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叹一口气,声音极低:“不是你离开了,一切就都会好起来,不是……”这日午后,周月明在窗下坐了好久,她没在往下继续翻,而是将手帕、那个写着字谜的名帖以及这手札一起收了起来。这天夜里,她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中有两个她,一个是现在模样,一个是小时候。她仿佛是个透明人,又像是个旁观者。走马观花般,看了许多画面。次来醒来时,梦里的场景已经忘记了大半,只觉得脑袋隐隐作痛,脸上却有泪痕。刚一坐起身,待要更衣洗漱,却听丫鬟青竹一脸凝重道:“姑娘,不好了。”“怎么了?”周月明按了按眉心。青竹小声道:“徐家一大早来报信,说是徐夫人不大好了,二太太正往那边去呢。”周月明心里一咯噔,瞬间清醒过来。说不大好了,那多半是没多少活头了。她抓着青竹的手,小声问:“怎么会?我上次见她,还好好的……”徐家表哥也要没有母亲了么?“我恍惚听说徐夫人心口痛,半夜发病……”青竹声音渐低。周月明怔怔的,是心疾啊。她记得徐夫人,是个极其慈爱的妇人,爽朗爱笑,就这么没了么?去年八月到现在,短短半年间,已有她认识的两个人先后离世。她感叹生命无常的同时,不由地想到:徐表哥没了母亲,肯定很难过吧?徐夫人殁了。她心疾半夜发作,大夫赶到时,已经昏迷不醒了,勉强灌了一些汤药,仍是没撑过去。周月明去吊唁时,见到了容色憔悴的徐文竹。有旁人在侧,而且安慰的语言也苍白无力,她半晌只干巴巴说了一句:“表哥节哀,保重身体要紧。”徐文竹望着她,良久才点一点头:“多谢表妹。”母亲去世,他也无心顾忌其他,面对自己挺有好感的姑娘,此时也没有说话的兴致。他是家中次子,父母重视兄长,疼爱幺弟。他努力绘画,未尝没想过引起父母的关注。可是,如今他母亲没了,他没娘了。————雁鸣山下往西二百里,有两间并排的木屋。木屋外的空地上,晾了不少草药。一个梳着两个辫子的姑娘蹲在草药前,百无聊赖,翻检着草药。忽然,她的眼珠转了转,大声吆喝:“下雨了!下雨了!收药材啦!”她刚喊一句,木屋被人从里打开,一个高瘦的身形猛地窜了出来:“快收啊,别被雨——咦,雨呢?”他快走几步,到姑娘跟前:“死丫头,你又说谎,当心长不高!”“我叫桑桑,不叫死丫头!我这么高,够了,不用再长了!”姑娘站起身,“不说草药被雨淋了,你会出来吗!这么久了,你还盯着那个人看,还没看腻啊!”“什么看腻?我是在看他什么时候醒来……”男人挥了挥袖子,“前几天,咱们一起看到的,他手指头动了,你忘了?”桑桑摇头晃脑:“你眼花了,还神医呢。医了半年还医不好……”“你,你,你……”他们两人这般争执吵闹,与此同时,木屋里的那个人却缓缓睁开了眼睛。第31章亲事“吴正业,你自己慢慢晒,我要去歇一会儿了。”桑桑做了一个鬼脸,蹦蹦跳跳要回木屋。然而行到门口时,她却忽的转身,去了另一个房间。这间木屋自然没她住的整齐,不过还算干净,房间里弥漫着一种草药的味道。阳光透过木窗照进来,她一面拿自己需要的药材,一面喃喃自语:“冬虫夏草、红景天……”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隐约觉得背后有一道目光落在她身上,这感觉异常明显,让她无法忽视。她下意识回身,只见原本躺着的“活死人”已经睁开了眼睛。他墨玉般的眼眸深沉如海,璀璨如星,似是在凝视着她,又像是什么也没看。桑桑眼珠子转了转,随即清了清嗓子,高喊:“吴正业,醒啦,醒啦!你的人醒啦!”少女声音高而尖利,吵得外面的吴正业直皱眉:“嚷嚷什么?死丫头又骗人是不是?”他一边骂骂咧咧一边走进来,心里并没有多少相信,但是当他看到那人的情形后,他立时睁大了眼睛,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嗨,终于醒了啊!”纪云开刚醒过来,四肢无力,脑袋痛得厉害,他动了动唇,刚要说话,却发现这个古怪的男子翻他的眼皮,又拉过他的手臂把脉。嗓子像是在冒火一样,纪云开艰难开口:“这……是哪里?你们……是谁?”他脑袋混混沌沌,勉强记得自己之前是在雁鸣山附近与人厮杀……吴正业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沉吟道:“怪不得能醒来,脉搏确实比之前有力一点。”他瞪一眼干站着发呆的桑桑:“愣着干什么?你把冬虫夏草放下,赶紧煎药去!”“又不是我捡回来的病人。”桑桑做了一个鬼脸,但还是很听话去煎药。“呀,你睡了这么久,还醒过来,我真是了不起。桑桑那死丫头非说你没救了,说什么,兴许你五脏六腑都摔烂了。还是我英明……”纪云开虽然强撑着,但还是在吴正业的絮絮叨叨中沉沉睡去。纪云开再次醒过来时,已经是傍晚时分了。一个身形瘦高的古怪男子站在床前:“醒了?醒了就喝药。”纪云开微微眯眼打量着他,见这人面容不过是三十来岁,但两鬓已有银丝。他回想着上次醒过来时的场景,知道是他救了自己,轻声道谢:“多谢,不知恩公怎么称呼?”他想要直起身,然而浑身无力,他也使不上劲儿。“你别动,躺了半年了,哪还有力气?”吴正业连忙道,“当然,你也别太担心。你昏迷的这段时间呢,我试过给你针灸,给你药浴。等你好一点儿了,还能继续。过得一段时间,估计就好了……来来来,喝药喝药……”纪云开双眉紧蹙,半年?他已经昏迷了半年?战事结束了吗?沈业他们呢?有没有在找他?吴正业似是才想起来:“你刚才问我名字是不是?我叫吴正业,口天吴,不务正业的正业。不对,是务正业的正业。”他很熟练地端着药碗,就往纪云开口中送。纪云开一不留神,被他咕咕咚咚灌进去大半碗。这药极苦,也不知都是哪几味药,喝得他直皱眉。“你是大周的士兵吧?”吴正业询问,“可能还是个将军?你别这么看我啊,我也是大周人。我要是想害你,不救你就行了,还用等到现在?”纪云开垂眸:“抱歉,我不是这个意思,敢问恩公,这是什么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