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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我去耶路撒冷。”纳撒内尔抓住费萨勒的衣角,“我要去找他。”他的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面色苍白,伤口还渗出血来,完全不像是可以长途跋涉的人。 费萨勒犹豫了片刻,从随身携带的包裹里,取出了一套轻便的服装。 这本来就是为纳撒内尔准备的。 “走吧。”费萨勒轻声说道。 *** 一盆冰冷的水从头浇到脚。卡斯尔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右肋的伤口刚刚结好的痂又重新裂开,他全身□□,只在腰间围了一条布料,然后整个人被双手缚着绑在身后的十字架上。 看起来,就像一位殉道者。 萨拉丁在他面前站着,温和地踱着步,身边一位武士抓起了卡斯尔的头发,让他抬起头直视着苏丹。 他吐掉了嘴里的一口血沫,抬起眼皮,灰色的眼睛漠然地看着对方。他感觉很累,骨头似乎只是靠着皮囊支撑才没有散成一堆。 “年轻的阿萨辛,我似乎在理查国王的侍卫队里见过你。”萨拉丁说。 这位苏丹可以说是十字军东征以来最伟大的穆斯林领袖,他和比他年轻二十多岁的理查国王展开了可谓十字军东征史上最为激烈的战争,甚至在理查没有战马的时候送了他一匹。但他此刻看上去十分苍老,在战场上的意气风发似乎都被消磨殆尽。双方的精力都被消耗得差不多,和谈无疑为双方都带来了好处。 “我不是理查派来的。”卡斯尔干裂的嘴唇轻轻碰了几下,回答道。 “我也相信不是他。”苏丹笑起来,“我想了解,关于‘阿萨辛’的事情。” “我无可奉告。” 一条长鞭擦着他的伤口甩在他□□的皮rou上,上面立刻出现了一道红印,卡斯尔只是吸了一口冷气,并未发出一声。 “山中长老针对我的暗杀不止一次。”苏丹说,“但几乎每次都是无功而返。我只是想从你嘴里套出他的一些事。” “无可奉告。” 卡斯尔并不是不愿透露,而是真的丝毫不知情,虽然他过去有几年确实在山中长老身边生活,但他却是在费萨勒的手下学习技艺的,他甚至连那位长老的面容都没见过。 鞭子一遍遍抽打在他身上,卡斯尔绑在架子上的手握得很紧,指甲几乎嵌进手心里。在他几近半昏迷状态的时候,迷迷糊糊地听到有人说了一声“停”,他就被放了下来。 “我倒是很好奇你为什么会加入阿萨辛了。”萨拉丁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随后离开了牢房。 为什么要加入刺客组织呢?也许只是为了离故乡更近一些。没有费萨勒的帮助,他可能就死在英格兰某个不知名的农庄里了;不加入阿萨辛,可能也无法再回到这一片土地;也许……也再也不会遇见纳撒内尔了。 空气里满是血的味道,卡斯尔虚脱地躺在地上,两个武士将他架起来拖走。他不知道将要前往何处,也不知道结果怎样,他只是感觉很累,很想睡一觉。 他被带到城外,抬起头就可以看到黄昏油彩一般的颜色,但他的头已经抬不起来了。两名武士将他的脖子露出来,然后将绳圈套在上面,他们静静地在夕阳下站了一会儿,卡斯尔维持着跪着的姿势,在意识即将剥离出身体的一刻,他似乎听到了由远及近的马蹄声,伴随着砂砾喧闹的声音,越来越近…… 随后脖子上一紧,身体一轻,他整个人就被吊在了耶路撒冷城外的绞架上。他听到远处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声,看到了不曾见过的景象,他的身体不断升高,耶路撒冷的傍晚一览无遗。 真美啊。他在心里说。伤口的血不断落下来,太阳落下的方向飞过来几只渡鸦,落在他脚下,站在那滴落的鲜血之上。 视线里最后看见的,是一抹熟悉的金色,仿佛穿越层层梦境而来,耳边响起猎猎的风声,他的眼睛凝固了。 “卡斯尔——!!!” *** 我的声音和画面中的人重叠起来,然后不顾一切地大哭起来。 卡斯尔,卡斯尔,他死了! 德库拉走了进来,我一把抓住他的肩膀,浑身颤抖,语无伦次:“卡斯尔,他死了!死在了耶路撒冷的城墙外!” “是的,他死了。”德库拉平静地看着我,“卡斯尔生于一一六七年,死于一一九一年。那年他二十四岁。” 他的语调平静,就像在念着无关紧要的台词。而我却深陷在震惊与惋惜中不可自拔,他才二十四岁,那么年轻,还有很多事情没做,却死于一场荒谬的暗杀后。 “你觉得惋惜吗?”德库拉问我,他的眼睛里没有一丝感情,“纳撒内尔生于一一七一年,死于一一九一年。那年他二十岁。” 德库拉说出的年份让我感到惊讶,纳撒内尔,过去的我,竟然在同一年死去了。那么,我又是如何变成吸血鬼的? 以诺基石再次把我拉进了回忆里。 纳撒内尔在还没有到城门的时候就跃下了马,伤口拉扯着他的皮肤,加上长途跋涉,他的身体和精神都已经濒临崩溃边缘,几乎一落地就摔倒了,身后的费萨勒拉起他,搀扶着他来到了卡斯尔的绞架之下。费萨勒可以感觉到自己的手已经被对方的鲜血濡湿,但纳撒内尔坚持着走到了绞架下。 他仰起头看着那具随风晃动的尸体,已经喊得嘶哑的喉咙突然轻声说:“放他下来。”他的眼睛空无一物,仿佛吊在那里的尸体才是他的全部。 “放他下来……上面很冷。”泪水止不住地从他眼中涌出,“那些渡鸦会吃掉他的身体,放他下来……” 费萨勒割断绳子,接住了卡斯尔掉落的尸体,然后把他放进纳撒内尔的怀里。 纳撒内尔将卡斯尔的头放在自己膝盖上,抚摸着他的脸,那张脸毫无血色,也没有瞑目,于是纳撒内尔用自己干瘦的手轻轻合上了他的眼。 “谢谢你带我过来。”他对费萨勒说。 “你们是恋人吗?”费萨勒问。 “不。”纳撒内尔帮怀里的卡斯尔理好头发,“我们只是无家可归的人。” 纳撒内尔的伤口在流血,和卡斯尔的血融在一起,费萨勒刚想说些什么。纳撒内尔已经站起来,一边架着卡斯尔的尸体,一边颤巍巍地向背对耶路撒冷的方向走去。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