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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珠屏住呼吸,招手让拾京再走近些,自己举起手,手捏的也像个蛇头,慢慢靠近缠藤蛇。 就在她即将下手时,玉带林外的青云营教场上传来几声响,声音如雷,惊飞了树上的鸟,也惊跑了缠藤蛇。 贝珠叹了口气,顺势攀到最高处,双手为盖,置于额上,朝教场那边看去。 “……着火了吗?”贝珠疑惑道,又看了一会儿,她突然瞪大了眼,惊道,“火铳!青云营终于练上火铳了!” 贝珠今年三十七岁,二十三年前,苍族杀入岚城砍神风教教徒的复仇战,她也参加了。 因而,对那种铁管中能喷出炽热铁块,滋滋喷火冒着浓烟杀人的火器印象深刻。 拾京问道:“贝珠阿娘,怎么了?” 贝珠心想,拾京没见过那种火器,应该让他开开眼才对,于是招手道:“小阿京,你上来!” 拾京攀了上去,坐在枝桠浓密的树冠上,向教场望去。 一只红腹翠鸟落在他头顶。 拾京没去赶它,呆呆地望着教场。 “哎呀!是个女娃娃。”贝珠说道,“看上去年纪不大,不知道她怎么样。” 上场的恰是南柳。 离得远,拾京只看到模糊的烟蓝色身影,很熟悉。 是南柳。 拾京心道:“奇怪,离这么远,连脸都看不清,我是怎么知道她是南柳的呢?” 连续十声枪响过后,红腹翠鸟拍翅而飞,鸟儿们从茂密的树丛中哗啦啦飞起,带起的风,吹着拾京的头发。 从自己纷飞的凌乱发丝间,拾京看到南柳悠闲地骑着马扛着那根会喷烟的铁管,缓缓从白色烟雾中走出。 有一瞬间,拾京觉得有什么东西到了他的喉咙处,像是要吐出怦怦直跳的心,莫名让他不安焦躁。 “贝珠阿娘,她们在练火铳?” “对啊!” “……刚刚那个女孩子,怎么样?” 贝珠转了转乌溜溜的眼珠,说道:“我看不懂,但听声音,我觉得肯定是好的!” 她见无人再上场,顺着树滑了下去。 拾京望着青云营的教场,旗帜在蓝天白云下飘扬。 拾京忽然发觉,原来他离青云营如此之近。 只要,只要再向东走不到三百步,就是青云营。 “小阿京,下来吧。”贝珠喊道,“别被勾了魂去,不然我怎么向大母交待?” 拾京收回心,慢慢滑下了树。 夜里,拾京坐在贝珠家的院子里,帮她补衣服。 贝珠拿了石粉和树枝,说道:“衣服先放放,来帮阿娘画条线。” 拾京接过树枝,贝珠说道:“从这里到那头,画条直线,你画着,我来撒粉,圈蛇用的,来吧。” 拾京把自己的头发快速用晒干的藤蔓缠起来,甩到身后,捏着树枝,弯下腰,在地上画出了一条漂亮的直线。 贝珠惊讶不已:“小阿京线画的好直!” 拾京不解道:“阿娘不是让我画直线吗?” “可是,虽说是画直线,我从来没画这么直过。”贝珠咋舌,“就是你珠明弟弟也画不了这么直,他的手握刀弯弓可以,可一拿起树枝就抖。” 拾京笑了笑,低头看去,地上的线确实笔直干净。 贝珠高兴地填上石粉,说道:“小阿京这双手最巧了,你握着树枝,树枝就听你的话。” “其实……是阿爸教的。” 拾京想起他的阿爸握着树枝,摸索着在地上写字,教他识字。后来他也拿根小树枝,阿爸写一个,他跟在后面,一笔一划学一个。 但因阿爸目盲,所能教的也很有限。 他现在还记得阿爸搂着他,轻轻说道:“这可怎么办,不读书终究是不好的……” 贝珠愣了愣,呆了一会儿,忽然扔了石粉,拍了拍手,说道:“小阿京想吃什么,阿娘给你做!” “贝珠阿娘……” “说吧,阿娘听着呢。” “我想吹埙。” 贝珠笑道:“放心吧,阿娘这里离得远,他们听不到。” 拾京坐在院子里的石椅上,再次吹起了那首。 断断续续吹到第二遍,林子外,忽然有笛声传来。 拾京停了下来,睁开眼,惊讶地听着。 笛子声清脆,吹的也是,比他连贯多了。 玉带林外,青云营一天的训练早已结束。 月亮都升到了天空中央。 南柳半睡半醒之间,突然听到帐外远远传来断句异常熟悉的。 她立刻翻身坐起,又停了一会儿,确认了,鞋都顾不上穿赤着脚就跑了出去。 她循着埙声,沿着玉带林边缘走着。 声音忽远忽近,南柳确定不了具体位置,很是焦急。 是拾京,拾京在! 今天给他带的酥糖也忘了给。 南柳慌张寻着声音。 她怎么才能告诉拾京,她现在就在玉带林外,在他的不远处,听他的埙声呢? 正当发愁之时,南柳突然听到身后传来笛声,接上了拾京吹断的。 埙声不再响起。 南柳顿时火冒三丈,扭头喝道:“是谁?!” 是谁大晚上的多管闲事! 月下阔步走来一个绿衣男人,长发高高束起。 他停在不远处,放下横笛,问道:“你又是谁?还不让人吹笛思乡不成?” 听到这个声音,南柳怒火一顿,瞬间化为惊喜:“明月舅舅!” 封明月惊住。 大同一十三个州,四万万百姓,唯有两个人能叫他舅舅。 大的那个远在京城,唯剩一个,就是眼前这个披头散发赤足的小姑娘。 封明月乐道:“南柳?!三年未见,舅舅竟然都认不出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明天有事要出门,明天的更新挪至下午一点左右。 对的同志们,存稿已经见底了= =,到后天。不过,我在努力存稿,日更依旧妥妥的,安心。 【所以火铳不会被和谐,火\枪,两个字就会被和谐……】 ☆、错缘 明月骄阳二位将军的沙场传奇,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封明月,顾骄阳。 这对夫妻档将军,如今成了大同十三州的定心神将,有他们在,百姓的心里就有了坚固的长城,似乎什么都不怕了。 皇帝在位时,即便治世清明福泽万民天下太平,在百姓心中是否称得上明君,也要盖棺论定。 然名将则可活着成名,早早地在百姓心中封神。 由此可见,自古以来,皆是名将比明君更得民心。 南柳见封明月笑纹比三年前见时又深了些许,额角生出零星白发,心里多少有些苦涩,说出的话不自觉地就带了埋怨:“舅舅多年在外守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