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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禛点点头,没在意他的态度。“快坐下吧。” 少顷,康熙过来了,太子与大阿哥紧随其后,一左一右,引人注目。 家宴分两处办。 一处在慈宁宫,嫔妃们连同各皇子宗室的女眷都在那儿陪着太后听戏。 太后原本最爱听的是,但这戏不适合在中秋唱,便换了一出,加上宜妃在旁边解说,也能听个七八成,女眷们都想着法子说吉祥话凑趣,慈宁宫里一派热闹非凡。 畅春园这边,则是康熙和阿哥们。 所有人都是二人一席,惟独太子坐在康熙旁边,自成一席,颇有些孤家寡人的味道。 十三十四紧挨着胤禩他们这边,胤祯的座位恰好与胤禛相邻,两人却如同不相识一般,压根没有说过话。 康熙看起来心情颇佳,说了一番勉励的话,又吩咐梁九功给年幼的阿哥们赐下御桌上的菜肴。 “胤禛,这几日在家,都做了什么?”胤禛冷不防被点名,忙抬起头来,却见康熙面色温和,知他只是随口一问,不觉放下心来。 “儿臣在家看了。” 康熙挑眉。“哦?悟出什么来了?” “人谁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他引用的是中一句,来自士季劝谏晋灵公的故事。 康熙自然听出胤禛的弦外之音,视线扫过低垂着头的十四阿哥胤祯,再看向胤禛时,却带了点亲昵的斥责:“朕就知道你耐不得寂寞,罢了,即日起复了你的差事,还是到户部去吧。” “谢皇阿玛。”胤禛正待起身行礼,康熙却挥挥手。“行了,今个儿是佳节,不说国事,朕破例了,先自罚一杯。” 说罢端起手中酒杯,一饮而尽。 众人自然也跟上,嘴里说着些祝酒词。 酒过三巡,又玩了一番投壶对诗,康熙已是有些乏了,便先行回宫。 过了片刻,太子与大阿哥也先后离席。 余下几个阿哥,都没了拘束,气氛也渐渐热闹了一些。 “四哥,八哥,十四敬你们一杯。” 胤祯端了杯酒突然起身,胤祥还来不及问他想做什么,他已经走到胤禩面前。 他的脸上带着羞涩的微笑,殷殷望着两人,双手捧着酒杯,胤祯与胤祥年纪还小,杯中盛的是果酒。 谁都知道四阿哥之所以被勒令闭门思过,全因眼前这个同母弟弟。 不知不觉,周围安静下来,旁边几位阿哥的目光,都集中在胤禩他们这一席上。 第61章 “真言” 胤禩一怔,胤禛面无表情。 胤祯又道:“上次的事情,是弟弟不是,在这儿给四哥赔礼了。”他的声音愈发低了下去,头也跟着微微垂下。“也祝八哥早日娶个好嫂子……”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胤禩见胤禛依旧毫无所动,便也拿起酒杯笑道:“你四哥今晚喝多了,不胜酒力,这杯权且算我代他喝的。” 说罢一饮而尽。 胤祯抬起头,双眼亮晶晶的,多了些喜悦,也将杯中的酒喝掉。 “多谢八哥。”他的声音稚嫩未褪,却进退有据,浑然不似十岁孩童。 胤禛看着,脸色淡淡,没有露出一丝厌恶或感动的表情。 众兄弟的目光都集中在这里,带了些好奇,担忧,甚至恶意,盯着胤禛的一举一动。 胤禩微微皱眉,正想找句话将这尴尬的场面遮掩过去,胤禛终于有了动作。 只见他将酒杯递至唇边,也仰头喝光,末了缓缓道:“兄弟之间,说什么生分的话,你好好上进,孝顺额娘便是。” 表情冷淡,话却说得极有兄长气度,很符合胤禛平日行事作风,并没有什么异常之处。 胤禩暗自松了口气,转念一想,却是自己多虑了。 四哥虽然记仇,却不是没有城府之人,此等场合,他怎会轻易让人抓住痛脚。 胤祯眨了眨眼,点点头笑道:“谨记四哥训示。” 眼看一场小小的风波就此揭过,各人心中不知是何滋味,但明面上显然都收回目光,互相敬酒闲聊。 难得放松一回,又没有皇父或太子压在那里,没必要再端着礼仪架子不放,所有人脸上都松快不少,心情一畅快,喝的酒也就多了。 胤禩经过上回在太子那里醉酒的事情,对杯中物已是抱了十分的警惕,平日滴酒不沾,但碰到这种场合,却是不能不喝。 别人敬酒,犹可浅尝辄止,毕竟阿哥身份摆在那里,也无人敢强迫于他,但兄弟之间若是如此,便显得有些矫情了。 于是胤禩很无奈。 这头五哥胤祺来敬酒,这五哥为人忠厚,与自己关系也不错,不能推拒。 那头十四来敬,双眼渴盼地望着自己,似乎他若不喝,是一桩极大的罪过,也推拒不了。 几杯过后,头开始有点昏沉起来。 胤禩心中警醒,却不敢再沾。 旁人再劝酒,便拉了胤禛一起。 胤禛心中好笑,却装作不懂,自己跟着别人一起灌他。 等到酒席散尽之时,兄弟几人都有些醉意,连平日端着架子的胤祉,说话也结结巴巴起来,各自被府中下人扶了回去。 “四哥,天色晚了,太后那边筵席早就散了,四嫂也先回去了,不若你今晚就在我那头歇下吧。”胤禩看胤禛走路有些摇晃,似乎醉得比他还厉害的模样,伸手扶住他,一边道。 其实他自己也没有好多少,说这话时甚至都觉得舌头大了起来。 胤禛扶着额头轻轻一点,胤禩便让高明去跟候在宫门外头的四阿哥府下人说一声,这边搀着他往阿哥所走去。 秋风起,夜色凉,月透过斑驳树影倒映在两人互相依偎,一边往前走着的身体上,突然让胤禩想起当年佟皇后去世,胤禛在灵堂里守夜的情形来。 上辈子,关于这个四哥小时候的记忆很少,少到现在回想起来,只能想起这辈子两人幼时的情景了。 对方的呼吸之间带了些许酒意,喷在自己耳畔,连带着颈窝处也跟着醺热起来。 两人进了阿哥所,伺候的人忙迎上来,端着热水热茶,要将两人各自搀扶开。 忙活半晌,又重新被服侍着躺在一张床榻上。 胤禩醉得不轻,刚才勉力支撑着几分清醒,此刻却是累极了。 胤禛忽而睁开眼,目光灼灼地望着枕边人,眼神黝深邃,似乎之前的醉态都是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