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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金万两架着自己坐在马车上,帘子半敞,对陈威笑道:“谢陈大人,不过在下习惯了安安稳稳的吃饭,我看就等我们吃完了再赶路吧,你看呢。” 他话虽是询问,但动作却没征询的意思,两人端起面碗,就着小桌上的点心、咸菜慢条斯理的吃了起来。 陈威心里将沈展翼骂了个狗血淋头,脸上却装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等两人面也吃了,点心盘子也空了,连面汤都喝过了,才拱手恭敬道:“沈小公子,咱们现下可该回去了,不然皇上等得久了怕是会生气呢!” 那千夫长刚刚吃了个亏,本欲在路上想办法刁难出气,现在乍一听陈威恭恭敬敬的叫了一声沈小公子,当即吓得不轻。 能让鸾鹰卫都要如此态度的沈小公子哪还有第二个人?不就是沈老相爷家的沈展翼吗? 但他眼见沈展翼此刻虽然被鸾鹰卫追捕,却不见鸾鹰卫对他有任何不恭敬的地方,思来想去也没想起沈家犯下什么罪名,便琢磨着其中必定暗藏玄机,是他这种没有品级的小人物所不能窥见的了,登时心里就是七上八下的。 ☆、第 24 章 他马屁没拍成,还莫名得罪了沈展翼,嘴上也不敢再多话,只听着陈威的命令、看着陈威的脸色行事。 鸾鹰卫行事向来都是横着走的,这事上虽对沈展翼两人恭敬着,但对下面的人却仍是嚣张,想着路上沈展翼还得人伺候,陈威斜眼看了看身后心惊胆战跟着的千夫长道:“你选上五十个人跟着,送到京城再返回。” 他也不多说,吩咐完了,就策马当前走了。 那千夫长却是有些难办了。 这差事说好不好,说坏不坏。 办好了,县老爷那里能吹嘘些功劳来,可办不好,保不齐就丢了官了。但见陈威根本就没有等他慢慢考虑的意思,也就只得硬着头皮点了五十人。 沈展翼和金万两吃饱喝足,身上也暖了,坐在马车上到底还是比骑马要舒服得多,眼下情势便是cao心也没有什么用了,也就暂时又捡起了公子哥的派头。 金万两却掩饰不住的心事重重。 他长到这么大,向来只为两件事发愁,一个是怎么多赚钱,一个是怎么少花钱。 如今却多出好几样愁事来,一时半刻的,还真有些不适应。 最愁的当然是自己这身份回去了,不知道皇帝得给他安个什么罪名,是杀头还是流放?会不会连累了沈展翼? 然后就是沐晨现在跟着裴安也不知是不是安好,自己当真不能活命的那天,不知还能不能见他宝贝儿子最后一面。 当然还有一件比较起来算是很小的愁事,自己辛辛苦苦攒下来的这两万多两银子不知道会不会被查抄充公…… 沈展翼也大致能猜到他的心事,但眼下无计可施,只好装作看不见,小心翼翼的将受伤的腿挪了挪,枕着金万两的大腿打趣他道:“娘子这发型可差了不少,连只簪子也没有。” 金万两心不在焉的摸了一把头发,原来插在头上的那只玉簪早就不知道丢在了哪处,放在以前是一定要心疼几分的,现在却觉得也没什么好计较的了,便嗯了一声,也没说什么。 沈展翼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看着金万两的愁容又是心酸又是心疼,禁不住看着看着就眼前发热,那苦涩从眼底一直苦到心里。 两人没被五花大绑,一路上算是舒舒服服的回了京城。 皇帝听了陈威的回报也没有多说,只沉声交待先关在刑部大牢里,等待候审。 至此,京中传言都道,沈家终是要败落了。 只是却仍是没人猜得透,到底沈相是触到了皇帝的哪一处逆鳞。 雪中送炭无,落井下石众。 沈展翼的入狱似乎就是沈家这棵大树倾倒的标志一样,一份份弹劾沈相、参奏沈家的折子纸片一样飞到了皇帝跟前。 连十几年前,沈展翼孩童时抢了哪个农家孩子一个玩具也被渲染成欺霸横行,嚣张狂妄。 所有人似乎都一下子聪明起来似的,揣度着皇帝的心思,觉得这是萧栈为太子登基做准备,觉得这是萧栈怕沈相倚老卖老欺压新皇,甚至觉得,这根本就是太子的意思。 就算沈家向来就是太子一派的领军人物,但有谁愿意自己一登基就要先让他居着一个保皇有力的大功呢? 人心向来最是难测,但凡辛苦上位的皇帝都要杀一杀当初出力、立功最多的功臣,这几乎已经是历史不能改变的一个规律。 太子弘昭也不会例外,只不过下手早晚而已。 更何况,早就有传言,沈相与敬王余孽有牵连,说不好,他真是要趁着新老皇帝交替的脆弱时机谋反呢! 萧栈清早醒来就看见床边脚踏上叠落着一堆的奏折,小山一样的。 老太监听见动静进来伺候,见萧栈看着奏折便道:“沈相批了一些,剩下的这些,沈相说事关重大,还得皇上您亲自拿主意。” “人呢?” “在外面坐着,沈相说今冬雪早,这漫天的白看着清净,想自己坐一会儿。” 萧栈此刻已经下不了地,由老太监伺候这梳洗用膳后,就倚在床边,示意那老太监将沈相已经批阅过的奏折拿过来几份。 倒不是他不放心沈良承,只是想要看看他的字而已。 萧栈此生最大的本事就是模仿别人的字,然而,这么多年来,只有沈良承的字无论是他怎么模仿,看着都觉得别扭,还是觉得他本人写出来最好看,不张扬、不拘泥、亦不卖弄。 那几本奏折批得中规中矩,朝堂中的事关乎百姓生计的,沈良承向来都很仔细。 萧栈咳了几声,指了指一边沈良承没有批的。 翻开一本,上书沈良承倚仗皇威欺压百姓。 再翻开一本,上书沈良辰结党营私买官卖官。 又翻开一本,上书沈家居功自傲藐视皇权。 “呵!……咳咳……咳……你看看,原来你得罪的人可真是不少……”萧栈笑道。 说完才想起沈良辰不在屋里,一旁站着的是老太监。 “去叫沈相进来,朕有事……问他……” 老太监领命去了,却迟迟没有回来。 直到萧栈等得脸色都黑了,几乎就要发怒唤人的时候,老太监才慌张进来禀道:“皇上,沈相昨夜观雪受了风寒,刚刚在外面晕倒了,奴才已经命人将沈相送去暖阁歇着了,您看这……” 萧栈听了一愣,随即问道:“他什么时候出去的?” “子时过半……” 沈良承自那日被萧栈宣进宫中,就被禁足在皇帝寝殿内,没有圣命不得离开寝殿一步。 这原本是个囚禁的意思,但沈良承并没显出一分的不满,仿佛只是来陪着病榻上的萧栈说说话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