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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个平和的世界。 女妖惨死的尸体很快在眼前化作一滩水,最后,凝成一粒奇异的珍珠。 云润生眼眸一闪,原形竟是此物?倒是挺稀奇。 云润生伸出脚,踩着珍珠,生生碾磨成粉末,海风吹过,粉末消散在冷夜中。 至此,地上除了一滩水,旁边还有一枚精致的香囊。云润生捡起来用灵识试探,眼中顿时一喜,这香囊竟是传说中的储物法器,内有乾坤,可承载万物。女妖存活多年,储物香囊中倒是存有八百余灵石,几十株灵草和诸多珍材、珠宝,珍珠的数量最多,成色极品,绝不是市面上的珍珠可比拟。 云润生嘴角微扬,收起香囊,抬脚迈入女妖的洞府。 府内布置精巧雅致,如高门贵女的闺房,一应用品俱是不凡。云润生不客气,直接将看起来很值钱的东西塞进香囊,包括女妖储存的布匹、衣衫、香料、饰物、书画古玩、珍稀药材、美酒、花卉盆栽等等。其中女妖的床榻最奢华,整个俱是由珍珠窜成,层层叠叠的珠帘耗尽的珍珠叫人数不清。云润生面不改色,挥手将床上的饰物收尽,睡过的被褥就算了。 除此之外,洞府内最惹眼的便是诸多书籍,云润生一眼扫过,书籍中一大半是佛经。 他随手抽出一本佛经翻了翻,嘲讽道:“好一个信佛的妖。”那一身沸腾的血气,只怕杀过的人比这经书中的字还多。 一个杀人如麻的妖,他将之灭了,只当是为民除害。 顺便止止痒。 好久好久没有痛快的杀过。 末日多年的屠杀生涯,汲汲皇皇的日子早已刻印在灵魂里,他奢望太阳东升西落一日三餐生活寻常,却不知这一生,能否洗尽铅华。 —————————— 天蒙蒙亮,云润生前去厨房开始返航第一天的工作。尽管许三少再三强调他可以从厨房卸任,但云润生却没答应,签好的合同怎么能改,又没有不可抗的因素。何况整条船上,他只相信自己的厨艺。 “师父,告诉你个好消息,张勤那个坏蛋没上咱们的船,而是求情登了王家的船,他的货也在王家船上。这下咱们都清静了。”虎子开心的跟云润生分享好消息。 云润生颇讶异:“丢了货的王家?” “正是,王少爷太倒霉,这回亏大了。虽然他借钱补足了一部分货,但船上还是很空。张勤想去那边,王少爷看在咱们少爷的面子上答应了他。” “哦。” 张勤如今根本不敢拿正眼看他,胆小跑路不稀奇。 少了最恶心的家伙,想来返程会无比清静。 ……连个说话人都没有。 深夜,云润生在房里打坐,四周静谧无声,一轮修炼结束,云润生起身喝茶。看向空荡荡的杂物堆,不禁揉着眉心叹气。再度盘腿坐下,神识哗然散开。 夜晚的大船如移动的庞大山峰,桅杆上高高的航行灯照亮一隅,大多人都已入睡,巡逻守夜的汉子们仍在小声玩牌。 相比许家大船上的沉静,王少爷带队的大船热闹地出乎意料。灯火通明,人头攒动,俨如……花楼。 长相标致作风放浪的小倌们在宽阔的甲板上来回穿梭,到处都是喝地醉醺醺的汉子,酒水横流,满地喧哗。 来到王家大船上的张勤红光满面,左拥右抱好不快活。一船之主的王少爷在屋内玩乐。王少爷隔壁的雅室内,一少年正在惬意的……泡澡。 只见靠在浴桶边沿的那颗脑袋光滑闪亮,除了那谁,还能有谁! 云润生收敛神识,轻笑摇头。 他不禁想,那小子回到庆国,该何去何从? 雅室内,一身穿薄衫的少年郎战战兢兢跪着,额头直贴地板,瑟瑟发抖,好不可怜。 不远的贵妃榻上,懒懒仰躺着的光头少年高高翘着二郎腿,有一搭没一搭的翻着手中书卷,漫不经心地问道:“王少爷让你来的?” “是、是的。” “外头那帮小哥都是王少爷买的?” “回公子,是的。” 光头少年蹙眉嘀咕:“真蠢。”心中更是懊恼气闷,早知道姓王的船上这般嘈杂不堪,他才懒得上来。原以为姓王的丢了货,船上空旷,如此倒是个好去处。 啪嗒合上书,光头少年翻身侧躺,抬手懒洋洋撑着头,有几分好奇的打量地上的人:“你原是王少爷身边伺候的小厮?” “是。” “会吹埙的就是你?” “是。” “你坐下,吹给我听。” “公子想听什么?” “你拿手的都行。” 少年郎终于稳住气息,老老实实在一旁坐下,拿出随身携带的古埙,轻放在唇边,慢慢地吹响第一个音。 随着乐声低低地婉转回响,贵妃榻上,懒散的光头少年收起了浮躁,他垂着眼帘,静静聆听。 吹埙的少年单薄柔弱,奏出的乐声却厚沉凝重,哀而不伤,不似乐曲,更似天地旷远的回响。 一时间,屋外的嘈杂销声匿迹,萦绕在耳边的唯有这一室古老的曲调,幽远绵长。 吹埙的少年亦不再是那副怯懦的模样,手指在古埙每一个孔洞上熟稔流转,一曲接一曲,游刃有余。唯有此时,他不是任由宰割的低贱之人,而是如风一般自由的灵魂。 古埙的苍茫之音飘扬了大半个夜晚,渐渐地屋外喧哗散去,撑着头聆听了半宿乐声的少年慢慢坐起身,抬手示意。吹埙的少年便静静垂下手,小心跪下。 “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胆怯道:“容映。”说完怔怔望着地面,冷汗滴落,手心的古埙是唯一的温暖。 “很晚了,去睡吧。” “公、公子……”容映张口难言,眼睛发热。他本是清风馆的清倌人,王少爷一直给他捧场,听他吹埙,从不冒犯。到了他该接客的年纪,王少爷又体贴的把他赎了出来,之后独带着他陪伴左右漂洋过海。可是,这一趟漫长的海上之旅于他来言又何其短暂,才不过两个多月王少爷便腻了,嫌他晒黑了难看,吹埙忒无聊。到了夷州岛王少爷便一头扎进花楼不出来,俨然把他遗忘。继而船上货物一夜丢失,王少爷大发雷霆,看船上众人愈发不顺眼,他每天心惊胆战唯恐王少爷丢弃他。 结果,他担心的还是来了。 王少爷在岛上买了一个新人,回头便毫不犹豫地把他送人。 跪着的容映满心自嘲,贱命就是贱命,去奢望王少爷的真心本就是大错特错。他这种人的存在,不就是伺候男人?没了王少爷还会有陈少爷。 只是,没想到做梦的日子这般短暂。 “起来。以后你就给我当小厮。” “是,公子。” 黄粱打着哈欠,赤脚跳到床上,扫了眼偷偷抹泪的小哥,不由嗤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