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乖巧照做,铜簪子收回袖子里。袖筒中抽出手时,手上多了把精光锃亮小刀,直接朝赵构纵身一扑。 没吃过猪rou也见过猪跑,刀尖准确地直指赵构脖颈,高度十分趁手。 众亲兵大惊失色,立刻拔刀,叫道:“不许动!” 郓哥见她来了真的,吓得“妈呀”一声,丢下婴儿,撒丫子就跑。立刻被三五个亲兵牢牢按在地上。小豆腐滚落在地上,层层包裹,倒没伤着,只是哭得惊天动地。 赵构哪料到“市井民妇”居然会随身带刀,慌乱退后两步,居然没吓坏,极其敏捷地侧身一躲,左腿顺势一绊。 他练武数年,头一次跟人实战,效果立竿见影。潘小园只觉得腿上一痛,立刻失了平衡,扑的往前一跌。 十五岁小屁孩比她想的能耐。绑架人质这种事儿,看别人做的挺容易,怎的轮到自己,手里的刀就一点也不听使唤呢!自己果然不是这块料。 潘小园却也没慌,刀刃乱舞之时,已经瞄准刺伤了赵构的手背,溅出几滴血。 等众亲兵七手八脚把她拿住之时,大声喊道:“刀上有剧毒!西域特产见血封喉含笑半步癫,康王你若要命,从现在起不得移动一步!动得越多,死得越快!解药地点只有我知晓!谁敢杀我!” 赵构闻言一惊,抬起手一看,只见手背伤口里确实有些细细的粉末状物,闻一闻,还有淡淡的烟熏般怪味。 但听那“女反贼”说得有凭有据,什么含笑半步癫,不由得大惊失色,立刻便不敢动弹。 周围亲兵赶紧叫道:“快叫太医!快派人叫太医来!” 还有的安慰他:“殿下莫慌,不过是小伤不足挂齿,这疯妇多半是胡言乱语,这世上哪有见血封喉的毒药!待小的给你包扎!” 赵构心中却忍不住乱跳。他对江湖的了解仅限于从侍卫们那里听来的只言片语,其中不少奇谲诡异的轶事;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谁敢信誓旦旦,说那些传说中的剧毒都是子虚乌有?这个女人若是寻常民妇,又怎么能编出如此像模像样的毒药名称?倘若真像她说的,这粉末是什么“见血封喉”,就算有救,等太医配出药来,他赵构能挺到那时候吗? 十五岁的赵构能骑会射,精明谨慎,胆大心狠,唯有一样缺点:怕死。 青春璀璨,大好年华,万万不能莫名其妙葬送在女反贼手里。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赶紧叫:“留着那女子性命!” 众亲兵面面相觑,只能将潘小园五花大绑,不敢伤她,一个劲儿的凶狠喝问:“刀上到底喂的什么毒!解药在何处!你们贼首在哪里!叫他来谈!” 潘小园哪能告诉他们,那“含笑半步癫”乃是剩下的半包子孙娘娘香灰,是稳婆嘱咐孙雪娥产后分三次调和服下的,方才跑路时让她随手揣袖子里。这会子附在赵构皮肤上,混着点滴鲜血,湿哒哒灰叽叽,还真有点索命神药的模样。 定了定神,沉声道:“你们把我们放了!我便说出解药的去处!否则大家一块儿死!” 此时已有亲兵闯入百姓家里,讨来清水递给赵构。赵构拼命冲刷那两寸长的小伤口。然而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怎的,总觉得麻麻痒痒,始终冲不干净。那粉末仿佛已经随着血液,不断上升,接近心脏。思及此处,不由得汗如雨下,后悔自己冲动揽事,来维持什么大局。 也知道不能轻易把反贼放了,否则岂不是丢一辈子的脸。但若要他不顾伤口,强硬拒绝,又缺了些视死如归的勇气。 赵构毕竟年轻缺乏阅历,有心耍些阴谋诡计,奈何肚子里坏水不足,见身边亲兵全都眼巴巴的等他示下,慌乱间想不出两全的解决方法。听那女反贼不断喊着什么不可乱动,只能僵在当处,反复说道:“我不杀你……快说解药在何处!” 潘小园被五花大绑得难受,有底气跟小屁孩讲条件:“先放开我!” 赵构瞥见地上的娃,有了主意。双眼一眯:“说不说!我杀了你的孩儿!” 潘小园心头一颤,怒发冲冠,对赵构小屁孩讨厌到了极点:“孩子不是我的!是我们大王的!伤了她一根毛,我——我——照样不会吐露一个字!叫你中毒而死,七窍流血,浑身流脓,溃烂见骨,哀号七日七夜,死得苦不堪言……” 赵构何曾听过这种死法,连打寒战,不敢再说话。 正僵持,忽见远处又是一队官兵跑来,但见手中刀光闪烁,强弓硬弩,装备优良,口中大声嚷嚷着什么。 赵构身边亲兵不多,此时见到救命稻草,连忙大喊:“喂,快过来!过来救人!把这女子——” 而潘小园眨眨眼睛,跟赵构一块儿大喜。 穿官差衣裳的这几位……好生面熟! 简直要喜极而泣,不顾身边恶狠狠的官兵和小屁孩,颤着声音高声喊:“成功了?” 张顺胡乱披着件公服,还露着胸口一道白rou,头发还湿漉漉着,见她落在官兵手里,秀发散乱,花容失色,立刻怒火中烧,冲着后面一挥手。 “人在这儿呢!兄弟们快来!” …… 此时脚步声扑拉扑拉,又是几个披着官兵皮的梁山好汉赶过来,顷刻间摸清了形势,大怒:“敢欺负俺们嫂子! 如狼似虎的高手一个个扑来,赵构身边的亲兵根本不堪一击。不一会儿就断胳膊断腿,倒成一片。 而初出茅庐的赵构,则遭受了他有生以来的第一次重大挫折:学的那点武功根本近似于无,被十几个凶恶大汉团团围住,揍成了猪头。 “叫你嘚瑟!叫你凶!” “这小子不是好东西!兄弟们狠狠给我打!” “说!哪只手碰了俺嫂子一个指头,咱给你撅下来!……” 赵构被踢翻在地,兀自念念不忘一件事:“解药……你们答应给本王解药的……” 张顺不理他,一边给潘小园解绳子,一边笑道:“嫂子,你怎的不在曲院街!武松大哥都快急死了,把我们全派出来找你!——诶,车上是谁?这油头粉面的小子又是谁?” 郓哥跌坐在地上,左右看看,也知道此时该抱谁的大腿,连忙爬起来叫道:“张顺大哥,小的是东溪村酒店里打杂的!你还认识小的吗!天可怜见,幸亏你及时赶过来,否则我和嫂子差点就完蛋了!——都是那个什么康王坏到了家,居然要杀嫂子……我、我也拦不住……” 赵构觉得身上挨的拳脚又重了些,捂着脑袋呜呜的哭:“解药……” 潘小园重新找回了大姐的气场,谢了诸位兄弟,沉稳吩咐:“先别打了。把这位康王殿下一块儿带走。咱们手里的人质多一个算一个。” 有梁山大哥们护送着,不费吹灰之力就穿城而过。 一路上倒是有些散兵游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