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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力向后一扳。 武松干脆不再反抗,哈哈一笑,叫道:“这可是你们说的,单打独斗,可都赢不过我武松!” 那白衣道人早就收了宝剑,坐在一旁看热闹。此时一个眼色,三五只手立刻伸过去,抻胳膊的抻胳膊,扒衣服的扒衣服,顷刻间就把那小旧布包搜了出来。 白衣道人上去接过,略捏一捏,感到里面确实是一沓子软纸,正要打开来看,却忽然耳朵一竖,听到远处什么隐隐约约的动静。一大片火光,正在摇摇曳曳的接近。 武松依旧冷静异常,猛一抬身,甩掉身上黏着的两个人,舒手就来夺那布包。 道人也早有准备,两个回合,那布包依然稳稳握住,让他顺手揣进道袍里去,还不忘朝武松丢去一个“册那”的眼神。 而远处的灯火和声音愈发鲜明:“抓逃犯啊,大家上!刘都头,你堵西边,马都头,你去东边……大家小心,这群江洋大盗凶恶得紧……” 官兵!几个白衣教徒互相看了一眼。 但凡江湖上好汉,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刻,是绝对不会与官兵正面冲突的。就算是武功高强的顶尖高手,一身的本事,在比武场上单打独斗,确实犀利美观;但若是碰上一群三四流角色,不顾江湖规矩一哄而上,多半也只能乖乖被制。譬如国手和熊孩子摆摊对弈,那熊孩子上来就抢了“帅”,扔进臭水沟,国手也只有干瞪眼的份儿。 更何况,官兵里也不乏高手。他们还有马,还有各种民间禁止的高精尖武器,百步之外,神臂弩架起来,只需要一群训练过几个月的弩手,就能把古往今来所有武林盟主串成羊rou串。 几个明教分子明智地选择了退避。那道人炫耀似的扬了扬手中的小布包,跟武松温馨告别:“小伙子,谢谢侬啦。要想再跟这物事做朋友,勿要忘记去清溪帮源洞做客哦!” 武松面无表情地跟他们拱了拱手,算是好聚好散。 然后他猛地回头,地上捡起一把掉落的刀,扶着山洞石壁,冲着那官兵的喧哗和火光,准备迎敌。 但当他看清来人的时候,就扑哧笑了,一把将刀子扔下。 “扮得还挺像。” 孙二娘手持火把,大踏步上前,人未至,笑先到:“哎唷,打虎英雄武都头,江湖传说,久仰久仰——诶,怎的连衣服也让人扒了?该不会是……嗷!” 孙二娘一个踉跄,上下同时两声尖叫。睡在山洞边上的醉虾孙雪娥感到胳膊一阵剧痛,这次终于醒了过来。 第52章 十字坡 初升的日光柔软和煦,透过窗纸,把一桌子丰盛酒菜照得透亮可爱。只有其中桌角堆着两个空碗,一滩水渍,看起来不太整洁,那是让武松刚刚喝干的——体力透支得有点厉害。 孙雪娥还趴桌子上睡。蒙汗药的药劲儿还没太过去。 潘小园则已经在孙二娘的店里美美的休息完毕,精神抖擞,看看武松,又看看孙二娘,有一种自己已经混进大侠圈子的自豪感。 美中不足的是,头发里还时不常的掉下来几块土渣儿,肩膀上还粘着几片碎叶儿,手背上也给擦出了一道血丝儿。武松肯定知道孙二娘这里有这么坑爹的陷阱,他却一个字没透露! 潘小园心大,眼下转危为安,生不起气来。再者,看到武松一端碗,手掌手腕上明显的搏斗痕迹。武松手比她的大一圈儿,手上的血丝口子也比她的长得多,总算给她找回一点平衡感。 也倒是武松看她狼狈,欲言又止,欲盖弥彰地解释了一句:“当时紧急,来不及说。” 见她没答,又问一句:“是你要这些人扮成官兵的?” 潘小园依旧不理他。如果孙二娘手下的流氓小混混以本来面目前来增援,就算人数再多一倍,也不一定能把明教那些人吓跑,可能反倒被来个反客为主一锅端。而潘小园自然知道,明教方腊早有反意,因此碰上官兵,必然会心虚低调,避免冲突。 其实她只不过是提了个建议,那些小喽啰们倒都挺入戏,你一句都头我一句提刑,就差把各自封为总兵将军了。这些人眼下让孙二娘赏了两桌子酒菜,正在外面大呼小叫的吃,口里还称兄道弟,叫着各自的官衔呢。 武松沉默半晌,又跟她说了第三句话:“这次连累你了,对不住。” 这似乎是他头一遭跟她为了什么事儿道歉。潘小园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想着是不是该拿捏一下子,跟他诉诉苦,哭诉一下一路上的艰辛难过,也让他觉得自己不容易?但看着他那副诚恳的模样,不知怎的又心软了,转念一想,大侠嘛,也许不该斤斤计较。于是大度地挥挥手,表示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孙二娘一手端了碗酒,看着武松就笑:“早就听说武兄弟你朋友遍地,人见人爱——嘻嘻,这两位小meimei,什么人啊?” 潘小园赶紧往座位后面缩了缩。孙二娘八卦起来也与众不同,单刀直入,丝毫不给人喘息之机。不知这次自己是女捕头,还是女侠? 武松也知道孙二娘是打趣,十分配合地回:“一个亲妹子,一个表妹子,你看哪个是哪个?” 孙二娘扑哧一声,拣出潘小园头上的一片树叶子,又看看孙雪娥的鼻涕泡儿,嫌弃地一撇嘴,“嘴上功夫还得再练练,三岁小孩都骗不过去。” 武松微微笑了,立刻改口:“说错了。两个都是我手底下人质,这就要拿去换钱的。” 孙二娘大笑道:“这还差不多!像是条汉子!” 潘小园听傻了。这算是什么黑话,江湖切口? 看到武松一本正经地开玩笑,忽然觉得这个人有了一点熟悉的陌生。这么多天过去,哥哥去世的阴霾终于慢慢从他眉头上消失了一点点;这种江湖儿女不拘小节的生活,似乎才是他应该有的样子。而过去在阳谷县,那个严谨奉公、不苟言笑、压抑着的武都头,恐怕只是他一生中白驹过隙的一个片段。 孙二娘显然觉得这样的武松才是常态,继续逗他:“想不到武兄弟在山东河北鼎鼎大名,居然也知道小店——那怎的以前都不来光顾,偏偏遇到对头的时候,才想起来求我们呢?” 武松略显尴尬,还没想好怎么答话,孙二娘已经放下酒,拍手笑开了:“哈哈哈,开个玩笑,你瞧你!小店本小利薄,要接待你这种人物,少不得次次都得请客,你呀,以后少来烦我!” 武松也笑了,笑出十分豪爽,站起来,朝孙二娘恭恭敬敬地一揖:“这次多谢大姐拔刀相助。武松对贵店也是闻名久矣,不知张大哥在何处,我也好拜见。” 不经意提到孙二娘老公,意思是玩笑差不多够了。孙二娘当然会意,喝一大口酒,一拍大腿,“他呀,外面晃,没个准儿!咱不等他,自己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