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例。 为这剃发易服令,江南被杀的人头滚滚,嘉定更是人烟灭绝。 此令前无古人,无例可依。 且,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后宫妃嫔自尽尚是不敬君父,须获重罪。 万岁当年在书院时,曾对微臣说过,您不仅要做满人的皇帝,更要做华夏山河的皇帝。 今万岁已登基两载,天下承平,社稷渐稳,臣请万岁为天下,为百姓,废剃发易服令,使天下人不用妄担不孝之责。” 王诩慷慨激昂的一番话说完,重重一磕头,摆出一副死谏的架势。 苏景却有些失望。 他对王诩等人,原本寄予厚望。 这些人,是他亲自从江南名声鼎盛,家学渊源的士人中挑选出来的。 他希望他们做到的是在朝廷上和满蒙大臣分庭抗礼,让他这个天子能够从容的一步步实现谋划。 但眼下看来,别人尚且不提,王诩这个所谓的青年汉臣之首,尚须打磨。 或许,过早将他提拔到内阁学士的位置上,是他失策了。 苏景在心里将王诩从将设立的军机处人员名单上划下去,方态度温和的开口道:“王卿可知这剃发易服令的由来?” 王诩愣了愣,随即语气有些不自然道:“是太傅金之俊所奏。” 金之俊何人,乃前明万历进士,官至兵部侍郎,先降李自成后又降清。 降清后受多尔衮与顺治重用,官运亨通,一路加封至太子太保,太傅,在大清为官十八载,为清初朝廷稳定立下汗马功劳,是世宗倚重的重臣。 然而,大清的忠臣,却是江南民间百姓最为痛恨的jian贼! 因为,正是金之俊,向当时的摄政王多尔衮献上‘十从十不从’之策! 所谓“男从女不从、生从死不从、阳从阴不从、官从隶不从、老从少不从、儒从而释道不从、娼从而优伶不从、仕宦从而婚姻不从、国号从而官号不从、税役从而语言文字不从”。 正是这十从十不从的头一条男从女不从,掀开了剃发易服令的开端,自此男子必须照着满人剃头,女人却可以不按照满人的习俗,依旧缠脚。 “不错,正是世宗时的太傅金之俊所奏,他为汉人,却献上此策,你可明白是出自何意?” 何意,此乃汉族之jian贼! 好在王诩仍有理智,没在苏景面前将心里话说出来,不甘不愿的道了一句,“微臣愚钝。” 只怕不是愚钝。 苏景哂笑,倒没有逼着王诩继续开口的意思,他虽有心民族融合,却终究是满人。 他又问道:“王卿觉得,若无十从十不从,当初江南会否消灾去劫?” 不可能。 脑子瞬间浮现这三字,王诩登时呆住。 看到他的表情,苏景会心一笑,“王卿看样子也明白,当年多尔衮若不用金之俊,男人,女人,孩子,老人,都会丢掉性命。 金之俊,不是一个好人,但在世宗时,他却仍把自己当成一个汉人。” 话到这里,苏景没有再往下说,他身为满清的皇帝,说这些,在此时,已足够露骨。 当然以后他会说的更露骨,甚至不是在御书房,而是在朝会上,可现在,还没到时候。 王诩脑子一片混乱,显然方才听到的,想到的,超出了他一贯以来的认知,以致他心神受到巨大的冲击,在御前走神了。 不过王诩毕竟非不是草包,很快回过神,与苏景辩了一句,“万岁,此时已非大清才入关时。” 那时候大清一定要下剃发易服令,是因初初入关,统治不稳,面对数倍于满人的汉人,才不顾民间抗议四起也要杀的狼烟滚滚,树立权威。 但如今大清已坐拥天下数十载,休养生息,百姓过惯了安乐日子。 习惯是一个可怕的东西,从开始清初满人跑马圈地,民间遍地诅咒到现在的汉人都习惯比满人矮一截,习惯让无数汉人都变成了顺民,良民。 就算是他这样的江南士子,不是也早就明白反清复明是空谈,甘愿为爱新觉罗效力了? 废除剃发易服令的奏折,是王诩自当今登基那日起就开始筹谋的,好不容易今天呈上去,他绝不甘心就此铩羽而归。 “万岁,如今天下太平,海晏河清……” “果真天下太平了?”苏景打断他的话,丢了一封奏折过去,“你仔细看看,自圣祖驾崩,准噶尔就一直蠢蠢欲动,数次兴兵试探,朕若此时下旨废剃发易服令,会有甚么后果,你可知道?” 王诩接过奏折看了看,立时满面颓然之色。 策妄阿拉布坦盘踞准噶尔,暗中支持天地会,对西藏新疆乃至內藩蒙古虎视眈眈,一直是朝廷心腹大患。 若不是朝廷前些年腾不出人手,先帝早就要兴兵了。 而当今磨刀两载,还新建长枪营,火炮营,囤积粮草辎重无数,定是打算一举拿下策妄阿拉布坦,除掉所谓的准噶尔汗国。 要打准噶尔,就需要朝野齐心,不至后院失火,最重要的,就是蒙古各部的配合。 现在看来,万岁立蒙古出身的贵女为皇后,未必不是因此之故。 连皇后之位都给了,万岁又如何会允许废除剃发易服令,那是必然会引起满族重臣勋贵激烈反对的。 不对,万岁说此时…… 脑子灵光一闪,王诩似乎明白了甚么,神色变得有几分激动。 还算没有蠢到底。 苏景端起茶喝了一口,缓缓道:“剃发易服令乃祖制不可轻动,这放脚令,朕倒以为,可以列为国策。” 王诩一怔,随即有几分不情愿道:“万岁,这女子缠脚,乃是汉人旧例,若强行废除,只怕引起民间哗然。” 这时候,王诩又成了捍卫者。 苏景冷笑道:“王卿,你告诉朕,这汉人女子缠脚,到底是为了甚么?” “这……”王诩颇有几分犹豫,他不是答不上来,只是答案十分不光彩,有损士人先祖的颜面。 苏景带着几分讽刺问道:“王卿是不知道,还是不想说。” 王诩只觉脸上像是被火烧了一样,再没有之前的底气十足,声如蚊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