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催着要史书,又轮到他做实录,掌院大人给他提醒来了。史书的事尚能拖到月底,实录却是要紧的,材料收集好,准备动笔,张睿才发觉做实录用的纸没了。这呈上去的东西,各项都是有制的,这没了纸,着实难办。工部离翰林院极近,巧就巧在,这做实录的纸与工部记事用的,是同一规格。翰林院的人去工部寻纸是常事,只是一想柳安是工部侍郎,去了还得跟他招呼声儿,张睿就只觉尴尬。 话说那日柳府中两人言语不合,张睿大谈什么‘人生贵在适意’。可回来想想,只觉自己矫情,真是被柳安说的真真的,自己他娘的就是‘饱汉不知饿汉饥’,舔着脸在那谈清高扮月朗,站着说话的不嫌腰疼。虽说如此,矫情归矫情,张睿还是没觉得自己有错,别说两人素日里见不到,就是见了也只远远地点下头,倒比寻常人看着疏远 无奈事情压下来,就是硬着头皮也得把纸拿来,先把实录做了。张睿到工部时,柳安正在案上算兴修水荇宫的耗费 张睿缓步走到他案前,轻声道,“我……来拿做实录的纸” 柳安未抬头,仍算着手中的帐,淡淡道,“案前的那塌就是了,自己拿吧” 张睿估量着也用不了多少,略拿了些,就要走,却被柳安捉住了手腕,定眼望去,只见柳安睨着他,眼中晦暗不明 “柳安?”张睿试探道 柳安冷笑,“你我何时这般生疏了?”说着,放开张睿的手,把桌上那塌纸全堆在张睿怀里,“都拿去吧,多了总比少了好” “你……”,张睿瞅着怀里的纸,又瞅了瞅柳安 柳安轻笑,“你什么你?翰林院不忙了?快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 【注】‘千乘之国……’,选自中的侍坐章,此为子路的话 ‘莫春者……’同为侍坐章,此为曾点的话,原文为,‘曰:“莫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 夫子喟然叹曰:“吾与点也” = ̄ω ̄=码字的这厮,思路略清奇,大大们见谅。孔子弟子三千,贤人七十二,却没有一个真正有大成就的,觉得这与孔子囿于自己的经历,而不能包容学生的思想有关系。荀子是儒家学派的代表,却能包容拥有法家思想的韩非,李斯……由此觉得孔子虽是圣人,是伟大的思想家,却未必是仓鼠心中的好老师 【注】 黄白之术,是道教丹鼎派修仙的一种方式。‘黄白’指的是黄金白银,当时修道练丹的认为黄金白银这些金属历经岁月不朽,认为用这些练丹能长生不老 第33章 息夫人 却说那日从工部回来,张睿总觉得哪里不对味儿,硬要说也说不上来,只是心结去了一个,这几日开心的走路都有点飘 实录的事一完,张睿就忙起了史书,本以为自己把材料收集齐了,可真做起来,才发觉有遗漏。正寻思着,去藏书阁翻翻,才放下笔,就瞅见从外面回来的白珩 这狐狸,好不容易清明穿的素净些,看着怎么比那一身红官服还妖孽,这小模样,一看就是楚馆里的头牌,张睿越想越乐,笑眯眯地望着白珩走过来 “看什么,这么高兴?” 张睿抬头瞅着他,嫣然一笑,“当然是看美人喽,可惜啊!可惜,好好的美人,竟是个促狭鬼色胚子,偏喜欢投怀送抱的” 白珩早知他嘴里没正经,笑了笑,将手中的案卷递给他,“喏,你昨日说史料不全,正巧我去藏书阁见了,你看可能用?” 张睿翻了翻,眼睛倏地一亮,宝贝似的把案卷捂在怀里,头偏到一边,嘴角微微上扬,“哼~莫以今时宠,能忘旧日恩~” 这厢他不过是对那日白珩吻他,耿耿于怀。可白珩听来,却是另一番滋味儿,呵,嫌我促狭?色胚?你倒厉害去工部找那不促狭的,投怀送抱 “莫以今时宠,能忘旧日恩?”白珩冷笑,俯身捏住张睿的下巴,将他的脸扭过来,恨恨道,“只可惜你想做息夫人,我不是楚王!” 张睿脾气也不是好的,听他这话,气的额间青筋直跳,恨不得把怀里的书全砸在他脸上 “放开!”张睿呵道 他这一怒,白珩更来劲了,手上加了力道,抬起他的下巴,就要往上啃。张睿已是怒极,挣开白珩的手,敛了案上自己的东西,瞪着他,半响低声道,“我走了”说罢,他就进屋收拾起自己的东西 白珩只静静地看着,待他拿着包袱要出门时,拦住他,也不说话,只挡在他身前 “何必呢?你一向高傲”,张睿冷声道 “你还真了解我!”白珩冷笑,转身进了书房 啧,还真是绝情,连回头都不曾,望这那一袭青衫消失在路口,白珩一边嘴角缓缓勾起,我是不是太纵着他了? 张睿出了白府,到路口,才恍然偌大的京城,竟没自己安身的所在。自嘲地笑了笑,索性就挑顺眼的路走了,不想他七拐八拐竟迷了路,转身正瞅见一处院子挂着‘此房出租’的牌子。 张睿心下一喜,试探地扣了扣门,须臾,门从里面缓缓打开 “客人可是来租房的?”开门的是位老者,看着大约六十光景,慈眉善目 张睿展颜道,“正是,不知老伯您这屋子怎么个租法?” 张睿此时着了身青色常服,背着包袱,文绉绉的,像极了上京求学的书生。那老伯淡笑着摇了摇头,“公子,不是小老儿不想租你,只是这院子小主人说了,不分开租” 张睿闻言,细细打量了那院子,笑道,“不瞒老伯说,这院子雅致的紧,小生很是喜欢,价格但说无妨” “每月一两二钱,公子觉得可还行?”老者又仔细打量了张睿,他衣服料子虽普通,人却看着不俗,想来是自己偏见,只觉得书生合该都是穷的 这院子虽在陋巷,可毕竟是京里的,况且院落古朴,正合自己心意,只是不知上班可方便,思及此,张睿道,“这价格确实公道,只是不知这处所离皇城有多远,小生在城里谋了份儿生计,若是太远,可就不好了” 那老伯听了,忙躬身施了个礼,“大人,这院子原是我家公子读书时住的,离这皇城不远不近,徒步小半个时辰,也就到了” “大人?”张睿笑问 老者见他疑惑,爽朗一笑:“嗨,大人都自己说了是在皇城里谋伙计,大人自己想想,皇城里谋生计的,又岂是我们这些贫头百姓?” “倒是在下愚钝,让老伯见了笑” “别人说愚钝无妨,大人说了,可是真惹人发笑”,那老者捋了捋胡子,道,“张大人一定不常到坊间,二十出头,面容姣好,又一身青衫,是书生倒罢了,那在皇城谋生计的,这京里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