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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昱道了谢,片刻,合上卷宗交于旁边垂首而立的主簿。 “我还需验一验庄兄的尸身,我总觉得,此案没有那么简单。” 庄辞的尸首被安置在京兆府的停尸房内,林昱揭开他身上盖着的白布,看见他惊恐不安的五官,脑中不自觉地浮现他平时温和儒雅的面容,不由得闭起眼嗟叹一声。 他退后一步,燃起三支清香,插入一早准备好的香案中,默念道:“庄兄,你我相识一场,昱一定为你找出真凶。” 言罢他转头看向身后掩鼻皱眉的廷泽,“此处污秽,慕容兄可去外厅等候。” 廷泽听言立刻如蒙大赦般迈腿走了出去。 尸房内添置了几盏油灯,照的四周亮如白昼。林昱借着火光,将庄辞的尸身从头到脚细细检查。发现其头部、手肘和膝盖皆有不同程度的擦伤,没有钝器击打的伤痕。头部的伤口虽略深些,但并未伤及脑颅要害之处,不足以致死。 之后他在仵作的帮助下将尸身用温水遍洗,用酒醋蘸纸搭在头面部,再用被褥将躯体盖好,浇上酒醋。用草席紧盖一个时辰后,打开检验全身,并未发现别的伤痕。 他此时已经疲累,双目却炯炯有光。庄辞身体上没有致命伤痕,也没有出血过多的部位,死的甚是蹊跷。他起身沿尸床踱了几步,忽而脑中闪过一个念头。 他把一盏油灯放在庄辞的头部旁边,用手拨开头发,沿颅骨仔细摩挲查看,在卤门处发现异常。 他用仵作递来的利刃沿缝隙划开卤门,见有一铁针嵌入其中。他取来磁石放在那处,手上一并用力,提转几下将铁针取了出来。 那铁针足有一指长短,淬过火后嵌入卤门内,血难出,不见伤痕,此手法真是隐蔽。 一切整理完毕,林昱脱掉验尸用的手套和衣服,来到外厅。 此时,廷泽正翘着二郎腿坐在上首的位置,慢悠悠地品着茶,京兆尹陆亦谦则垂首立在一旁陪着小心。 “林兄可算是验完了。”廷泽起身,朝一边摆了摆手,“陆大人,可以叫人上酒菜了。” 陆亦谦应诺告退,顷刻,便有丫鬟端上精致美食香茗,外加一个红泥小火炉子,上面温着醇香醅酒。 林昱心里算起来,他从早上到现在,似乎只用了一餐饭食,桌上的饭菜的香味窜入鼻中,肚子尴尬地咕噜一声。但忽而一想,廷泽也同他一样,许久未进食,不由得心下感激。 他执起火炉上的酒壶,为他斟了一杯酒。 “慕容兄在外厅等待的时候为何不先吃些东西?昱一门心思扑在凶案上,竟忘了时辰。” 廷泽端起酒杯豪爽饮尽,抓起筷子指着桌面道:“林兄在忙正事,而我却去享口腹之欲,岂不是不够义气。”说着又嚷嚷道:“哎呀,我已饿得前胸贴后背了,边吃边说罢。” 二人吃了些热饭热菜,胃中温热舒畅。廷泽劝他酒,他却连连推辞,只道喝酒误事。 “林兄有何发现?”廷泽酒饱饭足,拿着巾帕擦拭唇角的油污。 “庄兄的死因乃是他杀。凶手将一枚经火烧过的铁针钉入其头部致其死亡,此作案手法娴熟老练,昱推测,凶手可能是一名杀手。” 廷泽问:“那林兄可有怀疑的人?” 林昱摇头,“尚未。” 廷泽迈开双腿向外面走去,“如此,那只有回去睡觉了,明日再查。” “殿下且慢。”林昱在背后向他长施一礼,认真道:“昱有一事,想请殿下帮忙。” 第38章 苏闻 从京兆府衙出来后,赵廷泽回了皇宫,林昱回了状元客栈。 林昱有廷泽给他的京兆尹令牌,出入客栈无碍。他走进客栈大堂,遇到了提着水壶到后堂打热水的苏闻。 “区区小事,苏兄为何不让小二代劳?”他问道。 苏闻见他从外面回来,惊讶之余仍回道:“林兄不知,早晚取用热水也要算在住店的账上的,让小二送到房中则更贵一些。林兄一看就是出身富贵之家的公子,自然不会介怀此等微末小事。苏闻家境并不殷实,进京赶考已经花费了许多盘缠,这取个热水虽用不了多少银钱,但苍蝇再小也是rou,能省一点是一点。” 林昱听出来他话里的另一层意思,歉然道:“昱口无遮拦,苏兄莫怪我。” 苏闻倒是爽朗一笑:“我不是那个意思,林兄也别放在心上。” 说话间,有个身影出现在大堂一角,林昱转身一看,那人立刻警觉地离开,飘扬的衣带消失在拐角处。 “林兄,怎么了?” 提着热水的那只手有些麻痹,苏闻将水壶放在身前,两手握着。 林昱收回目光,微微一笑:“哦,没什么。”随后他目光落在苏闻手中拎的水壶上。 “咦,苏兄为何把自己的姓名写在水壶上?” 苏闻无奈,又解释道:“有时后堂水没烧好,需把水壶放在那里等候,在壶身写上姓名,可防止别人错拿了去。”他说着凑近林昱压低了声音:“客栈所居试子众多,万一哪个有隐疾的,若是与之共用水壶染了病,那不是置自己的前途命运于不顾嘛!” 林昱颔首,目光却望向别处,“苏兄说的甚是。” “除此之外,我用的碗筷被褥等物都是自己清洗存放。” 一开了话腔,苏闻便很难收住,滔滔不绝地向林昱说起了勤俭的门道。 “我来京之前找了一个镖局,跟在押镖的队伍中来到汴京,省下了一半的路费。” “京城薪桂米珠,开销巨大,我本想寻一家便宜点的客栈,但庄兄比我先来到,并且早早为我订好房间,我只好硬着头皮住下。不过刚来时我在客栈后堂做了十几天的伙计,虽挣得不多,但也足够补贴己用,后来试子纷纷前来住店,我便辞了这份活计。” 林昱点头道:“古人云,俭,德之共也。苏兄所为,乃是圣贤之事,昱当敬佩且效仿之。” 苏闻在前方提着水壶,转过头来,“林兄不轻看我这穷苦之人便好。” “怎会!” 二人说笑着回到各自的房间。 翌日,林昱刚起身,衣袍上的结带还没打好,门外便响起了敲门声。 “慕容兄可是记错了时辰,说好的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