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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起来,再后来就彻底没联系了。 大部分父母都不会接受家里孩子是同性恋的事实。 现在和蔡湛分手了,他还是同性恋吗?许淮阳不知道,但自己明白,那个家是不可能回去了。 初秋将至的晚上,许淮阳放学从艺术楼旁边走过。李建夏刚好从门口出来,看见他先是吃了一惊,然后扬扬手给他打了个招呼。 许淮阳没敢再停留,挤出一个估计不怎么好看的笑容,没等李建夏说话就头也不回地往宿舍跑了。 郑霖的电话是在十一的第一天假期打来的,那时许淮阳正在空无一人的宿舍里吃中午剩下生煎包,生煎包太凉,里面的汤汁都结成了冻。 手机响了两遍,都自动挂断了。第三遍的时候,许淮阳终于接了起来。 “阳阳。”是郑霖的声音,掺着点犹豫不决。 “怎么了?”许淮阳放下生煎包,问。 “你爸这边欠款补上了一部分,暂时没什么事了……你要回来吗?”郑霖问。 “就是说安全了?”许淮阳笑了笑,很平静地问。 “是。”郑霖犹豫了一下,“所以你回来吗?” 许淮阳沉默了一会儿:“我说过的话,不想收回去。” 郑霖那边一片沉默。 “你……算了。”郑霖叹了口气。“你还和你……男朋友在一起吗?” 许淮阳微微一怔,然后皱了皱眉:“关你们什么事?” 郑霖大概是开了免提,这句话话音刚落,许淮阳就听见了许文疏在那端的一声冷笑,郑霖也沉默下来。 过了半天,郑霖才勉强开口:“你爸说,你还没满十八,法律上是要给你抚养费。如果你还是不想回来……下周最后回来一次吧,把抚养费的卡给你。” 顿了顿又说:“我们不勉强你,但希望你以后能理解爸爸mama。” 又是这句话。 许淮阳被恶心得够呛,强忍着挂掉电话的冲动,跟对面说了句:“我会回去的。”才把电话按掉。 等再放下手机的时候,他额头上已经出了一层细密的薄汗。 他沉默着看着手机和桌上吃了一半的生煎,发了很久的呆。 又过了一会儿,他才重新拿起生煎包,一口一口地吃掉。 第79章 [小巷/又弯又长/没有门/没有窗/我拿把旧钥匙/敲着厚厚的墙 ——顾城] 当语文老师在黑板上写下这两行字的时候, 许淮阳终于抬起了头。 金老太太在讲台上边咳边讲着, 窗外涌起的秋风, 扫下了今秋的第不知道多少片落叶。 许淮阳的课桌上, 语文课本下压着英语的理解, 旁边空着的桌子上堆满了收上来的语文练习本。 他有些疲乏地抬头盯了会儿黑板, 微发着呆看着老师和黑板上的粉笔字。 “许淮阳。” 金老太太忽然叫住他。 “你来赏析一下这首顾城的诗。”她笑着看了看许淮阳。 许淮阳愣了愣,赶紧站起来。 他扫了眼黑板上的诗句,脑中飞快整理了标准答案的格式, 熟练地答了一串。 “……小巷不仅是指诗歌中‘小巷’的意向,也运用象征手法,代指诗人生命中的小巷。在绝望中又透露希望,拿着探索的钥匙不断前行。表达了诗人内心流露的绝望与不肯放弃的决心。” 金老太太看着他笑了笑, 很满意地点了点头。 “坐下吧。”她笑着, “所以, 人生处处都是希望啊。小巷的尽头, 说不定就是通往希望的门和窗……” 门和窗。 许淮阳微怔了两秒, 慢慢坐回了椅子上。 他转头时, 对着窗外飘过的叶子迷茫了一瞬。但这一瞬过去,他又重新低下了头,把自己埋进语文书下的题海里。 高三,十月。 由于未满十八岁,郑霖仍属于许淮阳的法定监护人。月初, 许淮阳收下了许文疏和郑霖打来的钱,这是他十八岁前的最后一笔抚养费。 在某种意义上, 这笔钱属于及时雨,帮了他高考前的大忙,稍稍缓解了日常生活的拮据。 他依然不回家,也不觉得有能回去的地方。不迈出校门的生活维持了近四个月,十月的月考,许淮阳第一次考到了全校第二的名次。 自从升上高三以后,许淮阳就很少再跟朋友们见面了。 无论是李建夏、安楠、祝深,还是方绵,这些人似乎已经渐渐淡出了生活。忙碌和疲劳充斥着,他没那么多时间和精力再去经营和他人的关系。同在一个学校的一栋楼里,连交流都成了点头之交。 只有偶尔路过艺术楼的时候,他才会恍惚一下,想起一些似乎已经离他久远的事。 晚上放学时,许淮阳最后一个关灯出来。他熟练地带上门、上锁。然后从口袋里拿出小手电,自己打开手电慢慢走出教学楼。 十月末,气温已经降下来。回宿舍的一路上都有点凉飕飕的。到宿舍后,他翻了半天才翻出一件去年穿过的外套,这时才想起来剩下的衣服都在搬家搬出的那栋房子里。 反正郑霖也不在那边,改天再回去取一趟衣服吧。 他在宿舍里披了会儿外套,半天才暖和过来。等阳台的几个室友闹腾完,正想过去洗漱时,手下意识地往兜里揣了揣。 然后碰到了什么东西。 他用指尖轻轻捻了下,是一张薄薄的硬纸片。 把纸片掏出来的那一瞬,许淮阳微微愣住了。 放大版的证件照上,是一个一脸面无表情的、带着点耍酷样的人。照片上的人头发略短,眼神里满是挑衅似的轻蔑。身上的校服拉链拉得很靠下,到了胸口往下的位置。 许淮阳愣了两秒,手忽然哆嗦了一下,然后把照片塞回了口袋里。 是蔡湛。 这张照片……应该是去年时方绵帮他撕的。 “淮阳,还不去洗漱啊?”崔嘉伟叼着牙刷过来,拍了拍他,“快熄灯了。” 许淮阳愣了愣,回过神来:“啊,这就去。” “你都快学傻了,”崔嘉伟笑笑,“一点儿精神头都没有。” “还行吧。”许淮阳笑笑,回神去拿牙杯,走到阳台上。 舍友们在宿舍里叽叽喳喳地聊天吵闹,偶尔提两句没做完的题和没追上的姑娘。忽然有一瞬间,许淮阳觉得自己像被天外飞来的石块砸破了冰面。风和声音涌进来,水底的鱼重新感受到了空气的味道。 他有些茫然地对着镜子发了会儿呆,过了很久后才低头刷牙。 秋风顺着窗间的缝隙滑入,许淮阳一走神,牙刷戳到了牙龈上,血腥味儿立刻涌了满嘴。 他往水池里吐了两口,嘴里的牙膏混着血,红红白白的汇成一片。他皱着眉扶着洗手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