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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溪竟隐隐期待这路是通往另一个地方的。 一个没有认识他们的地方。 安静下来,车子中途停了几站,乘客走光,只剩他们俩坐在司机背后。 广告牌遮住人,孟平川倾身,抬手想摸摸她额上破皮的伤口,却被程溪误以为他要亲过来。 “喂!这可是公众场合。”程溪拿手挡脸,“耍流氓小心警察叔叔把你带走!” 孟平川有心逗她,继续靠近:“亲自己媳妇儿不叫耍流氓。” “你今天出门前不是才亲的……” 说到最后程溪已经没了声,孟平川好笑:“我今天吃了饭,我明天就不能吃?” “……这能一样?” “怎么不一样?你长得的也挺下饭的。” 程溪:“……” . 到站,车停在“月亮之上”宾馆正门前。 程溪往四周看了看,果然不是汽车站,闷哼道:“……小心晚上槐树精找你!” “它来找我之前,我先收拾你。” 孟平川拉着程溪往里走,她像个不想上幼儿园直往后退的小朋友一样,恨不得赖在地上。 “开房干嘛?”程溪问出口才觉不妥,讪讪收住嘴。 孟平川顿住脚,冲她暧昧的笑,“你说呢?” “斗地主?”程溪看他脸色无奈,补了句,“打麻将也行,我学东西快!” “……” 到门口,孟平川却没进宾馆,领着程溪径直走进隔壁一件狭小的理发店。 这店实在太窄,连个广告牌都没放,比奶茶店大不了多少,三个人待都嫌挤。 理发小哥见有人来,立刻收了手机,问:“烫发还是洗头?” 程溪指了指孟平川。 孟平川却说:“给她剪个刘海,简单点的就行。” “行!”小哥应道。 程溪讶然:“……我好好的干嘛剪刘海?” “脸大,遮着点。” “……” 孟平川每次往她额上的伤口上看,都免不了一阵心疼。 程溪肤白,有伤,有淤青,就显得特别明显。 就算只是轻微破皮,看起来也不像真是那么回事。 他没直说,程溪也没把额头上的伤当回事,那天的事她一点都不想回忆。 倒是理发小哥眼尖,让程溪坐下,挑了把剪刀出来,“你剪个刘海也好,正好遮一下伤口。” “诶?”程溪往镜子里细看,顿时明了孟平川的用意。 回头拿眼瞪他,“早说啊你,瞎说什么脸大!” 孟平川笑而不言,算是默认,她脸确实精巧,小小的。 理发小哥拿梳子给程溪把中分疏开,比了下斜刘海,摇摇头:“啧,这个显成熟。” 又喷了点水,比了下齐刘海的长度:“这样看起来倒挺好的,但你头发有点自然卷,之前中分的‘界’也不知道能不能合上。” 程溪中学时代习惯束马尾,从没剪过刘海,往镜子里看,没想好。 孟平川看她没主意,跟小哥说:“你看着弄吧。” 明明一副“她怎么弄都好看”的语气,嘴上却说:“怎么弄都一样。” “行吧,我尽量剪好一点。” 理发小哥麻溜地拿小剪刀修出弧度,打薄,手指不小心碰到程溪额头的伤。 她没什么痛感。 孟平川神色紧张,眉心一紧,丢了手里的烟,从门口一步跨过来,站在程溪身侧。 没出声。 “要不我给你烫一下?不然遮不住伤,你这‘界’分得太久了,合不上。” “可能没那么多时间。” “那就冷烫吧,半小时的事。” 程溪回头问孟平川:“赶回去坐汽车时间够么?” “够不够都得烫,脸好看就能顶着村姑头见人?” 程溪:“……” “你五官长得好看,要不试试短发,修不了多少,然后再给你弄一内扣?”理发小哥拿手把发尾往里弯弯,得意道:“哟喂!这不就是小郑爽么!” “……” “你看看!这眉眼,这发型,我看着都替你老公高兴……” 程溪苦笑,“……谢谢啊。” 孟平川在后面冷不丢接一句:“她谢了,我就不谢了。” . 烫完头发,对着镜子,程溪摸摸自己的刘海,还算满意。 没什么违和感。 倒是孟平川更满意,眼里萤火,很显然的喜欢。 出门,孟平川叫了辆出租车,让师傅开去虔山火车站西站。 程溪拿手肘碰他一下,“……你是不是昏头了?我们去汽车站。” “火车站。” 程溪在来之前查过很多资料,之所以选择乘汽车的方式,就是为了省时。平江到湘城,乘火车需要四个多小时,比汽车稍慢,但虔山到平江则因为绕道,需要耗费近七个小时。 “为什么去火车站?你还打算拐我第三次?” 程溪一点也不担心,打趣道:“再不回家我妈可要报警了。” 孟平川摸一下她的脑袋,“那我要是进局子了,你得负责捞我。” . 下午两点的火车,到平江差不多晚上九点半。 路上程溪给朱晨打了个电话,一提到晕车,朱晨就妥协了,叮嘱她考完试就不着急了,安全要紧。 火车一路向南,开往细雨润白菊的新开始。 车厢里很安静,这个时间没多人在,座位三三两两的空着。 偶尔一两张座椅被人坐过,铺好的垫布褶出几道印子,身边有面对面相视谈笑的陌生人。 但她没有参与,在独处方面,她的态度有些吝啬,早已经学会了自我节制无益的感情冲动。 孟平川是个例外。但例外很少。 孟平川在外人面前本就不多话,宁可把所有时间用来看程溪,也不愿家长里短聊一通。 也不觉无趣,程溪有时合上眼小憩,有时托腮看向窗外朦胧的天色。 跟孟平川的眼神对上。 一时间,两个人都不说话了。 进隧道,漆黑一片,明黄的光芒炼成一片流光的绸带,透进窗,一半掩映在程溪脸上。 染在她眼眸中,像是盛满日光的湖泊。 孟平川忽然伸手,把她搂过来 车内通知声起,平江就快到了。 这一天,终于要到了。 明明近在咫尺,互相已经是亲昵的关系,可火车放缓的速度和动荡的车轮声,让程溪有点茫然。 这就回家了? 她又要回到她的理想国,在浮泛的高阁上做她该做的事,戴上假面,伪装好藏匿的反骨。 那他呢…… 他还是那只自由的鹫。 程溪背脊僵直,突然很没有真实感。 火车到站。 直到车厢里所有人下车,程溪才挪着步子往出口走,过道很窄,她走在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