无梦中人逸疏。河泰确实存在。他初次与羲岚相遇,身边并无邢逸疏,不过是她发现了他的仙身,他和她聊了聊仙界的往事。在第二个故事中,阿妮蛮也死了。但死之前,她并没有与河泰许下奈何桥之约,因为他们没有找到阿妮蛮的尸体。贼军养了一群羌狗,河泰在狗群中找到沾满血的玉镯,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些羌狗头部硕大,凶猛残暴,被饿了几天几夜,都是留着准备放到战场上用的,一个阿妮蛮被丢进去,自然连骨头都找不到。而且河泰知道,这个玉镯是阿妮蛮在酒肆初逢一位郎君之日,邀请他留宿,他作为□□爱的补偿礼。从那以后,阿妮蛮再也没有见过这位郎君,他却一直住在她的心里。自始至终,她都不知道有雨神郎君河泰这个人。最终河泰又回到了曲江池畔,衔着镯子,与天罚千年的孤独作伴,继续亲眼见证着千秋朝代的变迁。在骊山想要杀杨玉环的人是羲岚。因为她从河泰那得知,杨玉环与李隆基的结合终究会害了大唐。她自我挣扎了一段时间,后察觉红颜祸水这一结论是谬论。若李隆基真心愿意大治天下,哪怕是孤鸾之命,也动摇不了他半分。因此,唐王朝的衰落不可避免,一个小小的杨玉环,不过是条□□。与郭子仪解除婚约是真,却并非因为邢逸疏的介入,而是因为郭子仪生性风流,订亲之时便告诉羲岚,他会像战国孟尝君收纳食客那样纳妾,让她有许多姐妹相陪以排遣寂寞。她无法接受如此结果,与他和平道别,嫁给了一个性情豁朗的新晋进士,此后晚食当rou,安步当车,过着平淡的小日子。总之,一切的美好,都只是羲岚笔下的画卷。是她画出了采石矶捞月而死的诗仙,是她画出了杨玉环远在东瀛的锦书思念,是她画出了阿妮蛮与河泰的奈何桥之约,是她画出了开元年间洛阳桃花下的仙人;是她画出了长安骏马上、曲江池畔的翩翩邢少师……她觉得人生苦短,犹如薤露,儿孙们长大会经历各式各样的不圆满,她只希望他们尚且年幼时,尽可能地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