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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央爱答不理,倒是茶摊老板来了兴致,连连追问。 见有了听众,那男人继续道:“两年前,库支大举入侵,西疆雁回长廊六城接连失守,难民都逃到咱们这儿了……守城的定国公你知道吧?” 老板点头,“叶将军嘛,整个大祁谁不知道!”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聊开了,谁也没回答她到底有没有回京的队伍,叶央默默低头吃着包子,也不插话。 如今是大祁朝的建兴十五年,前朝因天子昏庸任信jian佞致使朝堂不宁,加上连着大旱三年,活不下去的百姓揭竿而起,反了。本朝太-祖皇帝并非平民出身,是手里有兵权的正经贵族,在四海动荡中顺势而立,定国号为“祁”。 可惜前朝多年外忧内患,不是一朝一夕能扭转过来的。攘外必先安内,太-祖皇帝在民生方面的确有所作为,可惜大祁境外环伺的敌人始终未能消灭。 比如库支。 他们世代生活在西疆外的草原,分了许多部族,库支就是总称。大祁未建立之前,朝代更替时打过中原的主意,却没发动真正的战争。 而雁回长廊是大祁最靠西的一块领土,也是整个西疆最后一块水土丰美的地方,形状像一把剑直直地横在地图上,夹在库支和乌斯之间。库支就在雁回长廊的西北边。 这个虎视眈眈的敌人到现在都没清理掉。 原因嘛,一是太-祖皇帝当年的国库并不充盈,现在也如此,过日子还够,可大型战争这种额外支出却捉襟见肘了;二是库支虽然私下里sao扰大祁商队,面子功夫却做得很足,库支首领还咬牙切齿地发誓定要抓住那群抢劫百姓的土匪,事实上…… 只能守,不到最后关头不能战,这就是天子的难处。 ——还好有叶家这个频出武将的家族,能让太-祖皇帝不那么头疼。 叶家的奋斗史也很神奇。 当年的叶老祖宗是前朝一个没什么势力的武官,做的最干脆的事,就是和祁太-祖一起闯天下,鞍前马后地扶着大祁朝建立。 自主创业的结果是显著的,建朝后叶家祖先被封为从一品的定国公,世袭罔替,待遇仅次于亲王郡王这些皇帝的亲戚。 而守业的过程是艰难的,大祁并不是只有库支这一个敌人。到了现在,龙椅上的皇帝总共换了三位,叶家死在沙场上的儿郎却足足有一个排,先后三十六条命。 本来在前朝的时候,叶家还算是个兴旺的大家族,到了现在却人丁单薄,再加上两年前库支的入侵,这次,连当时的定国公都折进去了。 雁回长廊六城尽数落入库支囊中,守城的叶国公殉城而死,夫人也跟着去了,连他们的小女儿都没活下来。 “先定国公的长子袭了爵位,他祖母素来仁善,每年那一天都会在承光寺放河灯缅怀逝去的老国公和难民,寄托哀思。唉,唉……”那男人说着说着连声叹息。 老板也感伤起来,“叶将军一家都是英雄啊,只可惜他们的小女儿了。我听人说,库支兵临城下那日,叶家的小女儿冒死潜入库支军营放火烧粮草,才暂时缓解了危机。天,那时她才多大,就有这般勇气!可惜啊可惜,到底也没能活下来!” 自始至终,叶央都在垂头听着,眼波浩淼,慢条斯理地吃东西,吃完就捧着碗喝茶,思绪却随着他们的交谈声飘远。 老板总算想起她的问题,回道:“姑娘,你不妨去东市看看,近日若有去京城的商队,那边卖马匹马鞍的肯定知道。” “谢了。”叶央放下茶碗,放下几个铜板站起身,走路时脊背挺得很直。 离去前她在心里对着茶摊老板说,不可惜,叶家的小女儿,活下来了。 ☆、买马风波 东市算城里的商业区,龙蛇混杂,什么都有,但大多是不值钱的玩意儿。叶央那一点伤感的情绪被熙熙攘攘的人群冲散,在东市边缘找到了马贩子的聚集地,老马甩着尾巴,小马不住嘶叫,还有两匹看不对眼,互相踢来提去。 ……味道太冲了。 没什么人愿意接近这里,只有几个马贩子聚在一起聊天。 叶央捂着鼻子四处看看,没发现有商队的人出现。这里离西疆不太远,在雁回长廊还是大祁疆土的时候,边贸发达,不仅是皇商,民间商队来来往往也十分热闹,经常在城里停留几日,暂作休整。 还是上前问问马贩子,最近有没有要去京城的队伍吧。毕竟想出远门就要买马,或者给马匹换新的蹄铁和鞍子,总要接触他们。 叶央打定注意,绕过地上的秽物往前走去,选了个看起来憨厚的马贩子准备问话。不过因为专心避过地面秽物,她在行走时无意间撞上了一个肩膀宽阔的男人,双方都后退了两步。 “哎——你这人怎么不看路呐!” 对方活动一下肩膀抱怨,见是个小丫头也没计较,侧身让开了。 叶央忙不迭道歉,经过那人后立刻奔向马贩子。 男人扭头看了她几眼,走到路边的一辆马车前抱拳行礼,“少爷,属下问过马贩子了,这几日水路不通,要回京只能走陆路,良马已经卖的差不多了。” 朴素的马车停在路边,并不起眼,过了一会儿传出个清冷的少年嗓音:“我在车里看见你被个女孩子撞得退了几步,聂侍卫,这可有点说不过去吧。” “那小丫头,身上有功夫的。”顿了片刻,聂侍卫毕恭毕敬地回答。 “比你如何?” “眼下不如我,可她若是到我这个年纪,就不一定了。” 车里的人沉默片刻略略撩起帘子,露出半张脸,望向和马贩子交谈的叶央。 另一边叶央没注意到远处有人看着自己,还在和马贩子纠缠,情绪低落:“不会吧,商队昨日刚走……老伯,最近还有别的队伍吗,只要是上京城的都行。” “这几日没有,姑娘不妨再等等。”马贩子连老伯摇摇头。 叶央却没什么耐性,她的银两有限,必须在花光之前到京城找到亲人。爹娘都在战乱中死了,可京城里她那位袭了定国公爵位的亲大哥还好好的。 叶央打量着剩下的几匹马,询问道:“老伯,这马多少银子?” “二两七钱。”连老伯竖起两根手指头。 “一匹老马都要将近三两银子!”叶央倒吸一口气,瞪大眼睛讨价还价,“便宜点儿,成吗?” 连老伯不打算改变主意,把牙咬得死紧,“姑娘,我们过生活也不容易,二两七钱已经是很低了。” 叶央摸摸怀里的钱袋,把肩上的包袱紧了紧,转身去问其他马贩子了。可问了一圈都没找到更便宜的,其他人看出她着急赶路,还有故意往上抬价的。 她身材高挑,眼睛神采十足,在发愁时