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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咂咂嘴,脸上不见一丝波澜:“照此说,密信真是你换的喽?” “不是我!”卫谦脖子一梗,明显带着赌气的成分。 卫悠慢条斯理分析道:“密信之事只有你我兄弟三人知道,正光虽负责送信,却不知信中内容。那日我写好密信放在桌上,就与仲常出去谈事情了,到正光前来取信,中间只有你一个人在场,你又是唯一反对报信预警之人,这换信的不是你又会是谁?” 沉默片刻,卫谦倒先火了,一巴掌拍在桌面上:“是我换的,那又怎样?我看不得你们一个个优柔寡断感情用事。你在揽月山上韬光养晦,学来的难道都是如何讨沈念卿欢心?二哥呢,读圣贤书读得烂了脑壳而,学人家满口嚷嚷着温良恭俭、仁义道德,不想想若是自己性命不保了,还如何去保别人的性命。我早说过,小皇帝要杀沈威,知情的没有几个,谁敢保证他给咱们兄弟知道不是在设圈套考验咱们?若给小皇帝认定是宗室与武将结党,那下一个被冤杀的就是咱们了!” 卫悠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耐心等弟弟一气讲完了话,这才幽幽开口道:“我将沈念卿看做亲弟弟,与你和仲常并无不同。至于沈老将军,那是念卿的父亲,为了念卿我才想保他周全。若是有朝一日,我也为顾全大局而弃你不顾,你又作何想?再者,我既动笔写了信,自然是深思熟虑过的,也预先想好了万一事情败露被小皇帝猜疑时的对策。你连这点小事都不能信我,又何必一心助我去夺什么皇位呢。” 这话粗粗听来不觉什么,细一琢磨却有些严重了,卫谦急忙表白道:“你我是同胞兄弟,一母所生,我助你自是心甘情愿。可那沈念卿又是个什么东西?我卫谦可以为了自家大哥做猪做狗,可以为了大哥在小皇帝面前装疯卖傻任他戏耍,但我不能容忍辛辛苦苦所做的一切最后倒让外人得了便宜。” 卫悠苦笑着叹了口气:“叔远啊,你想错了……” “我没想错!”卫谦抢着说道,“二哥是书呆子,什么都不懂,我懂!这么多年我知道你心里装着什么人,知道你会为谁昏了头!大哥啊,你是要做皇帝的,皇帝从来都是孤家寡人,无父无母无妻无子,哪来那么多的七情六欲?沈念卿,沈念卿,大哥别忘了‘一子错满盘皆输’的道理。我们兄弟忍辱负重、舍生忘死为的是帝王大业,不是什么才子佳人花前月下!” 沈思还想继续听下去,不料一只飞虫由打面前经过,不留神被他吸进鼻子,实在奇痒难耐,连带着好容易压制住的咳嗽也一并冲了出来。虽是极轻的两声,到底还是惊动了守在门口的尉迟昇,那红脸汉子当即拔剑在手高声断喝:“什么人?” 被他一吼,昏昏欲睡的小喽啰们赶紧端着刀剑站起身,四处搜寻起来。沈思屏息凝神缩成一团,抱着树枝大气也不敢出。好在这一夜没有月亮,叶片挡住的地方全部是一片漆黑。 叫嚷声将卫悠也招了出来:“正光,何事?” 尉迟昇如实答道:“刚才猛一声,竟好似有人在咳嗽,但找了一圈却并不见可疑人物。” 卫悠狐疑地左右瞧了瞧,见巡视的小喽啰们全都无功而返,推测着不是什么大事,便随口安抚尉迟昇道:“附近常有鸮鸟出没,昼伏夜出最是恼人,或许鸟叫声被你误听成了咳嗽吧……” 沈思在树上一动不动猫到后半夜,直待过了四更才悄悄爬下来溜回了居住的偏帐。他反复思索着从卫谦那听来的只言片语,似乎悟出了点什么。这卫谦竟是将自己当成了卫悠通往帝王之路的绊脚石了,因此才会想方设法要除去自己。 若说他调换书信是为了让卫悠和沈家彻底划清界限,进而取得小皇帝的信任,那杀害jiejie、姐夫又是为了什么?难道说……他的手下稀里糊涂将冯卓生当成了自己,想对沈家来个斩草除根?这样做既能断绝后患,又可永远掩盖掉他所做的勾当…… 照此说来,京郊药王庙闻风而至的官兵会不会也与卫谦有关?可也不对,官兵赶到时,自己正与卫悠走在一起,设若那一刻没有急中生智捅自己一刀,再将刀柄塞进卫悠手里,恐怕卫悠早就以窝藏逃犯之罪被关进宗人府了。 会不会……卫谦其实早已做好了准备,那日即便自己没有出手,也会有人一刀捅过来,以示襄樊郡王的忠君爱主、大公无私?想到这沈思不禁脊背发凉,卫家三兄弟性格天差地别,谁能想到这最小的一个竟然最是心狠手辣。既如此,何不拿他多做点文章呢…… 接下来几日,卫悠并没将那晚与卫谦的对话内容告诉沈思,沈思自然也没再追问有关密信一事的隐情。卫谦刻意避开沈思不见,两人倒也相安无事。 与晋王定下的十日之期渐渐临近,沈思要做的事也都准备得差不多了。除了向卫悠讲明自己打算离开的决定,他还装模作样地提出要求,希望能亲自与卫谦道别。卫悠心中纵有不舍,也知道沈思打定的主意再难更改,只好耐着性子拉上卫谦来与沈思喝了一顿践行酒。 就像沈思说的那样,出了军营,二人又要楚河汉界杀个你死我活了,因此席间的气氛也沉闷异常。 饭吃完了,酒喝光了,卫悠挽留的话说了一车又一车,沈思却几番欲言又止。忍耐到最后,沈思干脆起身来在卫悠面前,猛然单膝跪地拜了下去:“伯龄,其实我此番前来是有事相求的,只不过这几日思前想后,实在开不了口。” 卫家两兄弟都被沈思的举动吓了一跳,卫悠慌忙伸手去扶:“小五,你这是何意?有话直说便是了!”待将人扶了起来,他又无奈笑道,“看多了你神气活现的模样,偶尔低眉顺眼的倒不太习惯了。” 卫谦虽没说话,两道目光却如冰凌条子一般直戳在了沈思身上。 沈思浑不在意,这戏码本就是故意演给他看的:“伯龄,你要我直说,我便豁出去再不隐瞒了。我想……求你大军在此驻扎三个月,按兵不动。” 不等卫悠开口,卫谦已然“腾”地站起身来:“沈念卿,你这人果真可笑,做着晋王的男宠,不肯安分守己,却还跑来襄樊郡王这里讨便宜,以为两军交战是儿戏吗?还敢说什么驻扎三月按兵不动,可是将自己当成了褒姒、妲己之流?” 沈思并不理会他的嘲讽,只管对卫悠说道:“你我从前朝夕相处,共度了三年书院时光,我便以这三年情分来换你三个月,如何?” 卫谦气得反倒笑了出来:“哈,哈哈,三年情分?一个大男人不觉得害臊吗?我家兄长已有妻妾,柳氏嫂嫂怀胎七月,过不多久儿子便要出世了,到那时父慈子孝、夫妻和乐。你又是什么东西,也跑来谈情分……” 忽然间“啪”一声脆响,卫谦的话被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