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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一直秉承着,再加上佣人们的碗筷,一餐下来,偌大的水池已堆得满满。 可恩静才洗了两个碗,就听到旁边有人在搬热水壶:“大嫂,我看阿一她们洗碗都是先加热水的,我也给你加点吧!” 原来是俊仔。十二岁的小朋友竟然就这么懂事了,搬着热水壶过来要帮忙。倒是恩静有些惊:“不行不行!大嫂自己来就好了啊。” “没关系啦,妈咪和二姐都出门了,我不来帮忙也很无聊啊!” “可要是让妈咪知道了……” 俊仔朝她眨眨眼:“放心吧,妈咪我最了解了,不会真那么计较的。” “可是……” “哎呀,大嫂真是啰嗦诶!” 恩静笑了,看着这人小鬼大的家伙刻意装出的不耐烦神情。 嫁进阮家那么久了,婆婆严肃,初云娇纵,一行下人则全是看阮东廷脸色办事的货,只有眼前这小小少年,好事坏事全会想到她这个大嫂。 俊仔像是看穿了她心思:“大嫂别难过了,虽然妈咪看上去对你很严厉,可其实我觉得,她心里很喜欢你呢。” 恩静淡淡地笑了:“那俊仔呢?俊仔也喜欢大嫂吗?” “当然啦!每次看到大哥那么混蛋,我就巴不得自己可以快点长大,替大嫂揍他!”虽然事实上,全家上下那么多大人,也没有一个敢真的跑去揍他。 恩静被他的童言逗笑了:“谢谢俊仔,其实大嫂也很喜欢你呢。” “可大嫂更喜欢大哥吧?” 她一怔。 “不对不对,我应该说:大嫂‘最’喜欢的就是大哥了。”他特意加重了那个“最”字。 一时间,恩静愣在了那里:“是吗?”也不知是问他,还是问自己。 可俊宇就当成是在问他了:“难道不是吗?我都有看到哦,”他神秘地眨眨眼,“大哥每次在书房加班到睡着,都是大嫂偷偷进去,帮他把外套盖上的!”不过说到这,小家伙又不开心了,“哼,讨厌的大哥竟然一点都不知道!更过分的是上次他胃痛你给他送养胃汤过去,那个何秋霜好不要脸,竟然……” “俊仔。”最义愤填膺的话才刚要吐出来,厨房门口竟传来低沉的嗓音。 俊仔吓了一大跳:“啊——”完蛋了!转过头去,竟真是阮东廷。 “大哥?”他心虚地叫了一声,小脑袋无意识地往恩静那边缩了缩。 这家伙!还说长大要替她揍阮东廷呢,这不阮生一出现,小朋友就怕了。 不过话说回来,阮家上下谁不知阮东廷脸臭脾气差? 恩静朝俊宇笑笑:“没关系的,俊仔,大哥没有生气。不过,你先回房自己玩一会儿,好吗?” 阮东廷就一直站在门口,看着小弟不放心地看看恩静,再看看他,那眼神怎么说呢——简直就像是怕他会兽性大发把恩静就地处理掉似的。 直到俊仔不放心地离开了,他才踱步过来:“你怎么知道‘大哥没有生气’?”不过不等恩静回,又兀自接了下去,“我竟然不知道,你去书房给我盖过外套。” 原来他都听到了!那么那句“大嫂最喜欢的就是大哥”,俊仔那句无忌的童言,他也听到了吗? 恩静垂下头,有些不知所措地盯着手套上的泡泡。粉红色的塑胶手套不甚妥帖地覆在她手上,此时成了她目光的聚集点。恩静双耳发烫,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到阮东廷说:“中午的事,是我误会你了。” 她的手一僵,片刻后再抬起头时,清秀面容上却不见有多少惊喜:“你看过监控了?” 他点头:“是,”顿了一下,“对不起。” 恩静唇角轻轻淡淡地浮起了一道弧:“没关系。”想了一想,又说,“房间里没有监控,不过我还是想告诉你,我去何小姐那不是要钱,是去还钱的——那三十万是她自己开支票给我哥的。” 他沉默了。 信吗?一旦信,不就说明他知道了何秋霜的蓄意欺骗?不就说明他今晚的那句“十五年来秋霜从没骗过我”不过是一句荒唐言? 可他什么也没说,沉默了片刻后,只是开口:“秋霜那人就是有点大小姐脾气,其实,也没有什么大心眼。” 她垂下头,轻轻地笑了。 没心眼么? 他不知道,那天她带着一羹养胃汤到酒店,是何秋霜中途截下那罐汤,自己带进他的办公室,对他说:“看,人家亲自熬的,弄了一上午呢!” 他也不知道,那天她陪他出席大陆某富商的六十岁寿宴,是何秋霜在她敬酒时踩下她长礼服的裙角,害她整个人往前倾去,成为全场笑柄。 他甚至不知道,那天她三十九度高烧,在医院里打着点滴,是何秋霜声称自己尿毒症发作浑身酸痛,生生将他从医院里催走,可后来酒店的员工告诉她,事实上何秋霜刚到铜锣湾血拼了一大袋裙子包包,精神奕奕战斗力不知有多强! 呵,男人眼中的“没心眼”,就是这么个概念吗? 不过这一些她都不曾说过,不是怕生事,不过是不想自取其辱——你看,这世上真正的可悲,是名为“丈夫”的男子实为他人的“丈夫”,山无棱,天地合,未敢与伊绝;无论她犯了什么错,未敢与伊绝;尽管她伤害的是他的“阮太太”,依旧……未敢与伊绝。 她不会不懂,因为,她还有自尊。 “阮先生,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恩静垂下头,又开始捡起水池里的碗,口气似不经心。 “你说。” “爱一个人,到底是什么感觉呢?” 他大概是没想到她会问这个,听到后顿了一下。恩静没有抬头也没看他,许久后,才听到他低低的声音:“你想看她笑,想让她快乐,无论她犯再大的错,你都会原谅。” “你想看他笑,想让他快乐,无论他犯再大的错,你都会原谅。”他说的时候,深邃的眼看的并不是她,可她轻轻跟着这么念的时候,脑海里浮起的却是1979年那晚,十四岁少女看着男子眼中巨大的悲怆,那时候她想:怎么可以呢?这样好看的人,怎么可以这么难过? 那时她多么希望自己能够伸手拂一拂他眉间的褶皱,只不过这么小的一个动作,她从当年至今,走了长长十一载,却依旧徘徊原地,遥遥无期。 是水池里的声响拉回了陈恩静的思绪,她回过神来,竟看到水池里多了一双手——古铜色的,比她大了好多的手! “阮先生……” “这么多让你一个人洗,我看等你洗完,天也就亮了。” “可也不应该是你……” “‘阮太太’都能动手了,‘阮先生’为什么不行?”他的声音依旧是冷淡的,明明是温暖的话,可这人就是有办法把它说得这么公事化。 不过话说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