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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门派,连出几桩惊天大事,前任掌门其实是魔教教徒,又藏匿魔教教主之子 ,居然在一切广为人知后,也没有轻易败落。 几人口气不甘地交谈说还不是看华山厉害,柳宫海一死,不说失去踪迹的梁徵,连能在乔子麟剑下多过几招的人都难找着。哪里惹得起他们。 那梁徵还是没有再出现? 可不是。 谢欢正在教导弟弟谢歆好好地握筷子,听到熟悉名字,手指一僵,被弟弟一筷子油腻腻地戳在手背上。 巽阳王代他指责谢歆,装得义正辞严:小舅舅不要调皮。 谢歆冲巽阳王做鬼脸。 谢氏还是常见姓氏,留着也不易使人多心。巽阳王的皇家姓氏却不好再用,谢欢直接按巽字叫他改姓了风,名倒就用从前的名字,也算沉稳。素日在镇上能接些活计,长居郊外, 隔阵子才进镇里来,从无有变,过得也算平静。 所谓梁徵的消息,却又是没有消息。 梁徵多半在峪珈山。 他都那样说了 为什么是那里,谢欢也是想过。荒山之中了无人烟,却有咫尺繁星罕见风景,即使本身不算灵秀,也当然是避人之地。山中破败土地庙里,他当年曾贴了梁徵相拥而卧。 那时虽不指望梁徵深情,但也有亲近讨好之意,一来要靠此人保命,二来他初见梁徵,就知此人不同。 不期同心共守,只求一时贴近而已,死日不可料,且在生前**。 怎可终日留春驻。 梁徵正直,定然不弃,但他已是除了好面皮外一无是处。 当夜梦回京中,如往常一样被血rou模糊的父亲抓住质问,却有一剑将这虚妄的幻象一把劈开,只有剑而已,身躯之处一片空虚。他手足冰冷,想叫出梁徵的名字,却是哑然,直至 从锐痛中醒觉。 尚不足五更,谢欢昏昏沉沉拖了身体想去倒盅凉水来压惊,壶底却已空了。腹中痛觉愈厉,只让他屏息忍气,牙齿打颤,沿墙壁滑坐于地,只不敢出声惊醒了房内旁人。 梁徵二字,始终是叫不出来。 这是我半生无端享乐已极,自当偿还。 不敢后悔。 到冬日真正的寒冷来临,谢欢就觉得身体日渐坏了起来。即使是趁晴天拾柴回来,也觉得寒气侵体,百般不爽,提不起精神。即便如此,还是拿了笔教外甥些诗文。执笔之手不稳 ,好在巽阳王不算细心,没有察觉。 谢欢自己的书就念得不甚正经,想来教不得人几年。好在巽阳王这样身份,哪里敢去考功名,权作娱人娱己,倒也不需得八股做得好的先生。问他长成后想要做些什么,巽阳王想 了半日,来说想去做渔翁。 谢欢瞅着他笑说痴儿,你道那渔樵逍遥,哪知人家辛苦。 巽阳王问:那做什么才不辛苦? 这倒问住。谢欢也不知什么不辛苦。就是当初锦绣堆里养大的时节,虽然劳不得体肤,但为项上一颗人头,终日提心吊胆,到头来还是这下场。人生于世,纵列位朝班甚至深入宫 廷,又好过渔樵什么。 他深觉悲苦时,也曾对梁徵言,恨不出生渔樵家。 一念至此,就对巽阳王笑道:你要真有此念,来年春时我们便搬湖边去,教你去找人学打渔。 仍是七分玩笑,心神中本应继续思想下去的大半因遇着梁徵名字,就停滞不前。 噩梦依旧。 年关将至,谢欢提笔想写些新趣春联拿镇上去趁时节卖掉,谁知握笔已是抖得厉害,写不成字,只得放下,心中忧惧难言。 若我岁月不长,叫两个童子如何生计。 越是忧惧,越是疼痛,抖个不住,瘫坐床上半晌,仍是不得缓解。 强压了大半年的想要去见梁徵的欲念,因此无力而重提,再难掩盖。可是无论今日病体,还是两个孩儿年幼之躯,都是不可行远的现实。 在确切不能实现时,反而才终于能放肆去痛悔。 我早知我会痛悔。 只是父亲凌迟之痛,母亲投环之悲,不知胜这私情几何。我生来无能,只耽私情,竟不能全意感怀父母。身居爹娘墓旁,仍惦记意中之人。 可我就是惦记,就是想见见他,就是想要喊出他的名字来。 同屋正在练字的巽阳王总算发觉了他不对,从屋角几步奔来想要扶他,慢了些,没阻住他失去意识,沉重地摔下地来。 恍惚醒过一次,有人在耳边低声劝他吞咽。他仍然紧紧闭口,生恐一时软弱让什么话语泄露。但有温暖的唇覆上,便还是难以抵挡,微张了口将唇舌送入的丹丸咽下。怎么会是你 ?他想这是做梦,却又分明早与美梦久违,料来不是。莫非是真?迷蒙中唤了谁的名字,有人暖住他伸出的手指。 心中安宁,便又睡去。 再次醒来前,似又有人手心温度掠过脸颊。若果然是难得的美梦,不免想要留连其中,无意醒来,但神智稍稍一清的瞬间,那温柔便已消失无踪。试图入梦而梦境难续,只得开眼 往周围一看。 自家房里,只暗淡点了一星烛火,弟弟谢歆如往常一样在角落小床上睡着,巽阳王原本与他同睡的多,今朝也许顾念他病倒,去隔壁铺地睡了。 谢欢坐起来,手指按过胸腹,感到五内都异常熨帖,除了药石之因外,是有内力流动,抚平他胸中惊惶忧惧。 那么,就不是迷梦而已。 他下床来开了房门,屋外安然站着一匹神骏。他认识它,因而更加愕然地四顾。 荒野无人,他赶上去看那匹马,鞍上行李单薄,但所挂无双剑松雪剑一眼可见。 梁徵。 谢欢猛地回身,背靠了马,看见贴在自己门前,树一般安静的,正望着他的梁徵。 梁徵没有说话。 甚至他身着单衣赤脚跑出屋来,明明外面还是雪地,梁徵也没有出言喝止。 他相信他,任他选择,在他需要的时候靠近,如果他说不要,也就真的走远。 你谢欢有些哆嗦,仍感眼前如泡影,不敢接近。你应该远在峪珈山,怎么可能出现在我面前。 都忘了我的名字了?梁徵沉沉地问。 不。 晚来辗转,午夜梦回,晨起失神,无处不思想你的姓名。 只是滞留舌尖,不能出口。 我心里知道,也不应该告诉你我后悔。 谢欢往马腹又靠了靠,以借力站立,并汲取少许热度。 梁徵平稳的表情一晃,转为无可奈何的神色。 拿你没办法。那么说着,上前抱了他的腰,不由分说地扛回屋里,扔到床上。不算是温柔,但也绝无伤害可能。 梁徵自己并没有在床边坐下。 你来多久了?谢欢抬头问。 能在他衰弱昏迷时迅速出现,谢欢不相信这是恰好。 梁徵好像想了想,才大致说:一个月。 怎么找到我? 这么长时间,我想找,当然找得到。 来做什么?感到回到他自己的掌控上,谢欢找回自己的笑颜来,就看着我? 看你不好,就回京城找了一趟容兄弟。听他说是某个门派中或是有可以治疗你的良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