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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点壶热茶一起分吧。”江倩叫来了服务生,问他有什么茶,服务生推荐伯爵红、伯爵绿茶。江倩迟疑了一下,让服务生拿茶单来看一眼。服务生拿来茶单,江倩扫了一眼,问冷因说:“茉莉花可以吗?”冷因本就没有所谓,点头说好。点完单,桌上一阵尴尬的沉寂。冷因耐心的等江倩开口,因为她一定不是单纯来请自己喝茉莉花茶的。“那天在医院……”冷因心想,果然。但下面的话,令她做梦也想象不到。江倩问:“你身后的男人,是不是叫宋岳?”冷因是真的吃了一惊,一下子不知道回以什么表情。冷因回说:“是。”“云南人,彝族。”“……是。”“登山向导?”冷因迟疑了一下,“是。”“太好了,”江倩长叹一口气,“我找了他三年了。”冷因投以疑惑的目光,问:“你找……宋岳?”“宋玉先前的未婚妻叫谢灵,是我的闺蜜。谢灵是国家登山队队员,他们两就是在登山途中认识的,你……你不会不知道吧?”冷因发觉自己的嘴唇在颤抖。她偷咬了口内唇,说:“我知道。”江倩说:“那就好。灵灵生前有一个愿望,就是和宋岳一起成为国际级登山运动员。”冷因非常用力的咬着下唇才能克制住自己不在江倩面前流露出情感。咬得她嘴里泛腥,下巴打颤。“只可惜,三年前,灵灵遇上了哈巴山难——对,就是那场我的父亲,也就是你的江老师也没能幸免于难的山难。”江倩抬头,“你去哪?”去哪?冷因不知道。她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怎么就站了起来。她只知道她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在江倩对面坐下去了。“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江倩关心的问道。“是。”冷因说,“对不起,我还有事先走了。”“等等——”江倩叫住了欲要转身的冷因。江倩从皮夹里拿出一纸名片,递给冷因说:“请务必将这个转交给宋岳。这个人是谢灵的登山导师,现在是国际登山教练,他可以帮助宋岳。”冷因接过,“好的。”又说,“谢谢。”名片上印着“马轲”,一串电话和晃眼的头衔。“灵灵是个不幸的姑娘。”江倩看着冷因,缓缓的、清晰的、生怕对方听不明白的说,“灵灵真的很爱很爱宋岳,所以请你一定要帮助她完成心愿。她从来没有放弃,宋岳也不能放弃。”江倩说得太慢了,那一个字一个字就像一根针一根针似的的扎在冷因鲜活的、依然跳动的心脏上。而那个很爱很爱宋岳,想要帮助、并且能够帮助宋岳实现梦想的女孩已经在三年前死去了。服务生端来一壶泡好的茉莉花茶,摆茶杯的时候才发现江倩对面的位置空了。“请问这位小姐——”“你把她的杯子收了吧,她应该不会再回来了。对了,茶别泡得太浓。”江倩一个人坐在大堂,木然的喝着寡淡的茉莉花茶。江倩也不明白刚才自己为什么要那么说话,她明明看出来了冷因死要面子下的张皇失措、动如针扎。但她还是那么说了,是为图一时口快?还是报复多年来被分走的父爱、以及初恋情人对冷因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莫名关爱?江倩突然感到害怕,她怕冷因报复自己。可笑,冷因能怎么报复自己呢?不对,那天在医院里,冷因不会真的看见了她身边的男人吧——不会,冷因向来有严重的面孔失忆症,要不是她今天主动提起,冷因或许根本不知道那天她也在医院。江倩长嘘一口气。想什么呢?不想了,不能想了。终是一事了结了,应当高兴才好。完成了嘱咐的事,谢灵也可长安了。当天,市中心某户外俱乐部办事处——“你有什么证书吗?譬如二级运动员,登顶证明之类的。”“都可以有。”宋岳回答。柜台后的胖子抬头瞟了他一眼,问:“什么叫做‘都可以有’?”“珠峰的登顶证明不在深圳。国家运动员可以申请,但没那么快。”胖子问:“申请要多久?”宋岳说:“两三个月吧。”“那太久了,珠峰的登顶证明呢?”“快递过来一两天。”“可以是可以,”胖子推推眼镜,“但怎么证明是真的呢?你也知道,现在搞个假证多容易。”宋岳不明白他是有意刁难自己,还是只是找找无聊的存在感;但无论如何,他已经对这个俱乐部失去了大半的耐心和信心。宋岳说:“登顶证明是原件,上面有序号、盖章。”“但这些都是可以造——算了算了,”胖子摆出一副一点也不想为难他的样子,“要不你周末过来兼职吧,我们现在缺5-12岁儿童的攀岩教练。”“室内室外?大概教些什么?”“室内。绑上安全绳,看着他们爬出问题就行。”“……”宋岳问道,“有没有更技术性的训练?”“户外拉练?”胖子提议。“可以。需要什么证明吗?”“那倒不是必要的。首先你得熟悉线路,性格开朗,会讲笑话——”宋岳打断他道:“你是在开玩笑吗?”胖子又推了推眼镜,似乎有点呆住了:一个应聘者竟然会以这种态度和他讲话?这算不算是大深圳的活久见了?胖子说:“这位先生,没人在跟你开玩笑。”宋岳说:“四五千米的雪山一不小心都能致死,不练耐力技能讲笑话,你们当徒步登山是儿戏吗?”“你别对着我冲啊,我只是帮朋友来看店的!”得,遇上了个□□上真膛的,胖子感到十分委屈,“再说了,我们只是提供户外体验,真要去登那种雪山的人到时候都会去当地找向导的吧?”走出第不知多少个打着“专业”幌子的“商业”俱乐部,宋岳感到悲惋、心冷。也终于明白外界为什么会存在“只要有钱,夏尔巴人就能把你抬上珠峰”这样不着边际的嗤笑了。雨停了,天更阴了。或许只是因为天黑了。冷因站在天台边上。平日尚且还能看的水泥地,经雨水一冲刷,所有脏兮兮、污糟糟的烟头、塑料屑全都翻出了狰狞的面目。冷因将胳膊伸出墙外。指尖夹着那张名片。只要她轻轻一松手,那张薄弱的纸片便会翻都不会翻一下的直直落入楼底,被毛孩子的塑料拖鞋底踏过,或被水车的橡胶车轮碾过。天!她是有多恶毒才会和一张纸过不去。冷因被自己的思想吓得一哆嗦,赶忙收回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