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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连羽就睁开了眼睛。 第一眼看到的是近旁坐着的谢欢,他神智一清气愤犹存,因佩剑还在原处,一拍剑袭向谢欢面门。 梁徵连忙出手,所幸连羽中毒刚醒,又因知晓谢欢不会武功而未用全力,竟被梁徵五指指尖按住剑身,将剑势生生停在了半空。 师弟。梁徵语带责备。 不想梁徵在此,连羽吃了一惊,忙撒手撤剑,翻身相拜,四师兄。 竟被没有武功在身的人暗算成功,这已是惭愧,又还是冲这个没有武功在身的人举剑,更是有违门规,区区愧字不能解。 梁徵还没有说什么,谢欢已经冲梁徵得意起来,你看,他好得很。我没有真的害你师弟吧。 梁徵看着连羽,还有什么不好吗? 连羽试着运了运全身真气,一切无恙。拾剑站起,动作自然也一切自如。 多谢师兄解救。连羽忙道谢。 也不用谢我。梁徵认真地想方才谢欢给出解药并非由于自己的要求,至少那一瞬间可算是主动。 连羽不明他的意思,但也不说什么了。 你要绑我去要银子,我暗算你一回情理上也无有不妥。却是谢欢望着连羽说,不过为区区白银千两,便加害于无辜之人。华山派不过如此。 谢欢。听他侮辱到门派,梁徵横眉冷目看去。 谢欢小幅度地耸肩,本来如此。 师弟,你若复原无碍,便速回山去。和谢欢纠缠无用,梁徵当听不到他,重新对连羽说道,见到师父,别提谢公子一事,往后我也为你遮掩些。若师父问起我,就说我发现 魔教踪迹,追往京城去了。 发现魔教踪迹了?连羽说不清是欢喜还是沮丧。 谢欢明白得快,愉悦地举手示意:他是说我不是说我魔教余孽,是说陪我去京城。 师兄!连羽指着谢欢,怎可以 有事等我回山再说。你知道师父面前怎么讲就行。梁徵把马牵来,我和谢公子先行一步。转告三师兄,我借马一用。 第8章 人千里(八) 梁徵把谢欢托上了马,自己再翻身上来。连羽虽然把不乐意都写在了脸上,但梁徵既然已经决定,他也无法再劝说,只眼睁睁地看两人一马绝尘而去。 连羽觉得这些年对四师兄的认识有很多显然都是误解。 你的伤怎么样?梁徵问谢欢,还记着他几天前的伤势。谢欢似乎不擅长骑马,因为胸背相抵,能够感觉到谢欢的些许可能由于紧张带来的僵硬。梁徵有点担心,松开一只拉缰 的手弯过来护住谢欢的腰,只怕他坐不稳掉下去,也顺便托他一把免得他不熟练的骑马姿势把自己弄伤。 还疼着。谢欢毫不意外地回答,不过我想已经愈合大半。 梁徵点头,那就好。 天快黑了,我们赶得及进城?谢欢仰头看密林顶上,这个季节了,满眼枯枝,能看见天上的霞云。 不进城。梁徵加了一鞭,略微俯身,刚好在他耳边说。 谢欢随他往下贴近马背,以适应加快的速度,你要抄小道走?虽不如他熟识路径,倒也猜得出几分。 尽快送你到京。也好避开一些人。梁徵解释,再行不到两个时辰上峪珈山,半山有座荒庙,可歇息半夜。 谢欢闷闷地哦了一声,大约是勉强接受了没有暖床热菜的现实安排。 梁徵也感到疲惫。他一路徒步全力追赶连羽,昼夜不息。以致明明与楚左车一战并不需要耗费多少,却比平日吃力好些。 若非如此,他原本更希望选择连夜过山,而不是停下来休整半夜实在不想耽误时间。如果庇护谢铭之子的事传出,如果师父师兄觉得这让师门蒙羞,后果如何实不可知。为了 减少麻烦,也该尽量避开旁人耳目。 天色暗下来后,渐渐能看见星空。 谢欢虽然还紧张地紧紧贴着马身,却艰难地扭头去看天上。 别乱动。梁徵警告他,在他腰上的手臂收紧了几分。 我想看。这样野阔星垂,天高云敛,月涌群山。以前从来不曾见到。谢欢很欢快,似乎已经忘记自己接近于逃命的处境。 昨天师弟也带你连夜赶路。 那个时候我忙着慌,哪有注意这些。谢欢侧着头,还在笑。 梁徵有点想放手让他继续慌一慌。 但还是没有。 进山的时候,梁徵勒马停住,自己翻身下得马来。 谢欢也要下马,梁徵伸手止住了他,山路崎岖,我牵马。 怎么好意思?谢欢假惺惺地客气。 梁徵瞥他一眼,没理他,直接牵马上山。荒山小路难寻,好在此夜天朗月清,识得方向,不管有无路径,梁徵总能拔剑一路斩棘前进。 这样行走比方才缓慢许多,谢欢趴在马上看了他一会儿,又搭话:梁大侠,你对谁都这么仗义的么? 讽刺我? 不敢。谢欢笑,只是大恩大德无以为报,可恨身为男儿,不能以身相许。 休得说笑! 谢欢反而笑得更厉害了些,梁大侠可知赵大郎千里送京娘? 听过。梁徵说,又想了一想,你我不同。 他这样当真,谢欢简直严肃不住,并不是要比你我。是说梁大侠侠肝义胆,世所少有。谢某原本甘为京娘,可惜梁大侠要效赵大郎无情啊。 梁徵一松缰绳。山路湿滑陡峭,纵良马也难控制,蹄下不稳便是猛地一晃,虽然成功立住了,谢欢毫无防备,已经被甩下马去,跌坐在地上。这下摔得甚重,他像是懵了,连呼痛 都忘记。 伤着了么?梁徵没太大同情心地问,重新牵住马头。 伤着了,差点摔死了。谢欢只觉得全身骨头都摔得散架,满面愁容,但自知理亏,也没敢生气,你就是不让笑的么? 我说了,我不知道救你是对是错。梁徵伸手把他拉起来,如果你像我想的那样还有理智的话,不要让我提前反悔。所以少说话。 后面一段山路谢欢都没再和他说话。 寻到荒山中那破庙时果然已是深夜。庙宇荒废有些年月了,门上匾额不知去向,香炉倒下之处灌木杂草已经长到半人高。 梁徵仍是挥剑扫开一条路来,牵马进去,把马系在院子里,扶了谢欢下马来。 这是什么庙?谢欢睡意浓重,但好奇心未灭,往塌了半边的正殿里看神像。 不过是土地庙。梁徵说,随便找了处挡风的地方抱剑一坐,早些睡,天明我唤你起来赶路。 谢欢左看右看,没见着什么能睡的地方。殿上土地神的泥像还没倒,彩漆却都不大看得着了,满面慈容在阴暗中看得有了几分险恶,他站得不自在,转身走出殿去。 去哪里?梁徵闭着眼睛问。 散步。谢欢随口说。 梁徵猜他看不大惯这里肮脏寒冷,真要是不肯歇息,明日上路疲倦也是他自己吃苦,怨不得旁人。又料想他一定不敢走远了去,索性不去管他,自己睡了。 谢欢走到院子里看星星。 星河灿烂,天空极近,使青云为梯,登天便可摘星。 从来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